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北笑呵呵说:“费叔,我们可一直都是用钱收的,您听谁说用粮票换哪?”
费洪志不由语噎,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刚要再张嘴……
啪!
副乡长刘岩一摔牌,“胡了!”
吴洪回来了,李红河站了起来,“还是你来吧,我给你赢两块钱了!”
“行,你陪周老弟聊着,我玩一会儿!”
李红河听他又喊周老弟,觉得有些别扭,可又不好说啥。
接下来,这个累了就换那个上,很快,周东北也被扯上了牌桌......
“别动!”吴洪哈哈大笑,“胡!周老弟,你又点炮了!”
周东北用力抽了自己手两下,恨恨道:“真他娘的点儿背,这手摸啥了呢!”
拿出一块钱递给了吴洪,费洪志和大队会计田玉成闷闷不乐地各拿了五毛钱。
“会儿,我又胡了!”吴洪又是一阵狂笑。
半个小时以后。
田玉成用力一推牌,“我休息一会儿,刘乡长,你来吧!”
刘岩笑呵呵坐了过来。
此时,周东北左侧是副乡长刘岩,右侧是乡长吴洪,对家是武装部的费洪志。
“胡!”
周东北又给刘岩点了一个炮儿。
“自摸!”吴洪又胡了。
费洪志已经输进去了七八十,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周东北前前后后也扔进去了三百多,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厨房传来炝锅的香味儿,陈香巧开始做饭了。
吴洪家的两个半大小子回来了,一高一矮,小脸蛋都冻得通红,流着清鼻涕。
“过来!”周东北朝他俩招手。
俩小子也认识他,笑嘻嘻跑了过来。
他抓起两张大团结,一个孩子手里塞了一张,“这是二哥给的压岁钱,去玩吧!”
“谢谢二哥!”两个小家伙美的鼻涕直冒泡。
“不行,不行!”吴洪连忙拦着,可俩小子腿太快了,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老二呀,这哪能行,可不行......”说着话,吴洪拿起桌子上的钱要给他。
周东北脸就冷了下来,“领导,这是我当哥哥给弟弟的,大过年的,这有什么呀!”
“你看你......这......哎!”吴洪这会儿心里更没底了,谁都不是傻子,这一下午不是点炮,就是供自己连吃带岔的,前前后后输给了自己二百多块钱,又输给了刘岩一百多,这礼太大了,可他又不说求自己干嘛,这心哪,没着没落的......
刘岩暗暗惊讶,都说喝酒打牌看人品。
有的人喝酒耍赖,不是偷着吐出来,就是把酒倒桌子下面。
有的人打牌,输钱以后不是啪啪摔牌,就是不住嘴的骂骂咧咧。
可眼前这个小伙子,无论输赢都是稳如泰山,丝毫看不出一丝丝的不悦。
都说这小子疯了,这不是纯扯犊子嘛!
天黑了,客厅里亮起了灯。
周东北又输了20多,终于开饭了。
费洪志离开椅子的时候,脸都白了,他工资本来就不高,一下午扔进去了96块钱,想想都心疼的流血。
周东北暗自好笑,让你多嘴,我玩不死你!
上一世他不喜欢玩牌,可老嫖和二虎爱玩,后来在市里的出租屋里,无聊的时候两个人就拉着他三家拐,慢慢也就练出来了。
都说“耍钱鬼,耍钱鬼”,为啥带个鬼字,因为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个行业,是他的本职工作!
如果没有“鬼”,没有套路的话,全凭运气怎么可能生存下去……
周东北水平其实并不高,这些都是上一世跟老嫖学的,赢钱可能费点劲儿,但要是想输给谁钱的话,就事半功倍了!
他笑呵呵码着牌,往一个木盒子里装,李红河也过来帮忙,“东北,你这手气不行啊!”
“可不,来之前也不知道摸啥了!”周东北一脸懊悔。
刘岩坐在沙发上,望着那张年轻的脸若有所思。
开席了!
一桌子硬菜,野兔小母鸡炖蘑菇,红烧狍子肉,野猪肉粉条炖酸菜等等。
陈香巧手艺不错,只是擅长炖菜,不太会炒菜。
这个季节本来也没啥青菜,个人家不像大型国营饭店,因为有冷库和保鲜库,还能存一些青椒茄子什么的,多数人家都是以酸菜土豆做主菜。
喝上酒以后,吴洪更看不明白了,他几次去探周东北口风,可人家就是啥都不说。
两个多小时以后,一桌子五个人都被喝倒了,周东北是陈香巧送出的院子。
半夜。
吴洪趴炕沿上吐完以后,才感觉好受一些,脑子也没那么晕了。
陈香巧收拾完上了炕,盖好被子问他:“你说这个周家老二啥意思?怎么送了这么贵的礼?”
吴洪苦笑一声,翻过身躺好,“要就是这点礼也行,他前前后后还输给我和小刘三百多,又给两个孩子塞了二十......”
“啊?!”陈香巧吃了一惊,翻过了身,“他这是要嘎哈呀?”
“我哪儿知道啊!”吴洪也是挠头,自言自语道:“咱乡也没啥值得他惦记的,难道他想去砖厂上班?”
陈香巧说:“你可拉倒吧!砖厂干活还用送这么大的礼?除非他想当厂长!”
吴洪也觉得不太可能,那他是啥意思呢?
第107章 清水衙门
陈香巧说:“哎,你说,他能不能是想去乡政府上班?他不是工作没了嘛!”
吴洪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事儿得通过区人事局,他又不是干部,有点难度......”
说到这儿,他又自我否定道:“不对,不是工作上的事儿,如果是,他完全可以和我说,这没什么可忌讳的!就算有,我和他两个人出去尿了两次尿,他一句没提呀!”
两口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吴洪又说:“奇怪,他今天问起我周老三和老旺回城的事儿......”
“他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当年那哥俩人脑袋都打成了狗脑袋,他和他姐都在上学,估计也就瞒着他们了!”
陈香巧说:“周老三不是人,你们干的也不是人事儿,还有那个鹤城的孟老二......”
吴洪急了,“闭嘴,你个老娘们家家的懂个屁!”
陈香巧不说话了。
好半天过后又问:“你说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呢?换鸡蛋这么赚钱?”
“不知道,咱也没做过买卖,既然出手这么大方,肯定还有来钱儿道……”
陈香巧嘀嘀咕咕:“还有来钱儿道?干啥呢?”
吴洪说:“不管咋说,以前我真没留意他,今天才发现,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陈香巧翻了个身,没吭声。
吴洪开始迷糊起来,又叮嘱了一句:“酒和烟先别动,对了,明天赶快把孩子手里的钱要回来,这么多钱,可不能放他俩手里!”
“嗯呐,知道了,快睡吧!”
呼呼呼
吴洪已经打起了呼噜。
大年初九的早上,今天是星期一,周东北算计着时间,脚前脚后和盛夏一起出了门。
这些天一直没闲着,他想小丫头了。
“前面那个的大胖丫头,你等等!”刚上马路,他就喊了起来。
盛夏回头一扬眉毛:“你才胖呢?”
“我胖了吗?”周东北来到了近前,开始装傻。
“坏蛋,”盛夏咬着下唇,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年过的有些胖了,于是小心翼翼的问:“我真胖了吗?”
“我妈说了,屁股大能生儿子!”周东北说的一本正经。
“你?你坏死了!”盛夏扬手就打。
周东北赶快蹬车,这丫头太暴力。
两个人顺着雪路往西。
盛夏问:“你去哪儿?”
“给朋友送点黏豆包!”
两个人并排骑,盛夏明显话少了很多。
“丫头,想啥呢?”他问。
盛夏心跳的厉害,也不说话,紧着蹬了几步。
周东北暗笑,小样,还知道害羞了,呵呵!
知道孙大马棒他们住了院,他也就不担心盛夏了,这就是典型的祸水东引,等他们出了院,估计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图四他们报仇。
而那时候,估计早就把看秧歌时发生的事情忘脑后了,甚至连二虎长什么样都不一定能记得了!
“你们啥时候正式上班?”他问。
“已经开始了,本来还说只做早餐呢,结果领导一看中午晚上都有订桌的,又变卦了,财迷!”盛夏撅着红艳艳的小嘴,十分不开心。
“等以后二哥发了财,你就辞职不干这破工作了!”
“那我干啥?”盛夏看了他一眼。
周东北说的一本正经:“在家哄咱儿子!”
“啥?”盛夏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抬脚要去踹他,周东北哈哈大笑,歪了一下车把,离这个暴躁女孩远一点。
“你?你坏死了!”
又想起先前他说的屁股大能生儿子,她的俏脸涨成了红苹果,小心脏更是跳了个七上八下......
周东北很享受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欲语还休,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让人心动不已,这是恋爱前最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