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轻声说:“走吧!”
袁松酒已经醒了,事实上,今天还真不是大黑熊让他这么干的,他就是觉得姬老骚和老嫖太能得瑟,借着酒劲就想撒撒泼,这可是他的专业。
如果周疯子真打了自己,那就干!
怕啥?
都说富贵险中求,他周疯子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干趴下他,以后红松集团的木材就都是大哥的了!
到那时候,大哥还得夸自己呢!
评书里都说了,历史的改变,往往都是因为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天他就发生了……
事情是发生了,想的也是打不过就跑,可万万没想到会被二虎一招制住!
此时他不敢乱动,这二虎看着虽然不起眼儿,可全兴安市都知道他是周疯子的发小,是司机,更是寸步不离的贴身保镖!
这几年他走到哪儿,谁见着都得喊一声虎哥。
他比他哥大虎低调的多,可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因为周疯子的原因,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他,甚至都得敬着!
二虎手上又用了一点力,袁松知道如果自己不走,这小子真有可能划下去,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他不动声色,迈步往出走,另外四个小子慌忙跟上。
二虎姿势没变,两个人就这么搂着脖子,亲密无间地出了饭店。
好多人开始往起站,都想出去看热闹,音乐声还在继续,音箱里传来周疯子的声音:“各位,别忘了咱们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姬兄,嫂子,接着敬酒!”
所有人又都坐下了,新娘子扯了下气呼呼的姬老骚,“愣着嘎哈?听疯子哥的话,敬酒!”
“好好好!”
其他人没敢动地方,不过马晓华、许大宝、大虎、老嫖,豁牙子、二东、大眼儿、刘二狗和猪大肠他们却都出去了。
杨历年也想出去,却被周东北按住了,“七哥,喝酒!”
饭店外。
出了大门走几步以后,二虎就松开了手。
袁松同时也松开了手,伸手就去摸脖子上的伤口,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刺痛而已。
“松哥,咋样?”四个小子都围了上来。
袁松一只手还捂着脖子,斜着眼睛盯着二虎不说话。
二虎咧嘴一笑,那只手微微抬起,手掌张开,手心里赫然是根锋利的牙签!
牙签?
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马晓华他们在他身后都伸长了脖子看,豁牙子第一个憋不住笑出声来,紧接着许大宝也哈哈大笑。
“二虎?!!”袁松那张英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唇都哆嗦起来。
太他妈丢人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真是没脸混了,竟然被一根小牙签吓成这逼样!
那根牙签被血染红了一半,二虎随手扔在了地上,他没骂人,更没讥笑他,依旧心平气和:
“听话,走吧!”
饭店里依旧响着欢快的音乐,再没有其他人出来,周疯子更没出来。
袁松觉得胸口一阵阵憋闷,估计再待下去就得吐血身亡,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手,“走!”
五个人快步走了。
马晓华搂住了二虎肩膀,他想说,二虎,你真是长大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笑了笑说:“回去喝酒!”
大伙都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虎咂,牛逼!”
袁松只是个小插曲,女歌手两首歌过后,老嫖又上去唱了个二人转小帽儿,拿着块大抹布又是扭又是跳,掀起了一个高潮。
大伙嘻嘻哈哈忘得差不多了,该吃吃,该喝喝。
快到酒宴尾声的时候,不知道谁嘴快,把二虎用一根牙签吓走袁松的事情说了出去,于是很快就传播开了。
姬老骚累坏了,过来和他们坐在了一起,起了一瓶健力宝,咕咚咕咚,喝进去一半。
周东北问他:“我听老嫖说,你也要整个歌厅?”
“嗯呐,”他点了点头,“忙活完这事儿,我就去找房子!”
“别找了,物资局那一溜门市都是我的了,你看哪个好就用哪个……”
姬老骚兴奋起来,端着健力宝就要和周东北干杯,老嫖说:“我觉得那个地脚不错,等明年我挨着你再开一个!”
马晓华有些担心,“疯子,我觉得这事儿完不了……”
周东北笑道:“静观其变!”
事情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大黑熊没打电话,反正就是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就像这件事情没发生一样。
这件事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大黑熊不可能不知道,袁松也不可能不向他解释,可他就是没主动打电话。
如果他低一低头,能打个电话赔礼道歉,周东北愿意维持这种平衡,大家相安无事好好赚钱。
姬老骚算不上他周疯子阵营的人,可结婚现场他就坐在那里,杨历年是证婚人,老嫖又是伴郎,可袁松还是这么干了,并且骂了老嫖。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或许大黑熊是在等周疯子的电话,可他不会打这个电话,他很清楚,如果这次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不彻底压制住他,未来还会蹬鼻子上脸!
于是,周东北行动了。
只是他的行动让人一头雾水。
他先找了以前大副食的售货员赵凤霞,1985年的冬天,多亏她的帮忙,周东北才会给大副食送鸡蛋,将树洞里那些粮票洗成了现金,这是他的第一桶金。
四年前,周东北找林玉山局长帮她调转的工作,到了大百货后先任鞋帽组组长,前年周东南升任营业部主任,她升任副主任。
前段时间,第一百货大楼总经理谢明退休,周东南顺利接替了他的职务,而赵凤霞又进一步,接替周东南做了营业部主任。
当年的滴水之恩,周疯子涌泉相报,这步棋也该动了!
第539章 我要承包大百货
赵凤霞的丈夫陆军在兴安市火车站工作,两年前就升任了货运机务段的段长。
通过陆军从中牵线搭桥,周东北连续几天都在请客,请的都是火车站领导,喝酒、唱歌、喝咖啡……这让暗中留意他动向的大黑熊费解起来,难道这疯子想用火车皮卡自己?
火车站自己也不是没有朋友,请车皮而已,能卡到自己?
他不信!
于是他开始找朋友打听,可尴尬的是他这位朋友职务不够高,没打听出来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这让他十分郁闷。
一周以后,兴安市这边全部拿下,周东北带着杨历年和二虎,拉了满满一车山珍野味去了哈市。
在哈铁路局,他见到了郝忠海的二姨夫曾宏远,当年他负责货运,1989年升至哈铁路局副局长。
事情要比想象中复杂,三个人在哈市呆了足足21天。
这21天里,周东北和杨历年每晚都在陪人喝酒,到了最后,杨历年听到“酒”这个字就搂着树干呕。
这天,周东南又来了商业局,差点和林玉山大局长拍了桌子。
局长办公室的门半遮半掩。
林玉山白胖的脸上写满无奈:“你别激动,坐下好好说……”
周东南俏脸绯红,气呼呼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局长,没这么干的,如果当初您不同意,我们又何必这么折腾?现在我这边万事俱备,报告打上来快一尺厚了,结果告诉我没有钱,那接下来怎么办?一切照旧?”
林玉山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大百货月月亏损,局里又没钱,因为之前市里有过态度,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去考察,可现在态度又变了,你让我怎么办?”
周东南抱着肩膀不说话。
林玉山揉了揉脸,“没办法,时机不好,先放一放,一切照旧吧!”
“照旧?!”周东南秀眉微立,“继续赔?我们已经半年没发奖金了……”
“奖金?能开出工资来就不错了!”林玉山苦笑起来,“你看看木材加工厂,已经几个月没开资了,马俊才焦头烂额,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周东南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林玉山摆了摆手,“去吧,好好安抚一下……”
“我回去打报告……”
“算了,还打啥报告!”
“我要承包大百货!”说完转身就走了。
林玉山目瞪口呆,我滴个姑奶奶,你比你老弟还疯啊!
周东南走了,他也陷入了沉思。
这几年个体经济繁荣活跃,兴安市商城四层楼,内衣鞋帽摊床、高档时装精品屋,款式新颖价格实惠,最主要这些小商家船小好调头,经营十分灵活。
还有商业街那些服装品牌专卖店,装修豪华大气,什么皮尔卡丹、金利来、雅戈尔西服、利郎男装、劲霸男装……简直是五花八门,生意都非常好。
想想当年的兴安市第一百货大楼,1982年时员工就有755人,分设了16个商品部,经营商品超过一万五千种,日客流量1万人次,年销售额5600万元,利税总额高达290多万元。
才不过短短十年时间而已,从今天春天开始,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城乡居民的购买能力在飞速提高,对商品的需求量也日益增长,而且趋向多样化和高档化。老百姓崇尚健美的趋势明显增强,衣着打扮绚丽多彩,追求个性化、名牌以及新潮的风气日益盛行。
也正因如此,长期以来的商品供求不平衡状态得到了缓解,卖方市场开始转变为买方市场,而一成不变的传统百货商场开始冷落下来。
想一想也不奇怪,个体精品屋你可以随便挑选随便试,老板服务员一口一个大哥大姐宾至如归,谁还愿意去商场隔着柜台看营业员的脸色?
如果再不变,未来的出路在哪儿?
他起身站在了窗前,开始期盼起周东南这份报告来。
转念又想起当年的那些谣言,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对待这种情况,最好的辩解就是不辩解,不做任何回应。
事情虽然很快就消停了,可也不是没有后遗症,从那以后,周东南再来,他办公室的门没敢关上过……
与此同时。
距离北山派出所一道之隔的龙寅园饭店后身,一户人家院子里,地上赤裸着下身趴着一具男尸,脖子被砍了不知道几刀,地上好大一摊鲜血。
一个中年男人缩在角落里,躲在一个衣发凌乱的女人身后,他一只手紧紧搂着女人的腰,另一只手拿着把菜刀,横在了女人脖子上。
胡同里都是北山派出所的民警,郝忠海是从派出所跑过来的,气喘吁吁。
“所长,人已经死了,可于老三挟持了自己媳妇不松手,我怎么劝都不行……”
郝忠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死的是马保义吗?”
“应该是,不过尸体是趴着的,于老三又什么都不说!不过这是马保义家,我又给加工厂造纸车间打电话,接电话的说马主任不在,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于老三媳妇和马保义好?”郝忠海问。
林朝阳说:“具体还不知道,只能猜测是他知道了老婆罗敏和马保义关系暧昧,所以找上门……”
郝忠海踱着步,于老三是北山辖区居民,是个入室行窃的惯犯,1989年夏天,自己亲手抓的他,判了三年劳教。
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在加工厂子弟小学上学,媳妇罗敏没有工作。
于老三出来还不到一个月,上次去派出所报到,自己还见到了他,看样子精神头不错,还说找了个打更的活,怎么一转眼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刚才你进去的?”他问林朝阳。
“是,他情绪太激动,我只能先退出来了!”
“有击毙角度吗?”郝忠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