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周东北见她骑的快,只好也猛蹬,跟在后面继续大声唱着:
“Dililili,dililili,denda”
盛夏觉得自己快疯了,拉着哭腔,“哥,求你饶了我吧,可别滴滴了......”
盛夏刚进家门,就被母亲牛素芬一把揪住了耳朵。
“死丫头,你说,是不是和老周家二小子搞对象了?”
“你撒开!”盛夏被扯的生疼,“快点,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说,不说我就不松手!”牛素芬恶狠狠道。
“搞啥对象啊?”盛夏也急了,“要搞早搞了,这不就是顺路嘛,怪黑的!”
“真的?”
“骗你干啥?”
“那怎么连说带笑的?”牛素芬还是不放心。
“不笑还哭着回来?也不是奔丧呢!”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牛素芬的手刚一犹豫,盛夏就挣脱了。
她揉着耳朵没好气说:“你噶啥呀?疼死我了!”
“我告诉你,”牛素芬瞪着她,“以后你给我离周老二远一点!”
“从上小学开始,你就天天夸二哥,我考试一考不好,你就叨叨叨的说看看人家周老二......不是榜样吗?现在咋地了?又不让碰了?”
“那时候是那时候,”牛素芬没好气的说:“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看看周旺那个德行,周老二又没了工作......”
盛夏翻了个白眼,“没工作是关键吧?人家那是停薪留职,做生意不好吗?”
“好什么好?换鸡蛋也叫生意?他说停薪留职你就信?要我说,一定是被单位开除了!”
“你咋知道?”
“我就知道!谁疯了?好好的班不上,去做小买卖?”
“自力更生,我觉得挺好!”
“好个屁!”牛素芬的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我告诉你盛夏,找对象最低得是个正式工人,做小买卖的你想都别想!”
盛建设从东屋走了出来,“赶快给孩子热饭得了,一天天就操心用不着滴!”
“爸”盛夏扑了过去,“你看看我妈呀,差点把我耳朵撕下来......”
盛建设看了一眼她通红的耳朵,心疼起来。
“我告诉你盛夏,”牛素芬掐着腰,“别让我再看见你俩一起走,搞对象更是门儿都没有!”
“行了,瞎嘞嘞啥?”盛建设推着闺女往屋里走,“别听你妈的,你自己喜欢就行......”
牛素芬在后面嚷着:“你爷俩反天了是不?她喜欢?她懂个屁......”
盛春推开了西屋的门,手里拿着钢笔,一脸不高兴,“妈,有完没完?还让不让我学习了?都快饿死了!”
牛素芬瞬间换上了笑脸,伸手抓起了围裙,“妈这就给你热饭!”
周东北支好自行车,见自己屋亮着灯,以为是姐姐在给自己烧炕。
拉开房门就是一愣,没想到二虎竟然也在。
“哥,你可回来了!”二虎连忙迎了过来。
“怎么了?”周东北见姐姐也是一脸焦急,不由奇怪起来。
“满囤儿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二虎说。
“还没回来?!”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了,平时两个人天擦黑儿就到家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别急,”他安慰了一句,“你俩今天去哪儿了?”
“他去的乌马河,我去的靠山屯。”二虎说。
“东北,你说他能不能是咔了?路这么滑......”周东南说。
周东北摇了摇头,“不会,如果真是摔跤了,推着回来这个时间也能到家了!”
二虎也说:“就是啊,三个多小时了,爬也能爬回来了......能不能是被车撞了......”
“你个乌鸦嘴!”周东北骂了一句,“我估计被抓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罚点款,没事儿!”
被抓还能没事儿?
这么多年了,满囤儿和二虎就和自己亲弟弟一样,周东南更是担心起来。
“走,二虎,咱俩去看看!”周东北转身就往出走。
二虎连忙答应,“嗯呐!”
周东北兜里还揣着三千多块钱,本来应该放起来,想了想还是得揣着,万一需要钱怎么办?
走到门前,他又转身对周东南说:“姐,啥都别和妈说,让她知道没用,还跟着惦记!”
“嗯,我知道,小心点!”
“放心吧!”
说完,他推开房门,和二虎骑车出了院子。
乌马河镇距离红升乡30多公里,中间还要穿过兴安市区。
两个人骑的飞快,一路上都摔了几个跟头,两个小时以后,才到了镇派出所门前。
摘下棉手套,两个人互相拍打掉身上的雪,这才走进派出所。
没有人,十分安静。
周东北四下张望,可墙上连个公示牌都没有,看不到照片和职务,想找个能套近乎的人都找不到。
二虎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
“咚咚咚!”他敲响了值班室的门。
“进!”
第44章 死冷寒天的不容易
周东北推门走了进去,行军床上躺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盖着件棉大衣。
见两个人进来,他只是睡眼朦胧的抬了抬头,也没起身,“有事儿?”
“公安同志,你好!”
周东北稍稍哈了点腰,脸上堆满了笑。
这人坐了起来,“啥事儿?”
周东北走了过去,伸手掏出了一盒红彤彤的大鸡烟,抽出一根赶快递了过去,“抽根烟!”
那人摆了摆手,表情冷淡,“不会,说事儿!”
周东北呵呵笑着,随手把烟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是这样,不知道你们这儿,下午抓没抓着一个换鸡蛋的小伙子?”
“换鸡蛋?!”他眉头紧锁,“是用粮票吧?”
“对对对!”
“你们不知道这是犯法吗?”
听他这么说,周东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自己猜的没错,老嫖被抓了!
“哎!”他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那是我弟弟,待业青年,再不出来干点啥的话,家里就揭不开锅了!总不能让他在社会上胡混,也给你们添麻烦不是......”
这人脸色缓和了一些,站了起来,伸手把橄榄绿色的棉大衣披在了肩上,“交罚款吧!”
“没问题,”周东北赶快答应,“多少钱?”
“跟我走!”
周东北跟着他往出走,给二虎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等着。
两个人上了二楼,中年公安敲开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同样躺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区别是这人没着装。
“指导员,这是下午抓的那个小贩家属,过来交罚款!”
那人没说什么,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在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票据,坐下刚要写,周东北连忙说:“同志,我不要这个,能不能少罚一点,死冷寒天的不容易......”
这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刷刷刷”就写完了,撕下蓝色印纸后面的那张,沉声说:“罚款二十,以后别再干这种事儿了!”
“不干了,不干了,谢谢!”
周东北接过了票据,由于下意识想的是上一世的物价,所以听到二十块钱以后,第一反应就是真便宜。
交完钱连声感谢,跟着那人下了楼,很快,从审讯室里接出了蔫头耷脑的老嫖。
往出走的时候,老嫖凑到了中年公安身边,挤出了一点笑容:“叔儿,鸡蛋和秤啥的还给我呗?”
这人紧锁着眉头,呵斥起来:“想啥呢?给你再接着干?”
“不干了,”老嫖赖赖唧唧的说:“叔儿,还给我呗,都是花钱买的,回去我爸该削我了......”
中年公安没搭理他,转身就要往值班室走。
“叔儿,那个王木生啥时候回去的?”老嫖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这人眉毛立了起来,目光凌厉地看了一眼他的手。
老嫖呵呵笑着松开了。
周东北明白了,原来是王木生那个货在使坏!
因为五马河镇距离红升乡远,所以他还真就没往王木生身上想。
中年公安什么都没说,直接回了值班室。
三个人在派出所门前点了根烟,老嫖一听罚了二十块钱,差点没哭出来,马上问:“哥呀,不能扣我工资吧?”
周东北哈哈大笑,安慰他说:“公款,放心吧,瞧你这点出息!”
三个人往回骑。
“你看见王木生了?”周东北问他。
老嫖说:“我只是怀疑,因为四个人上来抓我的时候,远远有个人,穿着件军大衣,那个身高特别像他!”
周东北笑了,“行,你小子脑子好使,刚才那句话问的有水平!”
“那是!”老嫖洋洋得意,“你看那个公安的反应,一定就是王木生报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