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呗,不行就去京城或者沪市,那边的眼科更权威,二狗这些年赚了一些钱,这些都不用发愁……”
盛夏闭着眼睛,轻声说:“以前我挺烦他俩的,还有姬哥,感觉他们一个个流里流气,都不像什么正经人。”
周东北纠正她:“怎么能是像呢,明明就是好嘛!”
两口子笑了起来。
第592章 这不科学呀
“那你说,你咋就能和他们成为朋友呢?”盛夏问。
周东北反问她:“你说满囤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盛夏又笑了起来,“奸!懒!馋!滑!色!太多了,有时候我都奇怪,你说一个人怎么能集中了那么多缺点?最主要长的还丑!”
周东北哈哈大笑,十分畅快。
“不念了以后,他还留了长头发,我总觉得那里面随时能爬出几只虱子,看着忒埋汰了!你说他个子本来不高吧,腰还不直溜!那张长脸不好看就算了,还卡着副大近视镜,还有那口小四环素牙……有时候我都替朴婶儿犯愁,你说他以后能找着媳妇嘛!”
“你这张嘴呀,有那么难看嘛?”周东北可能是看习惯了,真不觉得老嫖有多难看。
“我这还是搂着说呢!”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周东北说:“其实,他和老姬、二狗他们都很像,文化程度不高,又不喜欢受约束,目标感也不强!但他们都非常自信,情商也高,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还有一点,只要他们认同了你,就会把你当成生死兄弟,一些人会觉得他们这样的人一定是软骨头,实不知他们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只不过值得他们付出的人太少,他们也轻易不会为谁付出……”
盛夏明白他的意思,“那次刘哥手被扎了两刀,还有朱哥、姬大哥他俩被打成那样,可他们都没说出来那天你们开会说了什么,所以你感动了,是吗?”
“是!”周东北并不掩饰,“确实很感动,因为那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盛夏想了想说:“是呀,有的人道貌岸然,满嘴的仁义道德,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可能还不如一些粗鄙的草莽流氓!”
周东北说:“就像当年的刘邦,吃喝嫖赌骗,什么事情都干过,平日里更不愿下地干活,整天游手好闲,所以人到中年还没有成家立业,还带着一个不知“其母为何人”的儿子刘肥,生活状态十分颓废。”
“后来当了皇帝,曾在见到儒生时将其帽子摘下,并当场撒尿其中,与人讨论时,也常常破口大骂。
“可这些表面上的种种流氓行径、无耻姿态并不能代表刘邦的全部,在举止荒唐、言行粗鲁的同时,他也是一位杰出的领导人,伟大的皇帝……”
两个人沉默起来。
盛夏想起了什么,“告诉你个事儿……”
“怎么了?”
“我那个……这个月还没来?”
“啥呀?”周东北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把小脑袋伸进了被子里,嘀咕道:“啥你大马牙,好吃不好拿,笨蛋!”
周东北恍然大悟,却也没兴奋,懒洋洋道:“你都谎报军情多少次了?就像那个喊“狼来了”的孩子,我已经不信任你了……”
“坏蛋!”盛夏用力掐了他一把,“干活,前戏这么足,磨叽多半天了?!”
医院那边。
刘二狗迷迷糊糊直到后半夜才睡,猪大肠见他睡沉了,才穿上大衣溜了出去,在医院大厅小卖店买了瓶白酒,牌子也懒得看。
回去后在走廊深处,轻轻推开了消防通道,坐在了脏乎乎的楼梯上。
借着清冷的星光,他打开了那瓶酒喝了一大口,身子瞬间就热乎起来,点上烟,一口一口抽着。
几口烟,一口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刘二狗的呼喊声惊醒了,就见他站在自己的床前,瞪着眼珠子喊:“老朱,老朱,快醒醒!”
“咋了?”猪大肠还迷糊着呢,不知道他抽什么疯。
“我眼睛好了,瞅着东西了,看见了!”
“啥?!!”猪大肠连忙蹦了起来,伸出手做了个“八”的手势,问他:“这是啥?”
“手!”
“艹,这是几?”
“八呀!”
“哎呀我艹!”
两个人像孩子似的,光着脚抱在一起蹦了起来。
正蹦着呢,刚听说的老嫖和姬老骚过来了,看到这个情形都有点懵,不知道这俩人抽什么疯,甚至怀疑他俩是不是撞邪了。
“行了,别蹦了!”老嫖喊了起来,“不是说二狗瞎了嘛?啥情况?”
刘二狗咧着大嘴跑了过去,“好了,哥又能看着了,好了,哈哈哈!”
姬老骚有点不相信,“你是不是闲出屁来了,想来住院嚯嚯小护士……”
“滚他妈犊子!”刘二狗骂人的时候还在笑。
四个人坐在了床上,猪大肠问他:“你昨晚做梦了?”
“没有,啥梦都没做!”刘二狗说。
“没有什么白胡子老头给你治病啥的?”
“没有!”
“……”猪大肠无语的直挠头,这他妈不科学呀!
八点二十,医生来检查,拿着小手电筒照来照去,也找不出问题出在哪儿了。
昨天外科的马文静来打过招呼,总不好稀里糊涂的就这么算了,于是说:“昨天我又看了一遍门诊的诊断,推断是因为视网膜中央动脉出现了痉挛,所以才导致昨天的状况!但奇怪的是我还没见过这么久的,一般都是一过性黑蒙……”
“我的意思呢,还是要好好查一下,因为有一些病例,就是有过类似你这种的视力丧失,并又自行恢复的病史!可因为长时间或严重的眼底血管痉挛,会造成永久性视力下降,严重的还会造成视网膜中央动脉阻塞,那时可就严重了……”
刘二狗听了个稀里糊涂,连连摆手,“不用,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我要出院!”
“那你说说说,这是什么原因?”大夫很奇怪,以前真就没遇到过这种病例。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大夫,一点儿不悬,这是仙家原谅我了,所以我就好了!出院,出院!赶快出院!”
大夫直摇头,他才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可人家确实恢复正常了,又不想继续检查,只好摇着脑袋走了。
那边猪大肠去办出院手续,病房里刘二狗给周东北打电话,听得他一愣一愣的,这也太玄乎了吧?
刘二狗兴冲冲出了院,二虎和许大宝开始干活了。
两个人出来早了,大部分咖啡屋都没开业,于是就决定先去站前那些旅店,他们不像咖啡屋营业时间那么晚,属于24小时随时“接客”。
这些开店的基本上都是半个社会人,有的甚至还是老社会,就像鸿运旅店的山东子,听二虎说完以后,胸脯拍的啪啪直响,又是香烟又是热茶,最后还点头哈腰地把两个人送出去。
接着他俩又去了李老实的家家乐旅店,李老实不认识许大宝,可他认识二虎,更认识车牌五个9的大奔!
和山东子一样,指天发誓看见这人一定打电话,二虎留下二哥的大哥大号码,又闲聊几句才和许大宝走。
两个人一家一家的走,站前去完后又跑去了客运站,虽说冬天这边挺冷清,可旅店生意都不错。
一周时间,所有这类商家全部通知到位,一张大网已经张开,只等那条鱼闯进来了!
第593章 蛇鼠一窝
1993年的二月末,半个月没下雪了,路边花坛上堆满了马路上铲下来的硬雪块儿。
天早就黑了,兴安市最大的十字路口人来车往,路灯下熙熙攘攘都是下班的人们。
桑塔纳停在路边,杨历年蹲在大百货后门抽着烟,年后他几乎每天都来接朱瑛下班。
一群高个女孩儿叽叽喳喳出来了,他赶快扔掉了烟,起身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女孩儿们一口一个姐夫,还把朱瑛往他身上推,闹了好一会儿才嘻嘻哈哈的走了。
“都告诉你别来,太冷了!”朱瑛嗔怪起来,踮起脚,帮他捂脸。
他憨笑着,这种感觉真好,“走,晚上我请几个好朋友喝酒,去东北火锅城吃火锅!”
朱瑛有些犹豫,她还没见过杨历年的朋友,“太快了吧?”
“快啥?都是好朋友,走吧!”
包间里只有周东北、马晓华、张建军三个人,毕竟是第一次带朱瑛露面,杨历年还有点儿羞羞答答,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来接人之前他还夸下海口:你们仨帮忙掌掌眼,看看行不行,不行咱就换……
老嫖计算着时间,见停车场有车进来就赶快跑了出去,车刚停好,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笑嘻嘻道:“七嫂好!”
这声七嫂让朱瑛脸都红了,连忙说了声谢谢,杨历年下车就踢,笑骂麻溜滚犊子。
当两个人走进包间,里面三个人都站了起来,随后不约而同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我去,这丰满高挑的身材,福气满满的脸蛋儿,不错呀!
还不等杨历年介绍,张建军摇起了头,一脸惋惜,“丫头啊,白瞎你这个人儿了!”
几个人爆笑起来,跟在后面的老嫖也哈哈大笑,气的杨历年回身又是一脚,他闪身躲了过去。
介绍完落座,朱瑛没想到会有周总的弟弟,一开始还有些拘束,慢慢的见几个人关系是真好,这才放下心来。
她也是过后才知道,原来周总介绍的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站前七哥,今天又见到了周总的亲弟弟周疯子、张建军,还有小马哥。
和当时许多女孩一样,她们并不觉得社会大哥有什么不好,更不觉得是什么贬义词,在她们的眼里,大哥是仗义疏财的大侠,而无恶不作的是流氓,区别很大。
七哥这么有名气,更说明他是男子汉。
盛夏下班就过来了,紧接着五姐和方有容也到了,房间里就张建军是个光棍儿,还有五姐。
朱瑛本就是个飒爽的性格,很快就和几个女人打成一片,尤其是盛夏,她俩的性格很像,都是心直口快,相比之下方有容就文静了好多。
大伙边吃边聊,都十分开心。
上手擀面了,火锅沸腾,杨历年殷勤地帮朱瑛挑了一碗,又放上一点儿麻将,看的大伙都直挤眼睛,这还是那个大咧咧毫无情趣的杨老七嘛!
五姐一脸欣慰,她们父母走的早,是大姐又当爹又当妈把姐弟几个人拉扯大,直到四姐也相继嫁人后,她理所应当地担起照顾六妹和七弟的责任。
老六秀梅九年前嫁去了铁力,就剩她和老七相依为命,此时见弟弟终于能安定下来,心中五味杂陈,鼻子一阵阵发酸。
朱瑛问盛夏,“我看你就吃拉皮儿了,不吃羊肉?”
“不是,这几天不知道咋了,闻到肉味儿就不舒服,尤其这个膻味,更……”
盛夏还没说完,朱瑛眉头就皱了起来,觉得胃一阵阵翻腾,干呕了两下,杨历年连忙拍她后背,以为噎到了。
她觉得不太好意思,想起身去趟卫生间。
盛夏胃里也可一阵阵的不舒服,她不是个心脏的人,以前在饭店当服务员的时候,有人吐桌子上她都不觉得什么,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听到朱瑛呕的声音后,她也开始呕了起来。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恰好老嫖忙完进屋,惊讶道:“咋了,有这么难吃吗?”
五姐和方有容对视了一眼,瞬间喜上眉梢,异口同声喊了起来:“有了?!”
杨历年傻了眼,有了?有孩子了?
可、可那次以后,这丫头就再也没让自己碰,这就有了?不会吧?
周东北连忙问盛夏:“真假呀?你不会又谎报军情吧?”
张建军和别人在一起时话极少,也只有和这几人才能完全放的开,望着一个个喜笑颜开,仰天长叹,“这哪儿是吃火锅呀,这是合起伙来馋我的吧?”
马晓华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早,周东北和杨历年拉着两个女人去了市医院,检查结果拿到手以后,盛夏乐的蹦起老高,扑进了周东北怀里,随后又开始掉起了眼泪,太不容易了。
周东北也长舒了一口气,是不容易,自己也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