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周疯子的客户?
现在市里好多二道贩子,他们出价一般都是130,一等红松能给出109块钱的不多,自己熟悉的只有周疯子和张大蛤蟆,还有一些人不是混社会的,自己就不认识了。
自己也不是不熟悉张大蛤蟆,不找他的原因是觉得这家伙有些过气,这两年被周疯子打压的基本属于退出江湖了。
社会上玩的都知道,周疯子是个讲究人,自己一开始想的其实挺简单,把生意送上门卖个人情,肯定也能弄两个零花钱儿……
至于说这位郑老板,并不是他路上捡到的,而是他一个小兄弟的远房舅舅,所以说那声三舅也是真真假假。
“刘老板,我想知道谁给的你这个价格?”他看向了刘志伟。
刘志伟昨晚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慢慢才品过味儿来,伸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宾馆大堂那两个人匆匆忙忙就走了,很有可能不是因为价格,应该是周东北这个名字让他们走的!
按理说生意场上,不应该这么直白的把某一方透露出来,尤其对方还是两个陌生人。
两天毫无所获,他也是着急了,揉着自己的脸蛋子胡思乱想,难道……难道这位周老板名气很大?大到没人敢惹他?
不像啊,看他和和气气,而且年纪也不大,不像社会上混的人。
转念又想起了他办公室墙上那把斧子,奇怪,没见过谁的办公室挂这么个东西,难道他以前是砍柴的?
又或者是什么帮派?就像《上海滩》里演的那种斧头帮?
想到这儿的时候,不由来了一股尿意。
此时在酒桌上,听郭老四问谁给的价格,他呵呵一笑:“这个嘛,属于商业机密,我不便回答!”
郭老四歪了歪嘴,心中暗骂,艹,狗屁机密,惯你毛病!
刘志伟看了看桌子上的两个菜,扬手喊:“服务员,来个鱼香肉丝!”
郭老四本来想赶他走了,听他要了个硬菜,就没吭声。
“郭老板做多久木材生意了?”刘志伟开始闲聊起来。
“不久,两三年而已!”郭老四张嘴就来,“我叔是木材调运局老大!”
“哎呦!没想到郭老板还有这样的关系!”刘志伟本来还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可听到这句话以后,马上就看明白了,这小子也是个掮客。
鱼香肉丝上桌了,郭老四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
“郭老板,我和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熟悉不熟悉……”刘志伟放下了酒杯,问的漫不经心。
郭老四头不抬眼不睁,吃几口菜,又喝了口啤酒,“刘老板请说!”
“东北建筑工程公司的周老板,你认识吗?”
郭老四笑了,艹,自己猜对了,果然是周疯子的客户!
这老家伙不讲究啊,疯子给完你价格了,而且这么低,你他妈还四处打听价儿?!
“认识!”他放下了筷子,“刘老板也认识?”
刘志伟摇了摇头,“我在家那边听过他的名字,也想找找他。”
郭老四盯着他,“行啊,兄弟我可以带你去!”
他呵呵干笑两声,岔开了话题,“这位周老板很厉害吗?”
郭老四也笑了,又拿起筷子,狗懒子,和我玩这个里格楞!
又吃了口鱼香肉丝,说的含含糊糊,“还行吧,就是两年内杀了三个人!”
刘志伟听的直摇头,“郭老板别开玩笑!”
“玩笑?”郭老四又夹了口溜肉段,已经凉了,嚼了几口后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死的叫孙大马棒,被他一斧子砍在了脑门上!”
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个死的叫杨红岩,被他从后脑砍掉了半个脑袋!”
紧接着又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个叫啥我忘了,被他在商业街活活勒死了……”
刘志伟听的后背一阵阵发凉,又一次想起了办公室墙上那把斧子,说话都结巴起来,“真、真的假的?”
郭老四脸上没什么表情,“想知道真假很简单,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行,饭店里的客人、大街上走的行人,随便拉过来一个人问他:你认识周疯子吗?听听他怎么说……”
说罢,他抹了抹嘴站了起来,“感谢刘老板盛情款待,再见!”
刘志伟还在震惊中,眼瞅着他穿好大衣,又戴上旱獭帽施施然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喊:“服务员,这桌结账了吗?”
“没有,一共三十二块五!”
“……”
第434章 大侠
兴安火车站,出站口。
刘志伟虽然也穿着军大衣,但还是冻的哆哆嗦嗦,脚上的棉鞋和身上这件军大衣,还是在哈市站前买的。
他怕这边冷,出家门时还特意穿了毛衣毛裤,可到了哈市以后,刚一下火车,唰瞬间浑身都被冻透了。
这种冷不同于南方冬天的阴冷,而是像东北人的暴脾气一样,简单直接,一下子就冻进骨头里。
火车站不大,也不是楼房,墙体上刷着调成土黄色的白灰,出站口人很多,乱哄哄的。
不远处停着几辆黄色的天津大发,还有十多辆人力三轮车。
三轮车的车厢用厚塑料布做了一个棚,仔细往里瞅,还能看到红彤彤的火光,支出来的小铁皮烟囱冒着烟。
他挺佩服这些东北人的智慧,竟然能在人力车里生火取暖,真是厉害!
一个穿着灰大衣的老娘们跺着脚凑了过来,她戴了条花围巾,缩着脖只露出两只眼睛,两只手都抄在一个鼓鼓囊囊的棉套袖里,声音洪亮的像个老爷们:“大哥,住店不?”
他懒得搭腔,往前走了几步。
不一会儿,又过来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小伙子,压低了声音:“哥,接完朋友住店吗?”
“不住!”他不耐烦地又往前走。
他这一张嘴,暴露了外地人的身份,小伙子跟了过来,“哥,我家旅店有褥子,贼暖和……”
刘志伟又挪了挪地方,小伙子又凑了过来,三番五次,牛皮糖一样的不离不弃。
“我说过了,不住!听不懂人话吗?”他终于火了,大声吼了起来。
这时,火车拉着响亮的汽笛进站了。
小伙子见他急了,拉下围在脸上的毛线脖套,立着眉毛骂了起来:“草泥马,不住你就不住呗,急啥眼呢?”
刘志伟见他张嘴就骂人,顿时火气也往上涌,可毕竟人在异乡,想了又想还是没敢多说话。
他转过身迈步想往人群里挤,谁料还没走两步,这小子冲过去一把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哪走啊?”小伙子拉长了声调,“赔我五十块钱损失费!”
“什么?!”刘志伟一抖肩膀,用力甩他的手,转过身喊了起来:“你损失什么了?我凭什么赔钱?”
“哎呀,我草泥马滴,和我较劲是不?”
他伸手去搂刘志伟的脖子,下面腿一绊,“噗通!”一声,刘志伟跌倒在了雪地上。
周围接站的人一看打起来了,纷纷往后躲。
这小子弯下腰,两手一较劲,就把刘志伟扯了起来,扬手就要往他脸上抽……
这时,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白三儿,出息了是不是?”
他回头就骂:“你他妈谁呀?多管闲……”
最后一个字没骂出来,马上就堆起了笑,“哎呦,是张哥,你咋来站前了?”
刘志伟心脏“砰砰”乱跳,也看了过去,眼前这人身高至少一米八几以上,身材很是魁梧。
借着出站口昏暗的灯光,能看清这是一张十分威严的长脸,头上戴着一顶时髦的旱獭帽,穿着件长款皮大衣,这气势,让人不由就是一震!
这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大小伙子,一个个穿的也都不错,横眉立眼,一看就都不好惹。
白三儿没想到会遇到张大蛤蟆,谄笑着松开了手,点头哈腰,“张哥,你认识?”
张大蛤蟆没回答他的话,眉毛拧着:“你不是跟着马回子在桥北玩嘛,咋跑站前来了!”
“嗨,死冷寒天的也没啥事儿,帮保儿哥旅店拉拉客儿!”
“行了,别给咱们兴安人丢脸了,人家碰都没碰你一下,赔啥呀?”
“闹着玩儿,我就是闹着玩儿!”白三儿嬉皮笑脸。
“有这么闹的嘛,如果一个个都像你这么五马长枪地,以后外地人还敢来?”张大蛤蟆不悦道:“再说了,不来外地人,老保子的旅店能开长?净他妈整这些驴马烂儿事儿!”
白三儿被他训得像孙子似的,可一句都不敢反驳,毕竟张大蛤蟆混的时候,他还在上学。
别说是他,就算马回子见到他,也是嘻嘻哈哈,一个大黑熊就够他头疼的了,都是老社会,轻易不会起什么冲突。
“哎呦,都出来了,那啥,张哥,我去接人了!”白三儿说完赶快走,随着接站的人往前挤,很快就没了身影。
刘志伟见此人如此风度和气场,连忙走了两步,“同志,太谢谢你了!”
张大蛤蟆摆了摆手,笑道:“小孩儿不懂事儿,您可千万别觉得我们兴安人都这个德性!”
“不会不会!”刘志伟奉承道:“起码您就不是,刚才这一幕,让我想起了武侠小说里面的大侠……”
人流涌动,张大蛤蟆是来接人的,不想再耽误时间,点了点头说:“不用客气,我去接人了!”
“我也是!”
两个人笑了笑,一起往前挤。
刘志伟翘起脚,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田阿雄,用力挥手,用家乡话喊:“阿雄?!我在这儿!”
张大蛤蟆也扬起了手,“田老板”
田阿雄四十岁出头,乍一看有点儿像东北人,个头约175公分左右,体格很是健壮。
他背着一个皮包,脸上带着一丝倦容,三个人凑到一起后,不由都惊讶起来。
张大蛤蟆和刘志伟异口同声:“你接的是他?”
田阿雄奇道:“你俩认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纷纷说巧了。
张大蛤蟆笑的豪爽,“田老板,咱们先去吃饭,酒桌上再聊,走吧!”
与此同时,郭老四来到了东北建筑工程公司。
周东北才从饭店回来,拿着牙具要去洗漱,就见二虎带着他上了楼。
“疯子哥!”郭老四墨镜上都是雾气,一边上楼一边擦着,也不往下摘,周东北还真有些好奇,不知道他那只瞎了的眼睛什么样……
“咋这么晚过来了?有事儿?”
“嗯呐,有点事儿!”
“走吧,去办公室!”
他还没说完周东北就明白了,这人一定是刘志伟。
“疯子哥,”郭老四义愤填膺,“这些老客儿太滑头了,削一顿就他妈老实了!”
周东北翘着二郎腿,摆摆手,“可以理解,做生意嘛,尤其来到一个陌生环境,哪能人家说什么价格就拍板同意,那不成傻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