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5:东北往事 第228节

“那你就下车走回去呗!”

“艾玛,以后我可不和你说话了,你特么一天天的能噎死我!我有病你不知道吗?我能自己往回走吗?”

“有病就别逼逼,老实呆着!”

“……”

昨天从刘岩的眼神中,周东北就察觉到了这副车牌的与众不同,否则他一个副乡长怎么可能一下就猜到了这是方振的车?

今早他还认真看了看,可惜,他只认识这是公安牌照,还有前面两个红色的GA是啥意思,至于后面的数字就看不懂了。

不懂不要紧,不耽误装逼就行!

“同志,”他严肃起来,伸手指了指车牌,“5001,难道还用我说这是谁的车吗?要不你就给市局打个电话核实一下,问问这车是哪儿来的!”

交警愣了,这气势不像一般人哪!

这谁呀?

还有车上那两个小子,怎么看着就不像好人呢?

他不敢轻易放行,毕竟系统里谁都知道这是方老大的爱车,如果真是丢了呢?那自己不就立功了嘛!

不过自己可没资格直接给方老大打电话,先一层一层的往上报吧!

想到这里,他伸手拔掉了车钥匙,语气明显客气了一些,“同志,请理解和配合我的工作,我要去打个电话,稍等!”

周东北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脸轻松。

黑脸交警跑进了百货大楼,看着他的背影,周大老板不由感叹,这可是全市最繁华的路口,可岗亭里连个电话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对讲机了。

好多路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纷纷走了。

二虎问:“哥,真不是偷的?”

“操!”周东北气的骂了起来,懒得和他解释。

三个人点上烟,在寒风中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老嫖小体格本就瘦弱,加上大病初愈,裹着军大衣缩在跨斗子里,黑框大眼镜遮住了半张脸,像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

周东北斜靠在驾驶位,黑色皮大衣,红围脖加上一顶旱獭帽,看着潇洒多了。

这时,路边有人喊了起来:“二、二虎?”

三个人看了过去,是跟着大虎玩的三胖子。

他咧着大嘴跑了过来,“疯子哥,你、你们咋在这儿?哎呦,大、大跨斗子嘿!”

二虎就把事情说了一遍,问他:“你嘎哈去呀?”

“买买双鞋,”三胖子抬了一下脚,几个人看了过去,就见他右脚上的五眼棉鞋前面都张了嘴,露出了大红色的袜子。

“我去掌鞋,那老、老、老叽霸灯说我这鞋扔大道都没人要,说啥也不给我!”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周东北问他:“钱够不够?我再给你拿点?”

三胖子连忙摆手,“够、够了,我妈给我拿了15块钱!”

二虎神秘兮兮,还故意压低着声音:“三哥,我听说初三晚上在铁路俱乐部,你拉裤兜子了?”

三胖子的大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你别听你哥瞎、瞎叽霸白话,我才没呢!”

“行了,快去吧,”周东北给他解了围,摆了摆手赶他走,再不换鞋,这小子脚都得冻坏了。

“嗯呐,我、我走了!”三胖子说了一句转身就走,没几步还小跑起来,逃难似的。

周东北瞪了二虎一眼,“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损?”

二虎和老嫖哈哈大笑起来,他也憋不住好笑,前天听大虎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笑疯了。

三胖子跟着大虎玩五六年了,二虎和他也不外,不然也不会提这事儿。

三个人都把大衣领子立了起来,那家伙进楼里至少得20分钟了,怎么还不出来?

“哥,”老嫖贱兮兮地问:“你冷不?”

“不冷!”周东北犟着嘴,皮大衣是好看,可保暖却太差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叫“美丽冻人”了……

市局,方振办公室,他把电话打给了徐辉。

“姐夫?咋了?”徐辉刚进办公室,李老大难伺候,这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咋了?”方振没好气道:“这小子刚骑出去就被交警拦住了,而且他连个驾照也没有!”

徐辉嘿嘿笑了起来。

“你还笑?说,你是不是在里面耍什么鬼儿了?”

徐辉喊起冤来,“姐夫,可不带这么冤枉好人的,明明是你自己非要送给他的,梁哥、于哥和林哥他们都可以作证,我一句话都没说……”

“你少给我扯犊子,赶快告诉这个疯子,麻溜把牌照给我换掉!”

徐辉答应的很痛快,“嗯呐!”

“还有,赶快让他去考驾照,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啪!

电话被他挂断了,徐辉嘿嘿直笑,“换?想得美……”

第286章 诗词协会

大百货路口。

黑脸交警回来了,走到摩托车前先是一个立正,随后就把钥匙递给了周东北,“你们可以走了!”

周东北咧嘴一笑,也没说什么怼人的话,蹬上摩托就走。

“哎”黑脸警察在后面喊了起来,“慢点骑!”

周东北高高扬起了一只手,意思是自己听到了……

突突突

长江750开进了商业街,路两侧一些小商贩都看了过来。

这年头跨斗子不算稀罕玩意儿,可这三个人都没着装,又开着一辆公安牌照的摩托,这就很引人注目了。

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大高个司机是便衣警察,看这形象和气质,错不了!

而他身后那个挺大个脑袋,八字眉,白白胖胖小眯缝眼的小子,还有跨斗子里那个长毛搭撒的家伙,这俩人一看就是罪犯!

绝对是!没跑了,就这二位的形象,不用进审讯室,直接拉法院判了都不会冤枉好人……

摩托停在了新华书店窗户下,周东北熄火下车,“你俩是跟我进去?还是留外面给我看车?”

老嫖慢吞吞下了车,“你可拉屁倒吧,想冻死我俩呀!”

二虎犹豫了一下,“哥,你俩进去吧,我看着!”

周东北哈哈大笑,伸手用力一搂他的脖子,“麻溜走得了,谁敢偷公安的车呀!”

三个人往里走,二虎还不放心地回头瞅了好几眼。

周东北让他俩随便看,他开始找关于塑料大棚相关的书,老嫖趴柜台上想逗逗一个梳着短发的女营业员,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溜达才一会儿,他就累了,找营业员要了本《笑傲江湖》第一册,靠着墙看了起来。

二虎这个浆糊脑袋啥都看不进去,就跑到了橱窗那边,盯着外面的跨斗子。

与此同时。

马小花揣着那张报纸和申请表,一个人来到了兴安市诗词协会。

本来方有容要请假陪他来,可他有些忐忑,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坚持自己来送这张申请表。

诗词协会在八大局东侧的文化局一楼,本来属于民间组织,但组织者与文化局的大局长关系莫逆,于是就借给了他们一间办公室。

马小花走进这座四层小楼,楼道里静悄悄的,他往收发室看了看,里面没有人,于是继续往里走。

咚咚咚!

他敲响了走廊最里面的一扇房门,门框上吊着一个白牌子,上面写着:兴安市诗词协会。

“进!”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马小花的手放在了房门上,心脏“砰砰”直跳。

这些年来,他每天出入的地方不是舞厅饭店就是派出所、看守所,不是在要账的路上,就是拎着链锁去打架。

尽管这座小楼毫不起眼,尽管这扇破门有些斑驳,可这些都离他太远太远了!

此时,他怀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觉得自己将要推开的,是一扇文学艺术的大门,里面是文化人的圣殿!

如果不是方有容的鼓励,他也迈不出这一步。

吱呀

门开了,浓烟呛鼻。

他仔细看,房间并不是很大,四张破办公桌合在一起,围坐着九个人,有男有女,抽着烟,喝着茶水。

这是在开会?

“你找谁?”一个戴着眼镜中年胖子问他。

“老师,你好!”马小花听出来了,刚才就是他让自己进来的,于是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我叫马晓华,是一名诗歌爱好者,过来交一份入会申请表……”

“哦?拿过来我看看!”

他赶快往里走,把怀里那张申请表取了出来,还带着他的体温,递给了这个人。

“马晓华?”胖子读起了申请表上的内容,“《那一夜》,作品发表于《兴安日报》……”

其他人有的低头喝茶,有的拿出烟点燃,有的在默默打量着马小花,目光复杂,有冷漠、有审视、有好奇、也有轻蔑……

胖子放下了手里的申请表,两条胳膊拄在桌面上,环顾左右:“各位,谁看过这首《那一夜》?”

所有人都摇起了头。

马小花连忙说:“各位老师,报纸我带来了!”

一个干瘦的中年妇女尖着嗓子说:“准备挺全哪,那你就朗诵一遍吧!”

靠窗一个四十岁出头的谢顶男人撇撇嘴,“《兴安日报》能有什么好诗?算了,别耽误我们研讨会的宝贵时间了!”

马小花瞅了他一眼,这人长着一对稀疏的眉毛,脑袋上一圈头发从地方支援到中央,亮闪闪的头顶放射着窗外的冬日暖阳。

另外几个人七嘴八舌起来:

“就是,去年我的那首《浮云》就被退稿了,结果呢?《诗刊》登了,一个字一毛,足足给了我十三块六毛钱!”一个大胡子洋洋得意的说。

“对嘛,诗歌还得上专业刊物,报纸是什么?那是新闻载体,根本就没有诗歌的土壤嘛!”

“……”

马小花脸有些红,两只手的拳头缓缓握起。

“小伙子挺精神的,在哪儿上班?”一个相貌清秀,梳着短发的女人问道,看她的样子有三十七八岁。

俗话说的好,相由心生,这人的面相给马小花的感觉就非常好。

可还没等他说话,那个戴眼镜的中年胖子拍了拍那张申请表,“对呀,我看表上单位名称是空的,怎么不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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