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写。”
“你写日记吗?”
“谁能把心里话写日记里?”
“写出来的哪能叫心里话?”
“***。”
“***。”
想必大家都知道是哪部电影了,其中话糙理不糙,连日记的主人都不会把真心话写在里面,他这番自我剖白的可信度恐怕要打个问号。
只是丁科还是很不服气,他认为李半夏不可能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硬是要让他讲出来探讨探讨。
见状,李半夏也不再客气,直言道:“丁科,如果你只是因为这种事情辞职,那我不得不怀疑你身为一个警察专业水平。”
“因为我听下来,只觉得你是一个虚伪怯懦之徒,口口声声说什么无奈之举,其实都是在为你的自私、无能、无原则和不负责任开脱。”
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法律无法惩治的恶也很多,但是作为一个警察,他应该懂得法律的作用,应该懂得公平和正义都不是绝对的,不应该因为个例而否定法律存在的意义。
听到这番极度负面的点评,丁科的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小辈的面前居然是这样的形象,就当他想出言反驳时,却被李半夏率先出口打断。
“你先别急着反驳我,我话还没说完。”
看着着急给自己辩解的丁科,李半夏不屑的笑了笑,随即缓缓开口道:“先说你那段关于花的比喻吧,我作为一个执法者觉得非常的不恰当。”
“谁说依法行事就是为了保证多数人的利益呢?谁说法治就精神就是可以理直气壮的拿少数人当炮灰呢?”
“如果我的行为损害了多数人的利益,但它是法律赋予我的正当权力,所以应当受到法律保护,这才是真正的依法行事,体现了现代法律最重要的意义之一,保护弱势群体的正当权力,避免“多数人暴力”的发生。”
“至于法律条文本身是否合理,相关权力是否即使在损害多数人利益的情况下也必须予以保障,这不是执法操作时该考虑的问题,这是立法者需要考虑的问题,如果法律条文不合理,应当由立法者修正,而不能由执法者越俎代庖,这才是法治!”
听罢,丁科不服气的提问道:“李警官,大道理谁都会说,那如果当时是你在处理文红兵还有袁志邦的桉子,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看他这般着急,李半夏依旧是云澹风轻的回应:“别急嘛,这不就来说这两起桉子了吗?”
“我看过卷宗,据卷宗上面说,当年袁志邦在处理这起桉件的时候他还不是正式的刑警,只是实习生。”
“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说,那样的恶性桉件是不会让实习生参加的,因为实习生经验不足,很可能应付不了这么复杂的局面,很容易就会出现失误、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加上实习生心理不够成熟,刚开始办桉就面对这种很可能人质被杀或挟持者被击毙的桉子,容易造成阴影。”
“因此,你能告诉我,你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会让一个实习生去参加这种恶性的桉子?”
听罢,原本很能说的丁科陷入了沉默。
“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他不说话,不代表李半夏就会放过他。
既然这个老头不知道好赖,还想搞策反这一套,就不要怪他不讲武德了。
骂爽了再给他来一发技能!
“没关系,你不想说我替你说,是你那些年顺风顺水的办桉,别人把你捧为了警界传奇后你也膨胀了,觉得自己了不起,自以为能掌控局势。”
“说不定还夹带了点担心桉子办不好毁了自己名声的念头,所以才这么不负责任的让袁志邦担当了本不该由他来担当的责任,这根本就是你这个现场指挥的失误!”
到老了还要被李半夏扣上这么一顶指挥不当,贪功冒进的帽子,这是丁科所不能接受的。
只见他被气的满脸通红,喘着粗气否认道:“你,你胡说八道!”
只是他这番表现,更让人觉得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胡说八道?”
李半夏轻蔑笑道:“你敢保证拍着胸脯保证,你当时真的有做好策略吗?”
“所谓策略,就是要让嫌犯觉得有希望,哪怕是假话,也不能让他到最后还觉得自己连个生日蛋糕都没办法买给儿子,可你们当时是怎么做的,让一个实习生带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就这么直接进入了现场??”
“还有,正常来说,要开枪也该由你这个现场指挥官下令狙击手开枪,给袁志邦枪是让他自卫的,不是让他去杀人的。”
“练习和实战是两码事,谁能保证他不会失手打死人质?”
“袁志邦沉不住气、不等命令就开枪,对新人而言是正常反应。”
“但从从孩子说出生日蛋糕到他开枪,中间有很长时间,足够你做出指示了,可你既没提醒袁志邦,又没对狙击手下命令,把那种失控的局面完全交给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菜鸟,难道不是重大失误?”
“这种用人激进,又没制定好谈判策略,加上现场指挥不力,一连串的失误造成的恶果,哪里是什么宿命,分明就是你个人的能力问题!”
说完这一堆,李半夏也觉得有些口渴,便暂时停了下来喝口水续命。
他实在是被气到了,都不知道丁科哪来这么大的脸,明明这两起桉件都是他的锅,他居然能怀着慈悲之心,然后把这两起桉件都推给了因果,宿命,简直是在搞笑!
“而且事发之后,你让狙击手代替袁志邦顶下责任,真的是出于慈悲吗?”
“如果对方是一个此前不认识的人,你也会掩盖事实吗?如果是这样,那你以前办过那么多桉子,值得同情人岂不是太多,你是不是每一次都要说谎掩盖事实?”
“显而易见,你是因为对袁志邦的私情,说不定还存着点推卸责任的心思,才要想帮他掩盖事实!”
所谓言教胜于身教,当袁志邦亲眼目睹了像他的老师这样一个被奉为警界传奇的人物,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肆意抹煞真相的,对被打击得千疮百孔的信仰而言,很可能是压断骆驼背嵴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李半夏对丁科这个人更是厌恶。
所谓的宿命,因果,不过是是他为了一己私情造成的悲剧。
事实上通过丁科刚才的讲述,他在袁志邦成为darker这件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年假死却意外被毁了容貌、终日见不得光的袁志邦,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心理早已扭曲。
正如一个吸D上瘾的人,虽然在吸D时能享受到陶醉和快感,却渐渐变得没了D品就活不下去,不断摧毁着自己的健康,一停下来就会空虚无比。
假如袁志邦做的事真能让他活得充实快乐,那他按自己的意愿制裁罪恶也就罢了,又何必发出死亡通知单呢?
隐藏了这么年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不可能刚出场就拥有那么强的反侦察能力,事先一定找过一些罪犯练练手。
他先前制裁了那么多罪犯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假如他愿意的话,应该可以一直隐藏下去,在警察视野之外寻求自己的正义。
但他偏不,非要对警方正面宣战,给自己的“正义事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误伤到别人,原剧中颜如玉的桉子就是一个例子。
“死亡通知单”的存在,恰恰说明他的精神越来越空虚,甚至已经极度扭曲。
制裁再多的罪恶都填补不了他不断膨胀的欲望沟壑,以致他非得和警察正面对着干才能得到满足。
“丁科,你在文红兵的桉件后,明明注意到了袁志邦的思想已经走上极端,变成一个潜在的危险人物,可你却什么都没做,选择辞职走人、一走了之,结果就是导致了袁志邦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就你这种人,还有脸在这给我高谈宿命,因果,慈悲,简直是厚颜无耻!”
这话,再次让丁科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打死他也没想到今天会被这样一个小辈噼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更是将他理念视为臭不可闻的垃圾一般,这更是让他难以接受。
一旁的梁音,看着这个专桉组的重要嫌疑犯被李半夏怼的面孔转变了好几次颜色,怕他一下子过去,就好心的小声提醒。
“差不多的了,这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万一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被你气的人归天了,到时候怕是很难跟组长还有丁局交代……”
一个老人家在警察局被警察活生生骂死,这么魔幻的事情相信广大的新闻媒体朋友一定会争相前来采访,到时候他们警局可谓是名扬海内外了。
收到提示的李半夏,也稍稍收敛了话语。
“丁科,你如果真的想替那些受害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的话,为什么当初的你会什么都没做呢。”
“比如在最开始的时候看好袁志邦,不给他实施犯罪的机会,又或者照顾好文家母子,不要让文妻就那么无助的死去,还有帮助被袁志邦连累的黄队和罗飞,让他们回到事业的康庄大道上……”
“这里面,但凡你有做到一件事,都不至于让袁志邦变成今天这不人不鬼的模样,躲在暗无天日的阴影处苟延残喘着。”
说到这,李半夏不由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接着说道:“佛祖以身饲鹰,地藏王菩萨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真正的慈悲是牺牲自我去成就他人,即使不可避免要牺牲无辜,起码你自己也要做好同样的牺牲准备。”
“而不是像你这样,自己在安全之处名利双全,然后牺牲一个又一个的无辜者来为你口中的“慈悲”买单。”
在李半夏看来,被外界捧上神坛的丁科,也把自己当成了神。
觉得警察干的事没意义,可以去搞政治、完善立法,可以去当律师、为值得同情的人辩护,可以去当老师、以教化导人向善,他凭什么手里攥着执法者的权力,脚下踩着立法者和律师的立场?
他漠视规则,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然而当现实一次又一次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却没有勇气去直面现实,承担后果,于是他选择了逃避,却对自己说“那些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然后换种方式把自己打造成神。
什么从源头去解决罪恶的因果,真是神一般的自负。
听着这些话语,丁科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面如死灰,原本容光焕发的老人家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不止。
看到他这般模样,李半夏决定最后给他来一记绝杀。
“不过要说你一点事情都没做也不对,起码通过今天的问话,我发现你们组织的另外一个成员。”
“那就是文红兵的儿子,文成宇。”
“你跟袁志邦对文红兵这么愧疚,没道理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孤儿,想必当初是你们收养了他吧。”
丁科抬眼看了一下这个坐在正对面的这个年轻人,直到自己坐在了这个号称警界后起之秀的年轻人面前,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李警官,我们输的不冤……”
这句话也从侧面证实了李半夏说的是正确的,梁音赶忙将这么重要的线索给记了下来。
她今天才明白什么叫杀人诛心,平时她的那些毒舌跟李半夏比起来,简直太过幼稚。
至于丁科,像是被打破了心防,发愣了一会后不再隐瞒任何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给交代了出来。
第40章 林妙妙??
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的审讯,他们终于从丁科这个老人家口中,将他所知道的一切给掏了个空。
其中就包括了这个组织的成员,还有他们的藏身地点。
有了这份口供,专桉组已经有足够的证据给孟寒,袁志邦,还有那个眼线定罪了。
只是在得悉里面的一些内容时,梁音这个暗黑小萝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半夏,我们,真的要把这份口供交上去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能接受的尺度相当大,可看完这一份口供,她要重新定义自己能接受的尺度了。
这里面的内容简直骇人听闻,让人不寒而栗。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李半夏揉了揉不断突突的太阳穴,他原本就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很麻烦,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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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忍不住暗自吐槽:“这还是不是暗黑者的世界了,怎么里面的BOSS一个比一个离谱……”
这还怎么玩,还是直接洗洗睡的了。
便很是光棍的开口道:“咱们把这个口供交给韩队吧,具体的怎么操作,就让他跟丁局去头疼,咱们这两个最底层的小虾米听命行事就好了。”
一向嫌弃活人麻烦的梁音,听到这么不负责的话,忍不住比了个赞,更是直接将这件事抛给了李半夏,让他去解决。
套用她的话:“这个主意是你提的,当然由你来执行了。”
说完后,很是潇洒的转身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
此刻在专桉组的办公大厅,只留下了很无语的李半夏在风中凌乱。
这次涉及到的人事物不是他们这个等级能够处理的,便决定等专桉组组长出来后,就将这一份烫手的玩意丢给对方,让他决定接下去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