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华眼睛就是一亮,“快说!”
“赵埋汰那货会口技,问问他能不能学老穆的声音,如果行的话,隔一段时间就让他打个电话,你们觉得行不行?”
马晓华连忙拿出大哥大要给赵埋汰打过去,想起自己不知道他号码,就问张建军。
张建军说:“看把你急的,他拿的是鹤城的大哥大,现在等于砖头子一样,等过了年的吧!”
“哦!”
大伙散了以后,马晓华徘徊了好半天……他不想去穆桂英家,更不想和他家里人说话,可最后还是拿着年货去了。
他没进屋,把东西放下,又给他父母拜了个年就走了。
人走了以后,穆桂英母亲流着眼泪打开大塑料袋,里面是两只白条鸡,两瓶五粮液,还有一个红包,装了一千块钱……
周东北和他们分开以后,就开车去接爷爷和老叔一家。
今天父母同时还邀请了姑姑一家和三婶娘俩,周东北不喜欢这个姑姑,可也没有说什么,爷爷还在,他肯定希望看到儿女和睦,老人家开心就行。
于此同时,徐辉也在串门,昨天他和苏晓慧去了武邙家,下午两个人带着简单的礼物,又来到了岳红山家。
门是岳红山爱人开的,两口子连忙拜年,岳红山迎了过来,还客气地帮两个人拿拖鞋。
因为方振的关系,夫妻俩才能有机会登门,但留给两个人的时间并不多,徐辉简单介绍了一下省里学习的情况,茶水还烫着,两个人就起身告辞。
出门以后,苏晓慧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徐辉呵呵一笑,“大功告成,回家过年!”
见他们出来,有人下了车,又打开后备箱往出拿东西,徐辉牵着媳妇的手,赶快走了。
这个年十分喜庆,盛夏父母和盛春也都在周家过的,小周盛收了一堆红包。
红升乡的模拟基站已经建好了,周东北给父亲和冯嘎子一人买了台摩托罗拉3200,作为新年礼物。
男人没有不喜欢这东西的,冯嘎子爱不释手,周旺一边埋怨儿子,又连忙给冯嘎子打过去试试。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周旺边说边跑到了门外,当冯嘎子听说这玩意儿接电话还得花钱,连忙挂了,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杨历年俩口子初二一大早就跑过来了,哭丧着脸说儿子都饿瘦了,这小家伙也是个犟种,不管是米汤还是奶粉,吃一半吐一半,这两天把他两口子折腾够呛,年都没过好。
上午,郝忠海和梁建国、刘岩两口子都过来了,周月华父母都过世的早,赵秋兰的母亲1990年去世,这几年两家人已经把周家当成了娘家。
周东北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礼物,三个姐夫一人一台大哥大。
刘岩是90年调到的林产工业局任常务副局长,去年秋天扶正;梁建国年前卸任了局长一职,担任了市建委书计。
这两个人拿大哥大没太多顾及,这玩意儿拿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价格也便宜了一些,也不是用的公款,工作需要,没人会多嘴说什么。
郝忠海顾虑会多一些,虽说是自己小舅子给买的,可毕竟局里好几个局长都没拿呢,自己要是拎着这个东西,是不是太招摇了?
周东北问他:“你说这玩意儿方不方便吧?”
“方便?”
“能不能帮你破案抓坏人?”
“能!”
“那还想啥呢?拿着吧!”周东北嘿嘿一笑,又拿出了一个大纸盒子,“放心吧,方老大的在这儿呢!初五喝酒我就拿去贿赂他!”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郝忠海见自己媳妇也点头了,这才接了过来。
下午开席,杨历年端着酒杯苦着脸说:“完了,我算是被绑在疯子腰带上了,他两口子走哪儿都得跟着……”
大伙哈哈大笑,共同举杯,一干而尽。
年后不久,徐辉调令下来了,任兴安区代区长。
从林业局的副局长到区长,级别升了半级,官升了一级,这一步看似不大,却迈过了一个坎儿!
也由此证明,他身上李长江的印记已经完全消除了,同时又得到了武邙和岳红山的双重认可。
三十四岁,前途无量!
忙过三天以后,周东北在二道街大虎老婆的炖菜馆里,单独请徐辉喝酒。
今天只有四个小毛菜,中间是个不锈钢盆,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带着籽的林蛙炖土豆,这是大虎临回鹤城前,千叮咛万嘱咐吕晓莹,特意为他俩预备的!
五姐杨秀丽今天也在,休班的时候,她偶尔就会过来帮帮忙,和吕晓莹聊聊天儿。
眼瞅着已经夜里九点多了,她也想回家了,于是拿了一瓶白酒,要过去给周东北和徐辉敬杯酒。
走到单间门前,她伸手刚要敲门,就隐约听到了一个名字,不由呆呆怔在了那里。
咚咚咚!
“进!”周东北说。
杨秀丽脸色有些发白,拿着酒进了房间。
“五姐,”周东北笑道:“你再不过来的话,我可就去喊你了!”
虽说接触的不是很多,不过徐辉也熟悉她,连忙起身笑道:“五姐,快坐!”
“我、我给你俩倒杯酒!”杨秀丽说。
三个人都不矫情,七钱杯满上以后,共同碰杯,一饮而尽。
周东北见她酒敬完了,不落座,也没走,而且明显有话要说,不由奇怪起来。
“五姐,坐下一起吃点儿吧!”徐辉说。
杨秀丽犹犹豫豫,“我、我刚才在、在外面,听你俩说到一个名字……”
周东北和徐辉对视了一眼,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袁海川,你们说的是他吗?是吗?”
两个人都愣了,周东北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扯了一下椅子,“五姐,你坐,坐下来慢慢说。”
徐辉哪儿知道她曾经的故事,笑笑道:“是,刚才我和疯子提到我这次省里一个同学,他就叫袁海川,五姐你认识?”
杨秀丽坐了下来,目光有些发散,喃喃道:“他是不是三十七八岁,个子高高的,牙齿特别的白……对了,他右侧耳垂上有颗小米粒大小的黑痣,是吗?”
“对,五姐说的都对,你们是朋友?”说着话,徐辉瞥了一眼周东北。
周东北已经明白了,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杨秀丽眼睛雾蒙蒙的,看向了徐辉,“他好吗?”
第706章 图浩桥
见五姐这个状态,徐辉也明白了,估计自己这位大学长和五姐有过情感上的纠葛。
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挺好的,他一直在省里任职,这次也会有调整,大概率会去京城……”
“他结婚了是吗?”
“是,他爱人在妇联工作,有一对双胞胎,女孩儿,都上小学了!”
“挺好,挺好……”杨秀丽点了点头,伸手在脖子上摘下了一根红绳,下面有个长方形的坠子,黄澄澄的像个印章。
“老弟,”杨秀丽小心翼翼地把红绳缠在了坠子上,然后递给了徐辉,“等有机会,麻烦你把这个还给他,这是他的!”
徐辉接过了坠子,入手温热。
“行,你哥俩慢慢喝,我走了!”
她起身往外走,周东北连忙也站了起来,“五姐,我送你吧!”
“不用!”
徐辉也站了起来,“我该怎么说?”
杨秀丽站住了,却没回头,轻声说:“你就说……我挺好的……都挺好的……就挺好……”
她走了,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疯子,”徐辉一头雾水,伸手把他嘴上的烟拿了下来,“别抽了,这玩意儿有啥抽的!快说说,什么情况?”
杨秀丽到后面穿好大衣往出走,吕晓莹觉得她有些神情恍惚,就要穿大衣送她,她说啥也没同意。
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往家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处的路灯开始扭曲起来……
灯光在泪水中变得五彩斑斓,又渐渐失去了颜色,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英俊面孔,还有那一口大白牙,“你好,一张哈市的硬座!”
眼前一幕幕就像满是划痕的老电影,她知道,也该散场了。
炖菜馆的包间里,徐辉听周东北讲完以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还真就是同一个人!”
“肯定是呀!”周东北觉得五姐形容的很仔细了,当然错不了。
徐辉说:“虽说听了你的嘱咐,我有意接近他,可他这个人外表随和客气,骨子里却有一股傲气,一般人靠不上前!”
“不过,当知道我是兴安人以后,他的态度明显有些不一样了,知道为什么吗?”
周东北问:“因为五姐?”
“我觉得有关系,还有一点更重要,当年袁老被下放到了咱们这儿,就在红旗乡五二七农场……”
这句话仿佛一下拨开了眼前迷雾,让人豁然开朗。
徐辉将自己了解到的都讲了出来,两个人又加以推测,勾勒出一个大概的故事走向。
五姐连续两年,每个月都能遇到袁海川,是他从哈市来看望他的父亲,袁老身份特殊,特批每个月可以看望一次。
两年后的冬天,袁老突然被转去了鹤城。
而这些袁海川并不知道,那次到了五二七以后,还以为父亲遇害,急得大病一场,又带病往回赶。
也就是那次,杨秀丽把他送去了卫生所。
1981年,也就是两年后,袁老官复原职,袁海川也从基层开始干起……
徐辉拿起那枚印章,凑到灯下仔细看,惊讶道:“这是块福州寿山的田黄石!”
“贵吗?”周东北问。
徐辉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一张嘴就一股铜臭气?!这叫黄金黄,已经呈半透明状,并且一丝杂和裂都没有,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我去!”周东北脱口而出,“早说呀,这要是前些年就知道,让七哥偷出来卖掉,可就发财了!”
“去去去,别和我说话!”徐辉翻看起印章上的字,不自觉就念了出来,“袁诚墨趣?!果然是袁老的印章,这是一枚闲章,估计也是当年唯一保存下来的东西了……”
袁诚?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由都想起了这位老人金戈铁马的一声,大小兴安岭山山水水,都留下过他的足迹,他是活着的传说!
“疯子,你说我给他吗?”徐辉问。
“给吧,”周东北叹了口气,点了一根烟后才说:“按理说,袁海川在省府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五姐不关心这些,可电视新闻里也会看到……”
徐辉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却又有些疑问:“那她为什么不去找他?或者亲手把东西还给他?”
周东北摇了摇头,“差距太大了,五姐也早就不是那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袁海川也不再是那个跋山涉水的小伙子。”
“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都挺好的,就挺好……我猜,五姐是想放下了,六哥的春天来了……”
拿着那枚田黄印章,徐辉疑惑道:“嘟嘟囔囔的,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