没有了城里人,几个人确实都十分放松,人就是这样,不能总端着,缺什么在乎什么,越在乎就越累。
又玩了一会儿扑克以后,大伙开始边聊天边看电视。
入冬前,周东北就给了老嫖和二虎家里一笔钱,被小地主捅了一刀以后,老嫖又赚了一万多,所以年前家里就买了台18英寸的大彩电。
下午两点,老嫖父母和妹妹还没回来。
几个人都饿坏了,二虎大骂老嫖没想请客,老嫖冤枉的都快哭了,想来想去,估计父母是被亲戚硬留下喝酒了。
二虎骂骂咧咧,扯着大伙去了他家。
二虎他妈给他们炖了条一尺余长的大鲤鱼,酸菜五花肉肉粉条子可劲儿造!
刚倒上酒,出去玩的大虎回来了。
他是大年二十九从林业局跑回来的,一是都忙着过年,二是他那点事儿也不算什么,所以派出所和分局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他还带着两个小兄弟,三胖子和七美人。
三胖子老实巴交,是个出了名的犟种,同时还有些结巴,他爸是木材加工厂工人,母亲没有工作,家里五个男孩儿,自己过的紧紧巴巴。
周东北对七美人印象挺深,因为上次老嫖住院,就是他跑红升乡来喊的自己。
这小子长得小鼻子小眼睛,身子骨也很单薄,人很机灵,打架也挺猛。
他家也是北山的,家里七个孩子,父亲烧锅炉,母亲同样也没工作,看身上那件五彩斑斓的毛衣,日子应该比三胖子还寒酸。
两个人一看就是常来,和大虎父母一点都不外,不过也都没空着手,拎着罐头和奶粉。
二虎招呼他俩:“三哥,七哥,快,上炕喝酒!”
大虎没想到家里这么多人,而且还有盛夏她们三个女生,就想带两个人走,周东北连忙拦下他。
“哥,去哪儿呀?也没外人,不能走!”
大虎有些挠头。
盛夏笑道:“大虎哥,我们都是来蹭饭的,还能把主人挤兑走啊?快上来得了,也不是啥外人!”
候小玲也说:“就是,我们谁没来过你家呀,假假咕咕的干啥?”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大虎也笑了,招呼两个小子上炕。
现在周疯子的名气可是如日中天,连北山最牛逼的孙大马棒都死在了他手里,北山的马回子也甘拜下风,七美人和三胖子虽然很熟悉他了,却也表现的诚惶诚恐。
“疯、疯、疯……”
七美人伸手抽了一下三胖子,训斥道:“闭嘴吧,磕磕巴巴地!”
骂完端起了酒杯:“疯子哥,第一次和你喝酒,祝哥新年快乐!还有各位弟弟妹妹们,新年快乐!”
周东北乐呵呵端起酒杯,“我可没你们大,这声哥叫的不妥……”
七美人赶紧说:“两回事儿,哥就是哥!”
好吧,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周东北高高举起酒杯,“借着这杯酒,我也祝兄弟姐妹们新年快乐!干!”
酒过三巡,老嫖又唱了段二人转,大伙热烈鼓掌。
盛夏和两个女生说着悄悄话,还时不时地偷着瞄上一眼她的二哥哥,就像生怕被人偷走一样。
周东北低声和大虎说着话,“哥,你也不能总这么东一头西一头的,要不去沙场帮我得了?”
大虎连连摇头,弟弟就在那儿,自己要是也去的话,哥俩都指着人家吃饭,实在是不像话。
“我也琢磨着呢,不急!”
周东北眼珠一转,想起了一个生意,“你知道台球吗?”
“台球?”大虎一头雾水,“用脚踢的?”
“你说的那是足球!”周东北笑了起来,“台球是在案子上玩的,用长长的木杆去怼母球撞击其他球,将球击落到袋子里……”
“哦想起来了,好像在电视里见过!”大虎说。
周东北详详细细的把台球玩法讲了一遍,不过他并没有讲斯诺克,主要说的还是黑8规则。
大虎越听眼睛越亮,觉得这玩意儿好像应该能行。
“哥,现在兴安市一个干的没有,我觉得你弄一个的话,应该没问题!”周东北说。
大虎问:“这玩意儿咋收费呢?”
“一杆几毛钱,到时候你那些小兄弟都练练,一个人来玩的话,你们也能陪着玩,以后再加上一些彩头,玩的人肯定越来越多……”
第272章 真小
七美人和三胖子也被他说的兴奋起来。
“疯、疯子哥,玩、玩一次得多、多、多……”
七美人急了,一把捂住了三胖子的嘴,“他想问玩一次多长时间?”
周东北哈哈笑了起来,大虎这两个小兄弟有点意思。
“专业一点的说法叫玩一盘,”他笑道:“具体时间取决于玩家的水平,有厉害的人物,可能一杆就把所有球打落袋中,而且黑8还是最后一个进去……”
七美人瞪大了眼睛,“一下就能赚五毛钱?”
周东北点了点头,又说:“不过这样的水平可不多见,大多数都得十分二十分钟能玩完一盘!”
大虎摩挲着下巴,“哪有卖的呀?”
周东北想了想,“去哈市吧,那儿边应该有卖的了!”
在他的印象中,兴安市的第一个台球案子是在1987年夏天出现的,是南山的大眼儿摆的,就摆在南山浴池门前。
可以说,大眼儿是兴安市台球界的鼻祖!
周东北对那个台球案子印象深刻,估计大眼儿是请木匠做的,根本就不符合标准,底板是张普通的刨花板,台呢是那种带绒毛的晴纶仿呢布。
第二年夏天,那张案子就瓢了,地面虽然平整,球却不走直线。
大眼儿马上去省城买了两张标准案子,底板是大理石的,台呢都是羊毛制成的,也就是因为这两张案子,才让兴安市的大小混子发现,原来摆台球案子也挺赚钱!
紧接着,在1988年的夏天,兴安市的大街小巷,开始陆续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台球案子。
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台球厅,案子都摆在街边,到了冬天罩的严严实实,盼着天儿赶快暖和。
第一家市内台球厅也是大眼儿干的,估计是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季以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这玩意儿如果也像种地一样,干半年歇半年的话,啥时候能发财?
于是他在秋天承包了文化宫二楼大厅,又去哈市买了两个案子,1988年的十月一日,兴安市第一家市内台球厅开业了。
最好的地脚,宽敞明亮的空间,4张标准尺寸的大理石台球案子,全市首屈一指。
大眼儿也因此笼络了一帮小兄弟跟着他,钱越赚越多,后来又开了几家游戏厅和录像厅,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已经是兴安市响当当的人物之一了!
周东北暗自一叹,对不住了大眼儿,毕竟兄弟我和大虎关系更近一些,你这个第一就转让给他吧!
“行,”大虎擦拳磨掌,“开春儿我就去趟哈市……”
“走之前去我那一趟,我给你拿点儿钱!”周东北说。
大虎连连摆手,“不用,千八百的我这儿还有……”
周东北就笑了,“我滴傻哥哥,你那点钱儿可不够!”
“啥?”大虎睁大了眼睛,“上千都不够,这么贵?”
“如果底板是刨花板的不贵,可那玩意儿用不住,一两年就瓢了!所以必须得买大理石底板的,再加上从省城到兴安还有接近700多里路,这个重量,运费也不少……”
三个人相互看看,三胖子结结巴巴说:“这也整、整、整不起呀!”
大虎挠了挠头,家里倒是还有点儿钱,可那都是弟弟赚的,老娘说攒着给他以后娶媳妇用呢,自己可不好意思张嘴。
自己这当哥哥的,也不好借周老二的钱,想了又想:“东北,我能不能先买个便宜的试试看呢?”
“哥,不用试,这玩意儿肯定行,你相信我,弄就弄好一点儿的,甚至租个门脸儿干都行……”
大虎连连摆手,“可不行,绝对不行,那得多少钱哪,还是一点一点来,我先买一个,就摆文化宫门口,稳妥一些的好!”
周东北也就不再劝了,大虎这么想很正常,自己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可他并不知道。
不过,最后他还是说:“都说穷家富路,走的时候我再给你拿两千,不花就给我剩回来,咋样?”
大虎笑了,端起了酒杯,“嗯呐,就听老弟你的!”
聊着聊着,七美人说:“年前市里可热闹了,铁路俱乐部新开了一家舞厅,人贼多!”
老嫖立马来了精神,“新开舞厅了?”
周东北横了他一眼:“轻点瑟,先把你的伤养好了吧!”
老嫖赶快说:“好差不多了……”
“你是铁人呗?还不到一个月就好差不多了?我看你是脚底板痒了吧?”说完,他向了二虎,“二虎,下次他再想瑟,你就拿板子抽他脚,看看还痒不痒?”
老嫖理智地选择了闭嘴,其他人哈哈大笑。
周东北趴耳边问老嫖:“你举得姜银山他对象,是不是那个女护士?”
老嫖嘿嘿一笑,“我估计是!”
“为啥呢?”
“因为雯雯说过她对象的小,你没见过,可我见过呀!”
“真小?”
“真小!”
周东北也坏笑起来,老嫖又说:“要不改天我去问问雯雯?”
“你给我麻溜歇着吧,欠儿登似的!”
“……”
菜过五味,天也早就黑透了。
汪霞和候小玲家远要先走,老嫖要留下再喝一会儿,周东北就送她们先走了。
看着两个女生骑上了乡路,周东北拉着盛夏往回走,随后躲在了东房头张婶家板杖子边,两个人吻了个地老天荒,口干舌燥。
周东北喘着粗气,心急火燎,“走,去我家!”
两个人拉拉扯扯来到了家门口,盛夏害怕起来,停住了脚,“哥,不去了,出来一天了,我得回家……”
周东北用力搂住了她的肩膀,“这才几点哪,咱俩就说会儿话……”
“不行!”盛夏用力挣,“你说话从来不算话,我不信!”
“这次是真的,儿唬!”
“……”
二十分钟以后。
“不行,不行……你撒手……”
盛夏粉脸晕红,头发也乱了,赶快放下已经提到锁骨处的背心,穿上棉袄,提着棉裤就蹦下了地,慌里慌张趿拉上鞋,“周扒皮,你说话不算数!”
周东北此时是箭在弦上,憋的眼珠子都红了,见马上就要煮熟的鸭子又要飞,急得爬下炕就蹬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