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要楚昊杵在自己面前,她心里头的那股子无名火,就不消停。
她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正在重新修改刺绣的柳月梅,点头说道:
“过段时间吧,再让她积累点资历,我心里清楚,不用你多操心.....”
察觉到周围的空气逐渐凝固,两人之间似乎隔了一道无形的隔阂,楚昊知道今天做到这一步己经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打不破眼下的僵局。
传说观音座下有十二品莲花台,每一品都是独一无二的,要想全部集齐,十二莲花齐齐绽放,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哎,修行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情圣楚昊忍不住猛男暗叹,瞧着眼前两人面前的这堵冰墙,正面突破几乎不可能,得另外想个万全之策才稳妥。
他跟苏锦芸和柳月梅打了声招呼,离开了二厂。
楚昊叫了辆人力三轮车,首奔西合院,门口碰到了值守的王大川,闲聊了几句,进了西合院。
朱老头刚结束今日的捡漏行程,正笑眯眯地指挥着一帮小年轻搬东搬西的,显然心情那是极好。
也不知朱老头今天是淘到了什么好宝贝,喜笑颜开,在老太太的搀扶下,忙碌得连跟楚昊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沈傲雪也回来了,她这个分公司boss,所谓上班比鸡晚,下班比狗早,悠闲得不能再悠闲了。
楚昊敲定了全国各地代理价格相关事项后,剩下就是等待厂区建设完成,各地代理商随时发来订购需求,收款后,分公司这边生产相关医疗器械,再运送到目的地。
几乎将西门子在海外的完整成熟模式,搬了过来。
沈傲雪这个老板不需要费什么心,这就是百年国际巨头屹立不倒的原因,但凡能看到的几乎都形成了制度化,减少了无端的人力内耗。
全职秘书金静陪在沈傲雪身边,正屈膝半蹲着,为躺在摇椅上的沈傲雪细心涂抹着桃粉色的指甲油。
见到楚昊来了,沈傲雪笑盈盈晃悠了下纤细的玉指,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怎么样,我刚买的指甲油,要不要也给你的银样枪头抹一抹?”
楚昊瞥了眼金静半蹲勾勒出略显丰腴的月定弧度,不接沈傲雪的荤茬,看着忙得不可开交的朱老头道:
“你姑父今儿个是淘到什么好买卖了,怎么忙成这样?”
金静为沈傲雪十指涂好了指甲油,又细心地捧起沈傲雪包裹heisi的脚丫,褪去heisi,一丝不苟涂抹了起来。
楚昊看的是暗暗咂舌,这哪里是全职女秘书啊,简首是保姆了,从头到脚服务得妥妥帖帖。
只听得沈傲雪轻吹着指甲油道:
“还不是为你收的,我听姑妈说,好像姑父最近碰到了一家打算出国的,要变卖所有的家当筹钱,听说这家人藏了不少好东西,先前要价太高,藏着掖着含含糊糊不实诚,没什么人接茬,最近可能是临近出国急了,顾不上了,姑妈说姑父老早就盯上这家大户了,说他家的藏品当初比他们老朱家还要多不少,其中不少是宫里流出来的.....”
楚昊倒吸一口冷气,朱老头还真是人老成精,估计碰到自己之前,他就惦记上那户人家了。
忙活了好一会儿,这帮小年轻将一大堆瓶瓶罐罐放入了厢房里,朱老头拿出一沓钱,挨个数给帮忙出力的小年轻们。
如今朱老头也是不差钱的主儿了,不说花钱如流水,出手那是阔绰许多。
这帮小年轻每人手里至少攥着一张大团结,高兴得一边擦汗,一边弯腰笑嘻嘻地拿着离开了。
等到人都散了,关上门,朱老头笑眯眯地走到楚昊跟前,拍着他肩膀道:
“你小子今儿个算是发达了,我老头子帮你捡了个大漏,比之前给你捡的加在一起还要价值十倍百倍,走,瞧瞧去?”
楚昊跟着朱老头挨个走进每一间厢房,先前摆放在这里的古董宝贝,朱老头将大部分非一级品的,挪到了其他西合院。
这个西合院里,只放在他嘴里的一级品,也就是国宝级别的重器。
楚昊看了一圈,只觉真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好东西太多了,朱老头心血来潮,难得挨个为他普及介绍。
这老头光顾着显摆了,咬文嚼字引经据典的,也不管楚昊这个大学生能不能听懂。
什么这个是明朝某内阁首辅大臣的心头爱,那个是东汉某某人的镇宅之宝,还有一堆儿惨遭某印章皇帝疯狂涂鸦的历代名家古画.....
楚昊对这些是一知半解,普通人看古董,其实跟看自家姥爷留下来的老日记差不多,看了跟没看一个样。
什么能品味出其中的历史内涵,触摸仿佛能跟古人对话,通通瞎扯淡。
倒是楚昊打开一个精致的檀木大箱子,里面哗啦啦摆放着几十颗或是绿得人发慌,或是清亮似水如冰,以及透明无暇,宛如玻璃一样的玉石翡翠.....
第171章 全捡
前世自家小闺女喜欢翡翠,楚昊没少给她买,对这方面的了解多一些。
看着檀木箱子里摆放的那几十颗翡翠雕饰,都是成色极为上等的。
所用翡翠有冰种,玻璃种,帝王绿,各个雕琢得极为精巧细腻,有玉簪子,手镯,观音像,佛像,花鸟饰等等。
单看雕刻手法,就知道出自巧匠之手。
什么线雕,薄意雕,圆雕,浮雕,镂空雕等等,几乎都能在里面找到对应的精美雕饰。
相比前世楚昊自己几十万购买的翡翠,无论是玉石天然成色,还是雕刻水平,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楚昊扫了一眼檀木箱子里脂粉气颇重的翡翠,笑着打趣朱老头:
“我说大爷,您这是连人家的祖传嫁妆都不放过啊,全让您给包圆了,这户人家还真舍得,这里头的翡翠看着都不是一般货色,再怎么着急出国,也不至于把傍身的东西卖出去,敢问您是花多少钱收的啊?”
朱老头拄着拐杖,老太太在旁搀扶着他,笑眯眯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楚昊“咦”了一声问道。
这价格要是收了,不用等几十年,现在到香港那边,这么好的成色做工,每颗至少是十几万港币起步的,显然是赚大了。
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其实这里面还有个翡翠玉石,这些东西除了极个别特殊的年代,都是可以当成硬通货流通的。
朱老头撇撇嘴,哼道:
“五千?算了你也甭猜了,捡漏要是都按你这么捡,那还赚个鸡毛啊,都出去喝西北风得了.....”
“不是大爷,您就别跟我兜圈子了,到底花了多少钱!”
这朱老头哪儿都好,就是说话总是喜欢绕弯子,地道的皇城根儿底下人做派。
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向来喜欢说话里自带铺垫,跟说书似的,你要是不接他的茬,他还觉得你不配合。
朱老头的眼里闪过一丝老奸巨猾的得意,笑道:
“叫你一招,什么叫看人下菜碟,捡漏这里头的门道儿多了去了,大概分为单捡和全捡,单捡就是你在人家地摊上挑中了心仪的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价格是按照单件价格定的.....”
“这全捡,就是打包人家地摊上所有的东西,或者人家里的所有东西,双方谈成一个打包价,全部带走,要是按照你说的一件一件标价,加起来那得什么数了,全捡的不得亏死,再者,愿意一口气打包出卖所有家当的,大多是急着用钱的,捡漏这行当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趁火打劫,趁你病了,我才过来往死了砍价,放在平常,你要是登门砍价买人家全部家当,你看人家抽不抽你.....”
楚昊了然,默默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朱老头明明一语就能道破的事,非要吊着他出来显摆一下。
明明之前搜罗古董的时候,压根就不会提这么多,除非这回是真捡了大漏了.....
他若有所思,试探地问道:
“老爷子,您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啊,我瞧您老高兴得跟过年似的,可比先前收古董的时候激动多了.....”
“俗,忒俗了,俗不可耐!”
朱老头白了楚昊一眼,在老太太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不屑道:
“你小子钻钱眼里去了,这古董的价值是金钱无法衡量的,你瞧瞧这里头的每一件古董,都是承载着几百上千里岁月的历史沉淀,见证了多少朝代兴衰更迭,触摸其中,用心体会,仿佛还能跟古人对话,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享受.....”
“不是,您自己不是说了捡了个大漏么,要是这里面的东西跟大白菜似的,您老指定不会这么上心,还谈什么历史价值呢是吧.....”
楚昊的话,一下子噎住了朱老头,老头子恨铁不成钢地摆摆手:
“朽木不可雕也,夏虫不可语冰也,你小子没救了,算了算了,就这么跟你说吧,这回捡漏回来的东西,比我头前捡的那么一大堆加起来的价值,都要高上几个档次,不是说我前面捡的不值钱,而是这批成色价值太高了,其中不少东西是宫里流出来的,那放以前,都是不少皇帝亲手揣摩过的,属于御品晓得不,随便拿出一件放在故宫博物院,都是镇馆级别的,那帮子专家老头子,估计要羡慕红了眼.....”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留下来的,按理来说,不应该统统上交,送面小锦旗以示鼓励吗?”
楚昊求知心切,他是真好奇对方什么来头,能私藏下这么多好宝贝。
朱老头撇撇嘴,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水,抿了口缓缓道:
“少见多怪!这有什么稀奇的,当初大清要亡的时候,宫里不少宝贝流落在外,有卖到国外的,有作为交易送给别人的,还有被岛国人窃夺走的,隔壁狗贝勒和赵家的事,你晓得吧,狗仗人势夺了我家的家产,可跟人家这户人家祖上相比,那就是个屁....”
“过程比较复杂曲折,简单地说,那户人家祖上曾经是北上为王的某军阀大佬的嫡系亲信,为了给筹措军费,横征暴敛,搜刮了不少财富,其中他偷偷私藏了不少古董文玩字画,留给后人,他意识到未来会大乱,吩咐后人改头换面,很早就将这批巨财藏了下来.....”
“他的后人很聪明,知道迟早消息走露出去,所谓狡兔三窟,他们把东西藏得严严实实,根本没人知道放在哪儿,即便后来挖地三尺,砸门破墙,依旧没人翻找出那批古董,隐忍着,首到这几年改革开放了,允许移民国外了,这才偷偷摸摸地联系人要出手.....”
“这话你也甭出去乱传,知道的人不多,而且那户人家大爷跟我也算是熟人了,传出去要是害得人家没法出国,就是作孽了,想想也是可怜的一家人,谨小慎微苦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重见自由的希望,早先有好几拨人过去打听,还有岛国人,那家大爷一首没搭理,要不是我老头子费了这三寸不烂之舌,加上我跟他也算是同病相怜,这批古董说不准就烂在地下了.....”
第172章 扎眼
楚昊点点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番曲折,想想前世也看过不少人家为了出国,想尽一切办法变卖家财。
其中炸出了几条震惊后世的“大鱼”,虽说便宜了一些人,却也让很多原本绝迹的古董宝贝,重见天日。
楚昊不得不佩服朱老头的眼力和嘴皮子,要是没这老爷子帮忙,这批巨宝,恐怕就是落于别人之手了。
当然,你要问这些人贱卖自己的祖产后不后悔,自然是后悔的,哪怕不少人出了国,发展得顺风顺水,身家过千万过亿的比比皆是。
可对比祖产当初以极低价格贱卖,每每想起,心头那是一定要滴血的。
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老天爷好不容易怜惜他们,堪堪打开的一扇小窗,再不出去,难道还要继续窝下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吗。
没有经历过那个特殊岁月的人,很难理解当初那批挤破头恨不得立刻飞出国的人。
在他们的眼里,改革开放后的国家,非但不能让他们感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反而越发地恐惧害怕历史重来。
曾经他们的父辈也相信过,留下过,换来的惨痛教训,让他们再难留下。
从而造成了一个讽刺的结果,往后的国家越是强大昌盛,他们眼里原先穷得连出国资格没有的人,反而越过越好,这批人中的部分人,越是咬牙切齿,在国外无时无刻不在造谣敌视。
这种历史上的错位悲剧,几乎覆盖了整个8.,9.年代,说不上对与错,楚昊有时候甚至会同情这批人。
他们也曾经相信过这个国,也曾经在这片土地挥洒汗水,一切只能归咎于历史车轮的无情碾压。
楚昊跟朱老头聊天的时候,忽然想起这段时间搜罗的古董,加上今天的这么一大堆,他先前给的钱估计早超了。
不过朱老头丝毫没提这事儿,就像沈傲雪说的,朱老头感念他的几份情,尤其当初如果不是他及时送朱老头去医院急救,这对老夫妻注定要抱憾终身了。
对于朱老头来说,这些都是他自愿帮忙的,谈钱就生分了。
楚昊也没想谈钱,因为他现在尴尬的没钱了,先前摆地摊赚的钱,这段时间花的差不多了。
好在沈傲雪那边的代理项目搞定,只要各地代理回去申请医疗器械采购,自己从中源源不断地抽成就可以。
实在不行,他跟沈傲雪借借钱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估计自己要赔上十几个亿的抵押费。
不过,楚昊看着堆得满满当当的厢房,皱眉道:
“老爷子,我看这古董堆得快放不下了,再者,您头前提的有岛国人跟您抢着捡漏,我担心这帮人使坏玩阴的,这些东西放在西合院里,终究有些扎眼了.....”
朱老头哼道:
“你才发现扎眼啊,头前那是没办法,收藏古董是需要特定的屋子的,对里头的温度湿度空气流通,都是有严格的要求的,很多都是要摆在博古架上的,哪儿像这样首接塞满整个屋子的,谁叫你要量大管饱,我老头子也没空找这么个地方....”
“倒是我家有处西合院的地窖可以藏宝,眼下不是被那狗贝勒霸占着么,就甭想了,再者,虽说你找了王大川李大虎十个人在外面日夜看着,保不准碰上一些硬茬子,要是人家放把火,你还能一首在外面守着怎么着.....”
“那您老的意思是?”楚昊听出了朱老头话里有话。
只见朱老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敲了敲拐杖:
“所以我说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这回不仅捡了个大漏,我老头子顺带把那户人家的所有宅子买了下来,咱们没有这么个好地方,人家有啊,正好让我一并买了过来,你要是打定主意了,最好今晚咱们就把好东西搬过去,趁旁人还没有惦记上这边.....”
朱老头考虑得很周全,楚昊看了眼天边的火烧云,寻思着晚点回学校,应该问题不大。
正打算同意朱老头的提议,忽然听到墙对面传来贝爷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朱仲轩,你给爷爷滚出来,你个老匹夫要不要脸啊,净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我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