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费贵,是个悍匪……”
“怎么办?”杨历年焦急起来,还不知道马晓华进没进疯子那个号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张建军摇了摇头,他相信周疯子,一般人杀不了他,现在说啥都没用,只能一会儿见到老海儿以后,让他去想办法了。
孟老二醒了过来,胖脸惨白,一双眼睛满是惶恐和恶毒。
豁牙子和二东一起忙活,已经将他手腕位置用绳子缠了几圈,又用力勒紧了。
紧接着,那把五连发又怼在了他另一只手上。
“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听到了吗?”豁牙子说。
孟老二没说话,浑身胖肉都在哆嗦。
张建军问:“疯子让我问你几个问题……红升乡的陆红娘俩,是不是你杀的?”
孟老二咬着牙不出声。
豁牙子张了嘴:“一……二……”
“是!是我!”孟老二身上的肉抖得更厉害了,他怕了,真怕了,“就是我杀的,不过不止我一个,还有……”
张建军阻止了他,“可以了,其他的我们不关心,和警察说吧!”
树林里传来一声鸟啼,孟老二猛地一哆嗦,惶恐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树林,他记得埋那娘俩的时候也有鸟在叫,声音一模一样。
他哆嗦着,不敢再往那边看。
“第二个问题,”张建军瞥了一眼魏兵,“魏俊民是不是你找人撞死的……”
“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我……”
“那是谁?”
“是……是……”
魏兵呆了,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是兴安市局的苏志勇!”
“是他?”魏兵两只眼珠子都红了,嘶声大吼:“我操尼玛苏志勇,为啥呀?啊?为啥呀?”
他用手捶着草地,失声痛哭起来。
张建军却摇起了头,“不对,你和苏志勇早就认识,撞死魏俊民就是他委托的你,对不对?”
“不对,你胡说,不是我……和我没关系……”孟老二慌忙说。
“一!”
豁牙子“啪”的一声吐出了哥泡泡,“二……”
“是!”孟老二痛哭起来,大声吼着:“是!是他找的我,我也早就认识他,包括这次的项目,都是他找的我……”
“我操尼玛!”魏兵扑了过去,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捶,两个人在草坪上骨碌起来。
张建军扔给杨历年一根烟,又帮他点燃,这几个问题,都是周东北走进鹤城第一看守所之前交代给他的,果然一乍就全招了。
“建军儿,前面说的啥呀?我没听清……”
张建军吃惊地长大了嘴巴,“老七,你不是真聋了吧?”
“他特么才聋了呢!”杨历年笑骂起来。
“这怎么就听清了呢?”
“一阵儿一阵儿的!”
张建军笑了起来,“好嘛,以后不喜欢听的,你就听不着呗?还得赖疯子,就是因为帮他才弄成这样婶儿滴!”
“你说啥?”
“我说你是个傻逼!”
“滚犊子!”
四个人嘻嘻哈哈就这么看着,看着两个人狗咬狗一嘴毛。
“啊”孟老二惨叫起来,半只耳朵被魏兵咬了下来。
二东和豁牙子过去把两个人撕扯开了,魏兵脸上都是眼泪,一嘴的血,还在用力咀嚼着,“草、艹泥马,孟老二,把我爸还给我……还我……”
“爸呜呜呜爸”他瘫坐在地上,用力捶着地,随后就开始呕吐起来。
“绑好,送他回去!”张建军说,“看一眼唐武,别死了!”
很快,魏兵被二东扔回了车里。
啪!豁牙子又吐了个泡泡,拿起地上的臭袜子,捂在了孟老二耳朵上,说:“自己捂着点儿!”
“我还没问完呢!”张建军继续:“你和姓苏的是怎么认识的?”
孟老二光着膀子坐在草地上,一只手用力捂着一侧脸,“当年我往南岔水解厂送煤,那时候认识的……”
“哦,那你和我说说,这位苏副局长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目的是啥呀?”
“目的?呵呵,他就这么点儿嗜好,没想到会被人认了出来,其实一开始也没那么多想法,直到李大棍子被抓,才让他心思活泛起来……”
“老苏本来是想捞他的,把每一步算计好以后,就去弄死了李大棍子!随后他又给魏俊民做出了一些承诺,让他找人整死看守所里白三儿,这样就彻底将魏俊民拖上船,而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把方振拖下水……”
杨历年奇怪起来:“拖方局下水?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孟老二瞥了他一眼,这眼神明显在鄙视他的智商,气得杨历年就想过去抽他。
张建军连忙拉了他一把,才没继续。
孟老二继续说:“撞死魏俊民,再陷害周疯子,这步棋很关键,但和我真没多少关系,我知道周疯子肯定知道了当年那些事儿,于是就顺水推舟,还把他三叔整到了身边。”
“整个事情还是苏志勇在出谋划策,我不过就是帮着他执行而已……”
张建军说:“二东,给孟总点根儿烟!”
二东点了根烟,插进了他嘴里。
孟老二用力吸了两口,瞬间觉得断手和耳朵的疼痛都减轻了一些,他扬起了头,长叹了一口气。
先前从卧室里端着枪走出去时,他就知道完了!
千防万防,每天十多人围着自己,还是被抄了老窝,没想到对方只有四个人,就能悄声无息地就解决自己这么多人,十五个大小伙子,难道都被抹了脖子?
再一想起唐武的惨状,不由一阵阵心痛不已,不知道耽误这么长时间,筋还能不能接上。
他还不知道那些手下并没有死,因为亲眼看到唐武被挑了手脚筋,其他人又一直没有动静,下意识就以为都被张建军他们杀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先前被杨历年那么抽脑袋,都没敢开枪。
本来晃悠了一路,已经恢复了些许胆气,可被豁牙子一枪崩烂手以后,所有的坚持和凶悍全部烟消云散。
太狠了!
周疯子,还有他这些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苏志勇这枚棋子已经烂了,可以扔掉了!
自己这些年身价不菲,鹤城好多人的把柄都在手里,就不信他们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问……
第634章 卧榻之侧
“说吧,”杨历年说:“别特么玩儿深沉了,一会儿你再死这儿!”
孟老二笑了,笑容有些凄惨,长叹了一口气道:“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埋在这儿也不错!”
张建军阴恻恻道:“忠骨不忠骨的我不知道,不过你这身肉肯定是上好的肥料!你要是真相中了这个位置,一会儿我们就挖个大坑,把你埋这儿?”
一阵山风吹过,树林里又响起了鸟啼声,孟老二打了个寒颤,过过嘴瘾容易,真面临死亡时,没几个人能那么从容不迫。
他扔掉了烟头,继续说:“杀李大棍子是为了灭口,杀白三儿一是灭口,二是为了拉魏俊民下水,而兴安区分局李新亮的死,不过是整件事情的后遗症而已,也是留给魏俊民解决的!”
“接下来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弄死魏俊民,目的是为了拖周疯子下水,抓他押送途中,暗藏心机!”
“如果周疯子拿出那张精神病鉴定证书,苏志勇就会把他当年那个案子翻出来!”
“虽说案子最后定性是正当防卫,再加上周疯子有精神病这道保险,可他也说了,即使折腾不死谁,也能恶心恶心人!”
“周疯子肯定以为我想在半路上杀了他,其实他想错了,我就是想让他这么以为,这样他才能跟着你们这些好哥们回兴安!”
“这是什么性质你们明白吗?”
“刑拘嫌犯半路被人使用武力劫走,那乐子就大了,把屎盆子扣在方振和郝大队长头上的同时,还能把你们一窝端都扔进去!”
“可惜了……”孟老二摇着头,暗骂这周疯子太聪明,竟然没有上当!
张建军面无表情,“我不否认你说的这些,可也不要把事情都往苏志勇身上推,我就不信了,如果疯子当时真要跑,难道那三个人不杀他?”
“杀,为什么不杀?!”孟老二拉长了声调,也不否认,“毕竟对于我来说,不管他苏志勇藏了什么死心,只有杀了周疯子我才安心,不然知道有个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睡觉都睡不好!”
张建军点了点头,这才是实话,问他:“知道怎么形容你这番话吗?”
孟老二有些茫然,摇了摇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张建军叹了口气,“看你书架上书挺多,你得看哪!”
杨历年嘲笑起来,“他?一个煤黑子,装什么有文化?!”
孟老二反唇相讥:“你有文化?”
“草泥马!”杨历年蹲着就过去了,扬手又抽在了他脑袋上,“你咋这么多废话?接着说!”
二东看了一眼孟老二那只烂手,虽说手腕位置被勒住了,可一直都在渗血,不由暗暗担心,可千万别死这儿。
孟老二觉得整条胳膊都开始疼,一阵阵钻心的疼,胖脸上冒了一层汗,咬着牙继续说:“还有,如果方振或郝大队长用他们的关系,把周疯子弄出来……总之,只要乱伸手,就会落人口实!”
“苏志勇厚厚一沓举报信都写好了,再联合他的关系,双管齐下,拿下方振,他就可以成功上位!”
“否则就抓周疯子这么点事儿,也值得我孟宝堂躲起来?呵呵!”他笑了起来,半边脸上的血,让他的胖脸看着有些狰狞。
“到那时候,什么方振、郝忠海,统统特么下课!还有步行街项目,你以为我会干?拿下来转手出去,手拿把掐几千万到手,哈哈哈”
孟老二笑的猖狂,可能是血流多了,也可能是笑得缺了氧,脑袋迷糊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
张建军和杨历年对视了一眼,后背阵阵发凉。
本以为只是因为争夺工程,疯子才会被人陷害,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万万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听他的意思,从李超被杀开始,苏志勇就开始布局了,死了这么多人,为的就是坐上方局的位置,真是丧心病狂!
一直觉得自己这些社会人够狠,没想到这些文化人才是杀人不用刀,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推人下井还要再压上一块石头,真是丧尽天良!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今晚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楼门没插,15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都像待宰羔羊,鹤城嚣张了十几年的孟大老板就这么束手就擒……这让张建军有种不真实感。
不过这话也不能问孟老二,还是让市局审吧!
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吧,到了市局该怎么说,你自己琢磨。”
二东和豁牙子一左一右,将孟老二扯了起来。
四十几分钟后,迎对面开来四辆崭新的桑塔纳警车,是郝忠海他们。
这是昨晚就定好的,这四辆车已经在五公里外等了近一个小时了,沈波越等越是心急,磨着郝忠海往前迎迎。
五个人被带下车,松开麻绳后都被戴上了手铐,孟老二只能铐一只手,手铐的另一边铐在了一名刑警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