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穆桂英迈着妖娆的小步伐跑过来了。
陈庆之先是看直了眼,又慌忙低下头,郭老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想笑。
“疯子哥!”穆桂英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穆经理,你带这位兄弟过去,”周东北下巴往火车头座那边努了努,“来的都是客,想吃啥就点啥!”
“好嘞!”
穆桂英答应完才认真去看侧门的小王爷,随后就直了眼,“庆之哥?!”
陈庆之慌忙把头扭了过去,推开侧门要往出走,又停住了脚,前后追兵,欲哭无泪。
造孽呀!
“庆之哥”穆桂英走到了他身后,声音温柔极了,“你咋来了?你知道我在这儿?”
陈庆之想礼貌地笑笑,可面部肌肉明显不太听话,这一笑比哭都难看。
穆桂英也不等他说话,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走,看看吃点啥……”
周东北眨了眨眼,又看向了憋着笑的郭老四,这里面有故事呀!
陈庆之不是一点战斗力没有,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六七个拎着刀的大小伙子,既然不敢出去,就只好跟着穆桂英走了。
“哥,免单吗?”穆桂英路过周东北身边,小声问他。
周东北立起了眉毛,“可以,扣你工资!”
穆桂英伸了伸舌头,紧走几步,离他远点。
他刚想问郭老四这是什么情况,迎宾的服务员洪莉莉上前两步说:“周哥,朴总找您呢!”
“哦,他人呢?”
第443章 哥,你上电视了
此时,朴总经理正在百花厅给客人们讲笑话,今天这屋都是市电业局的头头脑脑,还有几个风韵犹存的小媳妇,这让他更来劲了。
“我们乡有个老娘们去北山派出所报案,说:太丢人了,昨晚出去抱柴火,结果一个歹徒跳进了院子,把我按柴火垛上嚯嚯了……”
“公安问她歹徒长啥样,她说:天太黑没看清楚,不过肯定是个新手。”
“公安奇怪,问她为什么?”
“她说:半天都找不对地方,还是我用手扶它进去的……”
老嫖讲的惟妙惟肖,还学着女人的声音扭扭捏捏,众人哈哈大笑,几个小媳妇更是羞红了脸,纷纷啐他。
这年头还没开始流行酒桌小笑话,朴总经理又一次引领了潮流,屹立在时代的潮头!
至此,兴安市开始流行起在酒桌上讲黄段子,此风越刮越甚,再加上来自天南海北的木材老客儿加持,没两年就刮向了全国各地,让一些女同志深受其害。
此时的老嫖哪里知道这些,他正笑呵呵地给领导们倒酒,还时不时和一个圆脸小媳妇眉来眼去。
这顿酒不白喝,先前办公室的许副主任小声和他说,他们电业局一位科长,去年搞破鞋被人堵在了屋里,吓得他啥都没穿就从二楼跳了下去,结果摔裂了一条小腿骨。
当天女人丈夫就闹到了电业局,没多久这位大科长就停薪留职了。
让老嫖感兴趣的,这个人竟然是市建委副主任秦显民的弟弟,而且停薪留职后也开了家建筑公司,这不是二哥今后的生意对手嘛,以后可得小心点!
洪莉莉敲门进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继续给大伙倒完酒,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拱手告辞。
电业局的翟局长笑道:“朴总,一会儿还得过来一趟,还没给大伙唱二人转呢,你小子躲不过去!”
“必须滴,翟局,我去去就来,各位领导慢用!”
这边十个套间全满了,周东北他们被安排到了那边包间,老嫖推门进来的时候,郭老四他们正在点菜。
“呦,这不是郭四哥嘛!”他打着哈哈。
郭老四放下菜谱站了起来,“哎呀,嫖老弟,可有段时间没见着了,老弟风采依旧啊!”
两大逼王像模像样地握了握手,互相吹捧不断。
老嫖说:“我天天在饭店也出不去,以后郭四哥要常来才好!”
郭老四有点腻歪,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说自己来不起嘛,可他也只能打着哈哈,因为人家没说错,自己还真来不起。
周东北不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儿,懒得再听他俩吹牛逼,起身笑道:“刘老板、郑老板慢慢点,我出去一下!”
老嫖笑呵呵拱拱手,跟了出去。
走廊里。
他一脸兴奋,“哥,你上电视了,兴安新闻,老牛逼了!还有东南姐,哎呀,东南姐真上镜,贼啦好看……”
他不住嘴地白话着,啧啧有声。
上电视?
周东北想起了医院那次的采访,问他:“咋样?新闻里都说啥了?”
“先把加工厂领导好顿猛夸,最后才是你和东南姐的镜头,大意是你去年为了保护自己父亲,精神病发作失手砍死了孙洪涛,后来痊愈以后,还和姐姐如何关心死者父亲等等!”
“又说老人病了以后,你和东南姐去医院护理,值得所有年轻人学习啥的……”
“我和我姐还讲话了呢,播了吗?”
“没有啊,就看那老头攥着你的手掉眼泪,东南姐忙着倒水啥的,没有你俩说话的镜头!”
“操!”周东北骂了一句,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人家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夸加工厂领导的,自己只是捎带脚的事儿!
不过能把孙大马棒的案子再一次夯实定性,也是件好事儿。
老嫖眉飞色舞,“你不知道,现在来喝酒的客人好多都向我打听你,一个个羡慕毁了!有个工商局的大老娘们非要和你睡觉,我问她睡我行不行,她说考虑考虑……”
“滚犊子吧!”周东北听他越说越没边儿,“快说正事儿!”
正事儿?
老嫖马上想了电业局那位科长的事儿,“对,是有正事儿,刚才听人说,电业局有个科长因为搞破鞋停薪留职了,他弄了家建筑公司,二哥,你猜他是谁?”
周东北有些无奈,这个货就是个包打听,快成兴安市的江湖百晓生了,只好问:“谁呀?!”
“他叫秦爱民,他哥叫秦显民!”
“秦显民?”周东北怔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一个瘦高个,还有那张傲气严肃的脸。
他不由琢磨起来,秦显民是建委副主任,和姐夫梁建国关系很僵,他弟弟成立建筑工程公司,难道是为了明年那个大工程?
这事只能先放一放,于是又问:“辉哥打电话啥事儿?”
“哦,”老嫖这才想起来,“辉哥昨天来了一次电话,上午又打了一次,说刘老六出了点事儿……”
周东北就愣了,想起了老太太说的那个梦,后背瞬间就是一层冷汗,急道:“快说,出啥事儿了?”
“说是在号子里被打了,挺严重,都住院了!”
周东北掉头就走,老嫖在后面喊:“嘎哈去呀?”
“打个电话!”
“这个点儿了,辉哥也不可能在办公室呀!”
周东北停住了脚,心急则乱,中午了,徐辉确实不会在办公室。
他走了回来,又问:“严重吗?”
“说、说一条腿得瘸……”
“啥?!”他一把捏住了老嫖的肩膀,疼的他龇牙咧嘴。
六哥这是啥命啊!
他长长叹了口气,现在说啥都没用,应该先把车票买了,就算没有这件事儿,自己也该去看看六哥了,念叨了好长时间,可一直也倒不出时间来,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跑一趟!
兴安市没有往那边走的火车,只能先到哈市再往奇奇哈儿走,明明只有400公里的路,绕成了上千公里!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坐汽车先到北安,然后倒车到讷河县,再倒车到老莱。
不过这条路也不好走,全程都是国道不说,雪大路滑,车开的也不快……
琢磨了约几十秒钟,他才说:“打发人去客运站,给我买两张到北安的票,我和二虎去!”
老嫖说:“你别急呀,还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辉哥呢,具体情况也不知道……”
“你他妈虎啊?他打电话的时候,你就不能问清楚一点儿?”
老嫖挺委屈,“他也没说那么多呀,我这边又一直忙的脚不沾地……”
“行了,”周东北一摆手,“麻溜买去得了,对了,你给孙哥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吃饭!”
老嫖知道刘老六给二哥补了好几年的课,他一直念着人家的好,这时候又在气头上,可不敢再招惹他,赶快灰溜溜走了。
刚到大厅,就见穆桂英过来了。
“嫖儿,我想和你说点事儿!”
老嫖正要找他,“你去客运站,买两张去北安的票,两点左右的……”
“嘎哈呀?”
“让你去你就去得了,哪儿这么多废话呀!”
“哦!”他不再多问,又说:“那边有个朋友,能不能给他免单,扣我工资?”
“谁呀?”
穆桂英扭扭捏捏,脚尖踢着地面大理石,“朋友……”
“行,”老嫖不耐烦道:“老规矩,七折!”
“嗯呐!”
“快去买吧!”
“好嘞!”他开心地跑了,紧身红毛衣裹着纤细的腰,紧实的小屁股左右摇摆。
“多他妈穿点,别瑟冻着!”老嫖又喊了一嗓子,才往收款台走。
第444章 江湖故事
众人刚喝一会儿,孙广志来了。
这顿酒宴规格不低,山货就有六种,再加上省城大厨的手艺,吃的两个南方老客赞不绝口。
毕竟是开门做买卖,周东北没让老嫖收购个人手里的山货,而是联系的兴安市外贸局,全部都在他们指定商店进的货。
根据兴外贸1987粮字89号文件,野禽野味的收购价格是:狍子1.2元/一斤、鹿1.5元/一斤、野猪0.8元/一斤、山鸡2.5元/一斤、沙半鸡(山鹑或斑翅)1.5元/只、飞龙(花尾榛鸡)3.5元/只、熊掌35元/一斤、山兔0.75元/一斤……
看着收购价不贵,可那是外贸局从山民手里收购的价格,轮到饭店进货却足足翻了两三倍,一开始老嫖还诉苦,可见二哥坚持,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直到前段时间,好几家卖野味的饭店被封,他才明白了二哥的用心良苦,价格稍高一点不怕,因为咱卖的贵,卖的也安心,更不怕各种检查!
这就等于多花了几个钱,省去了很多麻烦,毕竟后台再硬,谁也不喜欢天天给你擦这种抠门的屁股。
周东北并没有把对刘老六的担心挂在脸上,愁眉苦脸不解决问题,还会影响一桌子人的心情。
孙广志找了个机会低声说:“梯子厂的马厂长打过两次电话……”
“说什么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