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祥和李长江如此不对付,如果事情让白祥做成了,他可就更扬巴了……
转念又想,为什么自己非要把个人恩怨掺杂在里面呢?
如果合资家具厂能成的话,对兴安市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会有多少待业青年能有正经工作,能解决多少家庭的困难!
另外,李长江年纪大了,能否再干一届还是未知数,自己必须留条后路……
不对,不对呀!?
粪车从家门口路过,这疯子都得尝尝咸淡,这么干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周东北哪儿知道他在心里这么埋汰自己,还在继续说着:“梯子厂比加工厂更合适,所谓船小好调头,怎么干都有理……”
梁建国听的连连点头,方振不太懂这些,但也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辉哥……”
徐辉看着他,苦笑道:“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事儿我使不上劲儿呀!”
周东北当然知道他帮不上忙,眼神就飘向了方振,见人家根本就不看自己,于是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点了根烟,有些沮丧的问:“如果我让马志强直接去府办找呢?”
“不妥!”徐辉摇了摇头,斜瞥了一眼自己的姐夫,没再吭声,也点上了一根烟。
梁建国太了解自己这位便宜小舅子了,于是看向了方振,方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吧,这小子的酒不好喝!”
梁建国呵呵笑了起来。
“行了,把你俩难为成这样,”方振没好气道:“你俩干一个,我告诉你们怎么办!”
周东北笑了,老狐狸终于肯伸手了!
他也不管徐辉喝不喝,端起面前的七钱小酒杯,一口就干了!
方振斜着眼睛,“三个!”
“没毛病!”他不敢反驳,连忙拿过五粮液,自斟自饮,又喝了两杯。
徐丽不太懂,问:“老方,你真有办法?”
“我能有啥办法,下周一开会肯定会提到这件事情,我直接当啷来一句:我觉得消防梯子厂不错!看看他们都什么反应……”
梁建国知道这事儿让方振为难了,虽然他在会上有着重要的一票,但一直以来,经济建设上的事情他可从不参合。
遇到类似事件决策时,是否举手,那都是提前沟通定好的。
那张桌子上就是你敬我一尺,我再敬你一丈,尤其是在人事任免上,彼此之间更是利益的交换……
徐辉想了想,“我找机会和李老大提上一嘴,让他对梯子厂有印象就行,会上姐夫提出来以后,只要他能说上一句“可以考虑”,这事儿就得把那些家伙看糊涂!”
“对于白老板来说,既然加工厂那边不行了,如果梯子厂能合资,也是成绩,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伙都纷纷点头。
梁建国看了周东北一眼,轻声说:“如果过后那位马厂长再去府办找的话,这事儿就更有希望了。”
周东北问:“姐夫,下周一开会?”
“嗯!”
“好!”周东北开心起来,这顿酒真是没白请,他又拿起了酒瓶子,起身要给方振倒酒,就看到了他不善的眼神。
“姐夫,您可别这么看我,我害怕……”他说的可怜巴巴。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粪车从你家门口路过,你都得跑过去尝尝咸淡?”方振斜着眼睛。
徐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姐夫,你咋这么说呢?”周东北一点都没笑,“梯子厂是国营的,合资以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梁建国和方振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了徐辉。
徐辉下意识挠了挠头,也这是他费解的地方,这事儿摆明了确实没啥好处,梯子厂穷的开工资都费劲,更不可能给他钱!
“两位姐姐,姐夫,辉哥,”周东北依旧板着脸,“自从大批回城后,看看我们社会上有多少待业青年,这可都是不安定因素!就因为他们每天的无所事事,才会导致那么多性恶案件的发生!”
“如果家具厂能干起来,能解决多少就业?能让多少待业青年安分守己?”
“天地良心,我周东北真是一丁点儿私心都没有,你们信吗?”
六个人齐刷刷摇头,“不信!”
第425章 铁板虾仁
第二天,周东北原本要去梯子厂找马志强,可韩家根介绍的木材老客儿到了。
老客儿叫刘志伟,今年35岁,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脑门很大,一双大眼睛甚是灵动,十分健谈。
韩家根说过,刘志伟身价不菲,是羊城最早的一批个体户,不过他们之间关系一般,只是在朋友之间饭局上认识的。
当天晚上,周东北在东北大饭店宴请了他。
“周老板哪,你的饭店是这个!”刘志伟操着一口生硬的广谱,频频竖起大拇指。
晚上虎威厅订出去了,老嫖安排的是白桦厅,周东北喊上了会计张玉兰,还没请她吃过饭,今天正好一起。
陪酒的还有二虎和孙广志。
张玉兰还是第一次来东北大饭店,虽然早就清楚这是周老板的产业,可来了以后还是被震撼了。
木质旋转大门,天然理石地面和水晶吊灯,一切都让她眼花缭乱,服务员美丽的旗袍,优雅的身段,更让她羡慕不已。
这家饭店现在太有名气了,整个兴安市有点儿身份的,都以来这里喝过酒为荣。
不过,这顿酒周东北喝的却不太舒服。
这个刘志伟并不像韩家根、老黎和老梁他们那么实在,说话云山雾罩不说,一双眼睛还总是盯着在包房里服务的女服务员。
韩家根他们其实也好这口,但他们却很有分寸,下三滥的事情不会去做。
周东北吩咐她下去后,刘志伟又开始调戏起张玉兰,话里话外的离不开那点事儿,说的虽然暧昧不清,可谁又不傻,自然听的明白。
二虎几次都要暴起,被周东北用眼神制止了。
相比之下,孙广志就成熟的多,每次刘志伟稍稍有一点过分的时候,他就端起了酒杯。
张玉兰只坐了不到一个小时,主食都没吃就起身告辞,周东北送她出去。
走廊里,他十分不好意思:“玉兰姐,没想到这人会是这副德性,对不起了!”
张玉兰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赔礼道歉,慌忙摆了摆手,笑道:“做生意就是这样,形形色色的人都能遇到,这算啥事儿呀!放心,我回去了!”
她已经看到二虎眼里的愤怒,还有周东北快要压不住的怒火,所以才会及时脱身,避免出现冲突。
周东北执意送她出门,看着她骑上自行车远去,刚要回屋,就见一个人跑了过来,这人穿了件军大衣,棉帽子上都是霜。
“疯子哥?!”
周东北仔细看,原来是跟着郝爱国玩的姬老骚。
“原来是姬兄……”姬兄两个字说出来以后,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玩意儿能传染?自己咋也这么文雅起来了呢?
“疯子哥,我来看看嫖兄弟!”
“进屋,快进屋!”周东北虽然不是很得意他,还是伸手请他往里走。
“哎,这天儿,贼冷!”姬老骚点头哈腰。
走进饭店,周东北喊过来一个服务员,“朴总在哪儿屋?”
“虎威厅,在给市人事局领导敬酒……”
“哦,你带他到旁边坐一会儿,”说完又看向了姬老骚,“你等一会儿?我那边还有客人!”
“好好好,疯子哥你去忙,不用管我!”姬老骚依旧那副恭敬模样,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进走廊,才随着服务员在大厅找个空桌坐下。
大厅今晚客人不少,一个女服务员扭动着细腰,端着铁板虾仁从他身边路过,“滋滋”的铁板声,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服务员端上了一杯茶水,他的思绪也随着袅袅茶香飘远了……
晚饭后,他去了郝爱国家。
两个人的家都在青少年宫后院,距离兴安市啤酒厂很近,两家隔了一趟房,父母都是啤酒厂工人。
“哥,有点事儿想和你说……”姬老骚犹犹豫豫,见他爸妈和朋友去西屋打麻将了,这才张嘴。
郝爱国盘腿坐在炕上,懒洋洋卷着旱烟,“啥呀?说呗!”
“我、我想干点小买卖……”
“啥?!”郝爱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要做买卖?嘎哈呀?卖冰棍儿?”
姬老骚摇了摇头,“上次老嫖饭店开业,我不是和站前地瓜聊了一会儿嘛,还有桥北的齐保,他俩旅店都挺赚钱的……”
“你要干旅店?”郝爱国舔了舔烟纸,粘好后开始从粗的一面用力捻动,旱烟卷越来越实。
“不是不是……”他又摇起了脑袋。
郝爱国一脸不耐烦,“你他妈今天拉线儿屎?能不能痛快点儿?”
“我、我也没想好,就是吧,想干这样的买卖,我挺喜欢的……”
“我看你是喜欢那些马子吧?”
“都、都喜欢,不是……”他说漏了嘴,赶快找补,“我就是觉得挺适合自己,所以想和哥说一声。”
“钱呢?你有钱吗?”
姬老骚摇头。
郝爱国扭掉喇叭筒上面搓起的纸卷,叼在嘴上以后手一摊,“我没钱,你也不是不知道,承包沙场还得掏方老板腰包呢,哪儿有钱给你?”
“我不是要钱,就是想和哥说一声……”
“你要是能整着钱,爱干啥就干呗,沙场那边也不缺人,去吧!”
郝爱国真没多想,这个货跟自己玩好几年了,除了能装逼,那是干啥啥不行,是吃啥啥不剩!
他自己想去干点啥也挺好,以后沙场还少了份儿开销。
姬老骚松了口气,自从发生了冯老板那件事情以后,他做梦都能闻到一股汽油味儿,于是下定决心不想再跟着郝爱国玩儿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借口,想了好多天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事实上,去哪儿整钱,具体干点儿什么,他也没想好。
东北大饭店。
老嫖喝的小脸通红,刚回大厅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呦!”他笑了起来,“是姬兄!”
姬老骚连忙站了起来,离老远就拱起了手,“哎呀呀呀嫖老弟,可想死为兄我了!”
两大逼王的手握在了一起,双手剧烈摇晃中,老嫖问:“说好了等我,姬兄没去吧?”
姬老骚脸就红了,“实不相瞒,没忍住!”
“真是无底洞?”
“嗯呐,贼宽敞!”
“还在老保子那儿吗?”
“走了,据说还带走了几个人,老保子他姐都快气疯了……”
老嫖叹了口气,“可惜了,如此新奇货色,失之交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