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你真聪明。”话落，徐夜的身影消失。
卢白颉这才发现他的背后已被冷汗沾湿。
城中花瓣漫天。
洪洗象与徐脂虎站于剑上。
“你终于来了。”红衣开口。
“对不起，我们回家。”
两人执手，百鹤带着万禽离去，城中下起一场喜糖雨。
一位青衫儒士站在报国寺下，接住一颗，放入嘴中，很甜。
他眼眶有些湿润的看着那对良人离去的背影，面带微笑，似是在幻想着什么。
“有情人终成眷属，却是最好。”
百鸟飞远，青衫儒士怅然转身打算离去，却见身后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手里端着一副棋盘。
“赵勾还没被我杀绝吗？”儒士不屑的笑问道。
“先生很久没下棋了吧，不如来一局？”
曹长卿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随即走上前去。
“倒是新鲜。”
徐夜就这般席地而坐，将棋盘铺开。
“输的人如何？”曹长卿开口问道。
“臣服。”徐夜淡淡开口道。
“呵，有什么资格？”曹长卿闻言不禁失笑。
“刚刚娶亲之人是我师兄，被娶之人是我姐。”
“哦？”曹长卿眼睛一眯，当即散开长袍坐下。
“先生黑子还是白子？”徐夜问道。
“你先走吧。”
徐夜拿起一颗黑棋落于棋盘之上，曹长卿也紧跟而下。
周围渐渐聚拢起不少人。
“诶呀！小伙子这臭棋篓子，走这啊！你全被包围了！”一个老者看徐夜不经思考的不断落子，被气得捶胸顿足。
“这位老先生，观棋不语。”一位年轻儒生劝说道。
“我家公子下棋，你评论个什么劲儿！”老黄骂道。
“下你大爷！”老者扛着锄头离去，周围的书生们也尽皆摇头散开，只留老黄还有那位年轻儒生驻足观看。
“还以为你这棋力有多高，北凉这是想借机拉拢我？”曹长卿落完一字后开口道。
只见棋盘之中，白棋优势极大，强大到可以直接碾压。
而黑棋棋势极乱，如落叶散于地面，想要重组秩序，根本不可能。
“先生可听说过烂柯棋局。”徐夜笑着向曹长卿问道。
曹长卿闻言不由得一笑。
“一柴夫入山，见烂柯旁两人对棋，他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出山时发现外界已过去几十年。”
“你是想说，你能下出一盘仙人之棋吗？”
徐夜没有回答，又是一子落下。
宛如一阵清风，将落叶吹起。
曹长卿隐隐发觉徐夜这一子有些不对劲，但却看不出问题所在。
白棋再落，黑棋接上。
清幽的寺中响起‘嗒嗒嗒’清脆的碰撞声。
年轻儒生面色紧张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眼中原本混乱的黑色世界已有成堆之象。
曹长卿的额前出现了细小的汗珠。
“你是谁？徐凤年可没这本事。”他冷冷的问道。
“西楚独占天下八斗风流的曹官子，不会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吧？不会吧？”
徐夜再落下一子。
随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黑白两色在纵横中如同昼夜交替，难分难舍。
曹长卿落子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他的嘴唇干裂，手也有些颤抖。
而徐夜则是像不用思考一般，只要对边落下一子，他的黑棋便会紧接而至。
“这不可能”
曹长卿用袖袍擦了擦湿润了自己眼眶的汗水。
他看着密密麻麻的棋盘，却始终无法将自己手中的白子放落下去。
眼前的黑白二色仿佛旋转起来，化作万物变换。
“黑棋每行一步，都如若走在悬崖边，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的结局。”
“多走一步，凶险便增一分，算力更是翻了几倍”
“绕是我也不可能”
捻在他双指之间的白棋忽然掉落，在棋盘中游走了一会儿，顺着石阶一阶阶滚下去。
“我输了？”曹长卿失神的喃喃道。
“大楚手谈若有神明附体，腕下棋子轻敲却如麾下猛将厮杀，气魄奇绝的曹官子竟然就这般输了？”年轻儒生怔怔看着眼前一幕，心中万分骇然。
“你是如何做到的？”曹长卿声音沙哑的问道。
“天算。”
老黄在一旁竖起大拇指，年轻儒生低头思考着徐夜的回答。
曹长卿极为疲惫的抬头看向徐夜，却在其双眸之中好似看见了万千星辰流转。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瞬间自负竟是让西楚复国的希望就这般断绝。
“我，大楚，她”
曹长卿忽然失语般的念叨起来，身上的气息如狂风般向着周围席卷而去。
年轻儒生被这股力量迎面击中，却觉身后仿佛有一双大手将他撑住，荡去威势。
“无敌心境的跌落，你们这些高手的心都这么脆弱吗？”
徐夜一指点出，金光没入曹长卿眉心。
夕阳衔山，棋诏亭中。
一女子哼着乡音姗姗而来，她坐到一个正在抚琴的男子身旁。
轻轻挽起衣袖，捻起一颗乌鹭黑棋放于盘上。
“长卿哥哥，到你了。”
第160章 王仙芝,你归我师弟
亭旁的花园清风拂过，片片花瓣随风飞舞起来。
曼妙的琴声忽地停下，男子的眼神有些闪躲。
他拿起一颗白子，略加思索后放了上去。
“你下棋真慢。”女子笑道，玉指捏住香腮思索着要怎么将眼前这个棋待诏杀得片甲不留。
“她的棋力很平凡。”徐夜走到曹长卿身边，就这样静静驻足，一同看着亭中岁月静好的两人。
“是呀，就这么一个善良的女子，却要被后世将灭国之罪归于她身上，她又做错了什么？”曹长卿可笑的说道。
“你复国西楚，又能改变什么？”徐夜问道。
“我要告诉全天下，西楚灭国，不是她的错！”曹长卿沉声说道。
“两者并无直接关系。”
“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亡国兵将与自己的执念，西楚的万万百姓，他们能再次承受战火的摧残吗？”
“口口声声说要为她复国，可你看见了，她的棋已经告诉了你她真正想要的。”徐夜说完，身形消失。
那抚琴男子与一个甲胃军士说了什么，抱歉的朝女子行了一礼，匆忙的转身离开。
女子将那颗黑棋拿在手中，有些落寞的独自坐在亭中。
“若世间没有战火，该多好。”
青衫闻言一震。
女子等待许久，夕阳渐渐落下，她知道那人不会再回来。
正要离开，却听棋盘上一声轻响，青色袖袍携一颗白子落入棋盘之中。
报国寺。
老黄焦急的跑近前来。
“公子，这老棋篓子咋样？”
“执念太深，能劝动他的只有他自己。”徐夜摆了摆手，示意小声说话。
他走到年轻儒生的面前。
“刚刚那盘棋可看懂？”
“先生棋力高超，锡亮只能看懂一二。”儒生回道。
韩夜挥手，儒生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空间通道。
徐渭熊站在对面，表情不悦的皱眉。
“二姐，这人不错，交给你带了。”
“先生，这是！”儒生完全不能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就被徐夜推了过去。
“陈锡亮，你遇到北凉的土匪了，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好好学习，为北凉出谋划策。”
“待到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放你自由。”
空间通道关闭，陈锡亮的身边又出现了另外两个人，一个懵圈的小女孩，还有一个正在因自己莫名痊愈而无比惊恐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