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句话,就让郝爱国高看这个装逼犯一眼,于是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
他说:“老骚啊,你明天去将军背沙场找找站前七哥……”
姬老骚不太理解,问:“为啥不直接找那个周疯子?”
郝爱国直摇头,“咱们都不了解那个疯子,但我了解杨老七,他那个人虽然糙了一点,可讲理!”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你好好和他聊聊,让他约一下周疯子,咱们坐一起聊聊……记住哥的话,别装逼,好好说话,把姿态放低一些……”
“哥,你还不放心我?”姬老骚一只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啪啪”拍着干瘪的胸脯。
郝爱国翻了个白眼,自己还真就不放心他,可这事儿自己不好直接去谈,大哥就得有大哥的面子和身份,必须摆下酒场后,自己再出席,这样才能让那个周疯子高看一眼。
你周疯子再牛逼,是不是也得尊敬一下社会老大哥?
于是就这样,今天姬老骚来了,新涂抹的发蜡,打了个大发车到河坝下,迈着四方步来找站前七哥了……
“这位兄台请了!”他朝孙广志拱了拱手,“请问贵姓?”
孙广志觉得这个人打扮的虽然油腻,可还挺客气,就是这半文半白的,听着有些难受。
“我姓孙!”他说。
“原来是孙兄,久仰,久仰!”
孙广志干笑了两声,心下暗想,我也没啥名儿,咱俩还是第一次见面,你“久仰”个啥呢?
大热天的,他也不想废话,“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姬老骚又背起了手,“我大哥也有个沙场,想和贵沙场老板见面聊聊……”
“聊什么?”孙广志问。
“共商大业嘛!”姬老骚意气风发起来,一只手背着,一只手用力挥舞,“兴安市一共才几座沙场?我大哥有意会见一下你们的小周同志,让咱们强强联合,统一兴安市的沙场……孙兄意下如何?”
大三伏天的,孙广志听的浑身一阵阵发冷,“那个……这样吧,等见到周经理,我和他说一声!”
姬老骚问:“兄台说话好使不?”
“还行……”
“还行可不行!”他摇起了头,嘴一撇,“我还是和杨兄说吧!”
孙广志连忙拦住了他,“我们知道了,兄弟回去吧!”
“不行不行!”
说着话,他迈步就往岸边荫凉处走,孙广志摇了摇头,你自己找揍,可就不怨我了!
此时杨历年已经发出了呼噜声,铲车司机大老张听有人过来,睁开眼看到了这张大脸。
“杨兄?!”姬老骚蹲了下来,伸手怼了下杨历年胳膊。
杨历年已经醒了,懒得搭理他,翻过身背对着他。
“杨兄?”
“杨兄你醒醒……”
姬老骚轻声喊着,眼睛却盯在了杨历年的后背上,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突然之间短了路,伸手就扯住了他跨栏背心的肩带,用力扯……再扯……随后松开了手……
“啪”的一声,抽在了杨历年的后背上。
“杨兄,你醒醒呗……咱俩唠唠……”说着话,他竟然又要伸手去扯那根肩带。
司机大老张坐了起来,孙广志看的目瞪口呆,这虎逼是耗子给猫拜年,找死吧?
“我草泥马!”
果然,杨历年一声爆喝,人就窜了起来。
“杨兄,”姬老骚反应速度也很快,马上后退两步,连连摆手,“别生气,我只是小小地调皮一下而已,咱哥俩坐下来好好唠唠嗑……”
“我唠你奶奶个罗圈腿儿!”杨历年回手就抄起插在一旁的铁锹,呼拍了过去。
姬老骚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孙广志喊了起来,“七哥,回来!”
“这个逼养的,我非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最后一个字传到孙广志耳朵里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已经窜上了河坝,转眼就没了影儿。
我艹!
孙广志连忙往坝上跑,随后目瞪口呆。
烈日下,一条土道笔直地插在连绵的青纱帐中,土道上两个人就像踩着风火轮一样你追我赶,身后暴土扬尘。
眼看着七哥一铁锹就拍在了那小子后背上,他却只是晃了一下,又继续跑。
“七哥?七哥算了”
没用,两个人已经越来越远。
哎呀我艹!
孙广志直挠头,远处有车来了,自己还不能走,这特么可咋整?
大卡车过去了,姬老骚“呸呸”吐着嘴里的土,边跑边回头看,见杨历年光头和脸上都是土,不由大笑:“瞅你造这个逼样,追不上我吧?哈哈哈!兄弟我就是腿快……”
“小逼崽子!”
杨历年骂了一句,身子往前一窜,铁锹又飞了过去,姬老骚转身就跑,这一下正拍在了他的右肩膀上,把这货打了个趔趄。
姬老骚钻心的疼,不敢再瑟了,咬着牙继续跑,眼看又要被追上了,扭身就钻进了半人多高的玉米地……
第353章 两个人的马拉松
自从1982年满城追打小地主,到1986年绕城一圈削孙大马棒,时隔一年,兴安市广大群众又一次开了眼!
事发的初始地点都没看到,这两个“土人”从河西玉米地里钻出来的时候,前面那个花衬衫就已经满头满脸都是血了。
后面的瘦高个长手长脚,拎着把铁锹,造得像条土驴。
他下身穿了条绿军裤,脚蹬一双黄胶鞋,上身是件灰突突的跨栏背心,应该穿了好多年,前后洗出了好多大小不一的洞。
“还追呀?差、差不多行了呗!”姬老骚歪着脑袋朝后喊。
他不敢停,因为只要稍慢一点,后面这个大虎逼就会追上来,大铁锹那是真劈头盖脸地往身上拍。
两个人穿过河西水泥桥,有人认了出来,大声喊:“七、七哥?是是七哥吗?!”
杨历年回头看,见是跟土豆他哥地瓜玩的长海儿,就扬了下手。
长海儿好信儿,开始跟着跑,结结巴巴问:“七、七哥,前面谁呀?”
“一个小逼崽子,我也不认识!”
“用不用我、我帮你?”
“用不着,你七哥啥时候玩过赖?”
前面的姬老骚听到了,回头急头白脸地喊:“你个大虎逼,谁他妈和你玩儿了?”
我艹,牛逼呀!
长海儿真是佩服死了,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悍将,竟然敢骂七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杨历年被骂笑了,“小逼崽子,有种你就站住,咱俩撕吧一会儿!”
“瞅你埋了咕汰滴,孙子才和你撕吧!”
“我才不要你这个孙子!”
姬老骚嬉皮笑脸的气他:“我是你爸爸!”
杨历年喊:“你他妈是我儿子!”
“我是你爸爸!”
“你是我儿子!”
“爸爸!”
“儿子!”
“爸爸!”
长海儿憋不住笑,说:“七哥,答、答应啊!”
“答、答应啥呀?”
“他他不是喊你爸吗?”
气喘吁吁的杨历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哎”了一声,跟着爱热闹的人哈哈大笑。
姬老骚听自己被占了便宜,想回头骂那个长毛搭撒的结巴,又怕两个人一起削自己,只好化悲痛为脚力,玩了命的跑,想把杨历年甩掉。
跑到军分区,长海儿跟不上了,一只手扶着路边的大树,弯着腰呼呼直喘。
“七、七哥……我不行了……”
杨历年摆了摆手,意思你可跟着了,一会儿我都得成结巴!
天气太热了,两个人的体力消耗很快,越跑越慢,汗水早就把脸上的土冲洗干净了,姬老骚脸上的血也都干了,跑起来直往下掉。
大虎坐在树下的破沙发上打着盹,台球案子上面支了个简易阳棚,不然这大热天就没法玩了。
十几个小子围着案子,三胖子叼着烟在码球,随后睁大了眼睛,烟灰都掉在了案子上。
“哥、哥、哥、哥……”
大虎闭着眼睛,不耐烦的骂道:“咯咯咯的,你特么要下蛋哪?!”
围着案子的小子都嚷了起来:
“我艹,是站前七哥!”
“尼玛,前面那小子是谁呀?咋被削这个逼样?”
“我看咋像青少年宫的老骚呢?”
“……”
大虎蹦了起来,扭头往马路上看,目瞪口呆。
就见宽阔的马路上,一前一后跑着两个人,后面还有好多小子骑自行车跟着,这一幕太熟悉了,和上次削孙大马棒一模一样。
两个人跑的并不快,大虎迈步就追。
“七哥?!”
“大、大虎?生意咋样啊?”
大虎哭笑不得,这时候还关心自己生意呢!
“他谁呀?”他跟着跑。
“跟青少年宫郝、郝大懒子玩的一个小崽子,去沙场装逼,还他妈撩哧我!你说、你说我不得削他?”
“别跑了,”大虎劝他,“我攮他几下扔这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