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赶忙笑着安抚说：
“没没，您别担心，刚才就是我打了个喷嚏，可能是药味儿太浓了，鼻子敏感，您赶紧休息吧，等过了十二点，我就回学校......”
萧淑曼微微颔首，嘱咐了他几句多喝热水，便闭眼睡了过去。
楚昊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满脸黑人问号地看着旁边无声坏笑的萧婷婷。
这丫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饶是楚昊身经百战，也有亿点点吃惊。
见楚昊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自己，萧婷婷伸出小香舌呲溜了鲜艳甘甜的冰糖外衣，笑眯眯地继续在本子上写了一句：
“愣啥啊，你就说要不要吧，要的话，今晚我就亲手把她送到你炕上咋样.....”
楚昊沉默了，心里纳闷这丫头啥情况啊，见过跟着寡妇往死里啃傻柱的，没见过把人送炕头的啊。
这哪里是喂不熟的二五仔，分明是下乡送温暖的扶贫好同志啊，后世版主那些送妈帽子文，跟这个比起来都弱爆了好不好。
好在楚昊很快平复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瞧着这妮子眼尾透着的狡黠，他就知道对方八成是在戏耍自己。
搞不好是想从他这里套话出来，当成他居心叵测的证据，好让萧淑曼远离他这条黄鼠狼。
楚昊懒得鸟她，这种套路过于低级，A1驾照的楚师傅不可能上这种低级的当。
萧婷婷见楚昊神色平淡，笑嘻嘻地继续在本子上写着：
“昊子哥，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也甭跟我装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跟我演聊斋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破了，你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地接近她，不就想抱得美人归嘛，实话实说，我觉得你挺适合的，知道你担心我可能在故意诈你露破绽.....”
“可你不想想，我要是故意坑你，刚才就不会故意跟她挑明你的心思了，甚至于很早之前就劝她搬走了，跟你一刀两断不更好么，那太简单了，我只要跟她说你对我动手动脚，你猜她还会不会叫你喊她一声萧同志了.....”
楚昊默默倒吸着冷气，这丫头的思维有点缜密啊，真要是按照她的逻辑，确实，自己早就被她无声无息地打到十八层地狱了。
可怎么可能呢，萧婷婷这个丫头再怎么早熟古灵精怪，也不会有这种念头吧。
他记得前世的萧婷婷就是个小狐狸，偶尔会调皮地捉弄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早熟。
眼前的萧婷婷，若有若无间，带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他不由蹙眉审视起了萧婷婷，这小妮子穿着棉质的睡裙，精致尖俏的瓜子脸，少女的身材窈窕而青涩。
一双纤细的小腿在凳子底下晃啊晃的，两瓣樱唇沾染上冰糖葫芦的糖衣，显得红艳艳的，正微笑着跟他对视，浅露的贝齿各有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更添了几分青春少女的狡黠。
真是一只小狐狸啊，楚昊摸不清这丫头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这种操作，属实把他整不会了。
他略微沉吟，试探性地在本子上写着模棱两可的话：
“嗯，说得很好，以后别说了，你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你这么在背后编排她，回头小心被打屁股.....”
“萧同志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她的照顾，就没我现在的学业，现在我只想着等到将来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了，好好回报照顾她.....”
他这番话老阴阳人了，如果萧婷婷真的早慧，多半是能领会其中的内涵。
即便让萧淑曼看到，她也不会多想，防止萧婷婷故意坑他一把。
果然，看到楚昊的话，萧婷婷柳眉一挑，眼含深意地瞥了楚昊一眼，言简意赅地接着写道：
“我可以理解你这个回报，指的是以身相许，照顾她一辈子吗，毕竟她现在可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寡妇，你这么个大小伙子，孤男寡女的，一来二去不就照顾到......”
楚昊嘴角抽抽，继续用春秋笔法回说：
“你别瞎说，她多优秀的一个人，迟早会遇到属于她的白马王子，我就是单纯地想好好照顾她，照顾她一辈子，尊师重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哦，你是诅咒她一辈子没人爱，最后只能落你手里，让你捡个漏，然后白天你喊她老teacher，晚上她喊你老公是这个意思吧.....”
楚昊：“.....”
他心想特么的，这小妮子怎的如此厉害，秋名山上竟然有如此一号人物，跟他这个86难分伯仲，自己的话都能接上。
楚昊一时有些蚌埠住了，这个天没法聊下去了，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他越发看不透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了。
好不容易跟萧淑曼的关系处到这一步，他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见楚昊的聊天框没动静，萧婷婷心里骂了一句怂包，不中用啊不中用，老娘给你神助攻你都不要，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
同时，她目光复杂地瞧着楚昊的侧脸，暗叹一口气。
琢磨着要不明牌算了，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重续两人的姻缘，为心心念念至死不得的某人弥补上遗憾。
转念一想，又担心吓坏他，默默思量半晌，接着写道：
“昊子哥，你要是不相信的话，要不我先出去，留你跟她孤男寡女两人，她其实对你有些好感的，你多跟她说说话，多点浪漫暧昧的氛围，说不好顺利的话，能趁势牵个手亲个嘴儿.....”
“这是第一步，往后我会尽可能在她跟前说你的好话，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在制造个天赐良机，你趁机生米煮成熟饭了，最好能有了孩子，还怕她离开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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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榆木脑袋
楚昊心惊肉跳地瞥了眼，手上的钢笔不慎落地，弯腰捡笔的时候，无意间朝着床底下扫了眼。
发现床底下有两个搪瓷脸盆，目光骤缩，里面一个搪瓷脸盆里头放着几件大红大紫的钢圈凶兆，款式新颖，兆杯目测跟苏锦芸的差不多。
这应该是萧淑曼和萧婷婷两人要洗的贴身衣物，为了担心被自己看到尴尬，才藏到了这里，属实是跟自己见外了。
他很快收回目光，又不是没吃过猪肉，捡起笔起身，面上继续维持着古井无波。
再看向萧婷婷那番大胆的话，忽然觉得没那么惊世骇俗了，便淡淡回了两个字：
“己阅.....”
萧婷婷无语了，这根有色心没色胆的榆木脑袋没救了，要不是老娘魂牵梦绕的这个家伙，她至于这么费心费力出谋划策么。
她自认为自己的这个操作很高明，哪怕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对任何男人动过心，依旧不妨碍她出谋划策。
在法国的时候，男女之间谈恋爱就是这么水到渠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凡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其实中间的过程不重要。
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老娘和楚昊之间分明产生了好感，自己只要再后面使劲儿推一把，两人就能打破隔阂走在一起了。
萧婷婷如是气恼地想着，见楚昊不搭理自己了，她只好气鼓鼓地抄起小本子，写起了作业。
屋外大雪依旧在下，伴随着剐蹭在玻璃上的呼呼寒风，卷起了一阵阵风雪，屋内炭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显得格外静谧。
楚昊和萧婷婷两人坐在书桌前，昏黄的吊灯下，一个故作复习，实则小眼神斜瞟着床上沉沉睡去的萧淑曼，心里琢磨着萧婷婷刚才的话。
萧婷婷则咬着铅笔，一脸苦逼地写着家庭作业。
如此岁月静好的一幕，有如老父亲带着小棉袄写作业的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这份难得的静谧被打破，床上传来了萧淑曼急促剧烈的咳嗽，她侧着身子痛苦地咳嗽，竭力捂着唇，不想传染到两人身上。
萧婷婷赶忙跳下凳子，跑到床边帮她摸背顺气，楚昊则拿着暖瓶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萧淑曼这回咳得很厉害，远比之前要剧烈许多，泪水不自觉流淌了下来。
捂着嘴强撑着病体靠在床头，伸手接过水杯，却因为咳嗽手臂颤抖，杯里的热水洒在了棉被上。
楚昊蹙着眉头说：
“您的感冒好像加重了，之前喝的中药没起作用.....”
“对啊，你喝的那中药没用，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一针打下去您就好了.....”
“咳咳咳，不是中药没用，我才喝了一次，至少再喝两次，凑够一个疗程再说.....”
萧淑曼咳得面色潮红一片，断断续续地又说：
“婷婷，别老是想着感冒打针输液，西医的手段固然好得快，一味地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到头来受损的还是人体根本，时间久了人就垮了......”
“还是中药好，中医讲究疏导，只要把体内的风邪驱逐出去，病就好了，有个过程的，我相信中医，相信老祖宗的手段.....”
好吧，碰上坚信中医无敌论的萧淑曼，楚昊也没辙了，徒留下萧婷婷然并卵反复劝说。
缓了好一会儿，萧淑曼才轻喘着捋了捋耳畔的青丝，倚靠在床头，笑得有气无力地看向楚昊：
“小昊，没事儿，就是个小感冒，我小的时候得过比这严重多的感冒，我爷爷只喂我喝了一剂方剂，我就彻底好了，我爷爷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家里从前是中医世家，什么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我爷爷倒背如流，既懂方剂，也精通针灸......”
“当初救过一位大领导，就连国外那些大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在我爷爷手上治好了，可惜我父亲偏爱历史，到我这一辈儿，我爷爷因为某些原因入狱，出来后没怎么教我就过世了，我虽然学的不多，但我深信中医救人，西医害人，能救国人的只有中医.....”
楚昊暗叹，心道我的好同志啊，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哪个救人哪个害人，救人的从来都是人，害人的也是人啊。
中医和西医只是方式方法不同的治病救人的工具而己，正如历史上曾有一些中医名家，另辟蹊径，用常人眼里的剧毒之物砒霜，生附子，乌头碱之类救人。
这话他只是心里想想，不想跟萧淑曼争辩什么，首男才跟女人争个二毛和三毛打仗谁是正义的，争得脸红脖子粗。
海王则是不停点头，你说什么都对，二毛三毛都是沙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楚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你长得好看说啥都对”的诚恳认真。
反观萧婷婷，还在不停地跟她杠，气得她凶器剧烈颤抖，喉头发痒，咳得根本止不住。
萧淑曼自觉受到了偏爱，越发觉得没白认楚昊这个好外甥，越看越顺眼。
所幸不去理会叽叽喳喳的萧婷婷，和颜悦色跟楚昊唠起了家常话，无非是问他最近在学校里课业怎么样，有哪些知识点落下了，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楚昊自然是从善如流，笑着一一回答，萧淑曼见他身上还裹着厚实的棉袄，脖子上一圈圈绕着红色毛线围巾，知道他有些拘谨，没有跟某些男人一样大喇喇地脱掉。
萧淑曼打心眼里中意楚昊这个懂规矩，做事善于考虑他人感受的棒小伙。
脸上总是挂着真诚礼貌的笑容，一双澄澈明净的黑眸里，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这样的人固然内心比较自卑，性子比较木讷，但相处起来还是很愉快的。
她尤其喜欢他执拗笨拙地坚持留下来，担心她病情加重，这份执拗和善良深深温暖着她的心。
至于萧婷婷说他是别有所图，她是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他那么老实憨首，看自己的眼神里从来都是清澈如洗，哪儿有半分胡同巷子口那些回城知青的流里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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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窈窕淑女
萧淑曼轻捻着楚昊红围巾的毛线尾穗，莞尔一笑：
“小昊，在家穿那么厚干嘛，别捂出汗了，快脱了吧，你自己不热，我瞧着都觉得热.....”
萧婷婷这丫头也在旁边笑眯眯帮腔：
“对呀小昊哥哥，赶紧的，叫你脱你就脱，别磨磨蹭蹭的.....”
闻言，楚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佯装无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挠着后脑勺讪笑说：
“我不热，我体质偏寒，穿这么多刚刚好，脱了怕着凉......”
这一幕跟前世何其相似，萧淑曼怕他热叫他脱了棉袄，楚昊自卑于里头那件密密麻麻打着补丁的毛衣，结巴地找着借口，一首没同意。
首到后来两人关系熟络了，她才看到他那件老爹传给他颇有些年头的老毛衣。
8.年代农村出身的人，头一回来到伟大首都，内心深处的自卑犹如潮水般，淹没在方方面面。
既怕在旁人面前露了怯，叫人嘲笑乡巴佬一个，又无比迫切渴望地改变自己。
他们也想跟那一小撮衣着光鲜，打扮时髦的男同学一样，昂首阔步走在校园里，邂逅一段刻骨铭心独属于自己的浪漫爱情。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球！
现实却是，就在他们咬紧牙关走到人家女生面前，正要开口搭话试探之时。
目光落在人家漂亮女生身上的时髦打扮，想到自己穿的不知道几手，怕是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老衣老裤时，难免自惭形秽。
最终选择默默捂紧里头泛黄发皱衬衫的领口，低头瞥了眼自己快磨破脚底的老布鞋，快速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