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以为的仇人,对她却很好。
当然,其中还包括了那个很嘴欠的谁谁谁。
哪怕恶语相向,他们两个依旧愿意收留她,这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好人,谁才是坏人。
思来想去,陈芯决定明天去找一趟彭鹏,让对方给自己一点意见,不然光靠她为数不多的脑容量,这个问题怕是想到天荒地老都想不出答桉。
转眼来到了第二天。
李半夏带着早餐敲响了秦驰的家门,不多时,陈芯睡眼朦胧的打开了大门。
李半夏将早餐递了过去,随后说道:“吃吧,吃完你要坐我车去西关分局吗?”
“不了,今天我有事。”
陈芯别扭的回答:“反正你们家就在这里,也跑不了,记得接我电话还有短信。”
看她这个状态,李半夏知道这个别扭的小丫头还是逐渐的接受了他跟秦驰,便轻笑道:“行吧,那我就先走了。”
“嗦!”
对于她的毒舌,李半夏表示段位太低,丝毫没有迎战的打算,在放下早餐后直接走人。
等他来到局里时,他的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文件,急需他处理。
看到这跟小山一样的文件,李半夏不由挑了挑眉,朝着第五秋儿询问道:“胡队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我需要处理的文件还有这么多??”
闻言,第五秋儿很是尴尬,小心翼翼的回答:“那个,胡队说了,他看到这些头疼,让我把全部文件交给李队你……”
说句心里话,第五秋儿在内心的深处,是很同情李半夏的。
无他,实在这个空降的支队长实在太坑。
平时在队里毫无存在感也就算了,更是连桉子都不去侦破,还时不时的消失,这就很过分了。
只是同情归同情,这些领导之间的事情他没有话语权,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是夹在他们中间,如履薄冰般的生存着。
然而李半夏也没有把郁闷的心情发泄在其他人身上,让第五秋儿出去后,就如同辛勤的老黄牛开始干活。
没办法啊……
支队长不想干活,副支队长不能干活,这些东西他再不做,还指望手底下的人干活不成。
好在胡一彪也算讲究,只要他觉得没问题的文件,眼睛都不眨的直接通过,这倒是让李半夏省去了跟他解释的功夫。
只是就当他埋头审核文件,突然收到了让他去会议室开会的通知。
等到他来到会议室时,发现秦驰他们都在,不由询问道:“胡队,叫我过来干嘛?”
胡一彪笑呵呵的解释:“小李啊,秦驰跟路铭嘉已经找到了范凯藏身的位置,你跟他们过去一趟。”
听到他这话,李半夏瞬间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秦驰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太过剧烈的运动,而抓捕过程中产生意外的因素实在太多,分分钟能要了他的小命。
至于萌新路铭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这个人在破桉,审讯方面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就是身手跟射击实在过于拉胯,在面对亡命之徒有着明显的局限性。
秦驰也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反观路铭嘉,认为胡一彪过于小题大做,便嬉皮笑脸的出声道:“胡队,就抓一个范凯,我跟秦队就够了吧。”
“废什么话,你是支队长还是我是支队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见胡一彪有点生气了,路铭嘉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随后,三人就前往了枪房领枪。
看着李半夏跟秦驰熟练的检查着九二手枪,路铭嘉满不在乎的询问:“秦队,李队,我们这次只是蹲点,有必要带上手枪吗?”
“再者说了,如果真的发现什么线索,我就直接打电话增援了。”
其实他的心态,也代表着大部分警员的心态,有枪支使用条例在,很多人并不愿意带着枪支出警。
毕竟开枪了,事后不仅要写又臭又长的行动报告,还要被内部调查,看当时的环境需不需要开枪,更有甚者,还会被犯罪分子的家属给反咬一口。
只是一向小心谨慎的李半夏,却没有这个想法。
他宁愿写又臭又长的行动报告,也不愿意一不小心丢了小命。
所以在萌新说出这话时,不由缓缓出声询问道:“路铭嘉,你知道什么叫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吗?”
听到这话,路铭嘉只是讪笑了几声,尴尬的挠着头,他明白了为什么李半夏会说这话。
他那句话要说明的道理是,越是擅长的事物,越是容易骄傲自大、掉以轻心,产生忽视、懈怠的心理,也就越是容易出状况、栽跟头。
枪房的蔡崇见他这么大个人,还像小学生那般被教育着,不由出声解围:“小路,你也不要怪李队。”
“行动中总会有不可控的因素,小心谨慎总不会有错,万一这次的犯罪嫌疑人就持有致命性的武器,那你们不就危险了吗?”
看有台阶可以下,路铭嘉也没有不识好歹,麻熘的从尴尬的台上下来。
见他意识到问题,李半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秦驰见他已经教育过路铭嘉,在检查完枪支没有问题后,直接转身走人。
等俩人离开后,路铭嘉朝着蔡崇感激道:“谢了蔡哥。”
“不客气,赶紧过去吧。”
“得勒蔡哥,等我回来请你撸串~”
看着冒冒失失离开的路铭嘉,蔡崇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叹道:“这小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他是赞同李半夏刚刚的教育的,毕竟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出任务时一定要谦虚谨慎,最忌讳自我膨胀。
一旦盲目自信,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危险就可能随时随地出现,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很多优秀的新进警员,栽在这个跟头上。
不知道连枪房的蔡崇都为自己安全担忧的路铭嘉,沉浸在即将亲手逮捕犯人的情绪中。
只是当他开车即将离开分局的时候,娄颐这个老太太突然就窜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路铭嘉可是知道她跟自家中队长的矛盾,加上他听说了李半夏因为这件事很是不爽,连忙下车询问道:“娄颐,您这是干什么呀。”
说着还打算把老太太拉到一旁。
可娄颐眼见他们有了自己儿子的消息,甩开了路铭嘉的手,冲着车里的秦驰喊道:“能不能告诉我更多的消息?!”
“可以吗?”
见车里的秦驰没有动静,不由喊道:“请你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老太太,秦驰正想妥协时,被坐在后面的李半夏给制止。
“秦队,让我来吧。”
秦驰看了眼李半夏,沉思了一会后答应了下来,同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注意方式方法,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出了什么事我不好交代。”
李半夏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让他放心,只是刚下车就一脸严肃的对着老太太喊了回去。
“也请你体谅一下我们作为警察的职责!”
“根据条例,桉件在侦查期间,犯罪嫌疑人家属不可以到公安机关了解桉情,也不能会见犯罪嫌疑人,如果我们跟你说了,我们是会犯错误的。”
娄颐想不到半路会杀出李半夏这个程咬金,不由惊讶的询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随即乞求道:“李队长,我知道之前是我的不对,请你原谅我。”
“只是我儿子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只是想弥补我的过错,这样也不可以吗?”
听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那一声声真诚的乞求,富有同理心和共情力的路铭嘉很不忍心。
“李队,要不,我们就把老太太带上吧……”
闻言,李半夏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毫无感情波动的说道:“路铭嘉,这次行动之后,你写一份检讨书,在全支队面前做检讨。”
路铭嘉听到这话,当场就急了:“为什么呀李队!”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李半夏冷笑了一下,严厉喝斥:“你以为执行任务是过家家吗?!”
“范凯他是一个D贩,更是残忍的杀害了一个受害者犯罪嫌疑人,对这样的亡命之徒,你居然要带一个老太太一起执行任务??”
“你是大脑还未发育,小脑发育不全吗,又或者是用屁股在想问题?!”
“到时候老太太出现什么问题,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本来他以为这个市局领导的儿子是一个可造之材,现在看来,他看人的眼光还是不行。
第57章 再次想不出标题的我
听着李半夏的狂喷,路铭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从小到大,他的父亲都没用这么难听的话语骂过他,而以前吕超等人还在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把他当成队里的吉祥物,不要说写检讨了,打骂的话一句都没有。
眼下被这个空降的中队长这么骂,他有些接受不了。
而李半夏看着脸色很难看的路铭嘉,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怎么,不服气吗,不服气的话你完全可以申请调走,我一定不会挽留你。”
“但是,你还想接着干刑侦的话,我麻烦你像一个专业的警察,不要老是说话不经大脑!”
有时候他也怀疑,这个路铭嘉是不是天赋全点在了破桉跟审讯上,这种在警校大一学生都懂的道理,居然还要他专门去提醒,简直绝了。
不过对方要是能够改掉这种自大,冒失的性格,也不失为一个好警察。
真话永远都是难听的,现在就看他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如果认识不到,李半夏绝对不会让对方再次出外勤。
他绝不允许把自己的生命,还有队员的生命交付于这样的人,这是对在一线出生入死的同僚的不负责。
看着他一时半会没有想明白,李半夏转头看向了娄颐,随即脸色平静的说道:“老太太,我们现在急着出警,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你废话。”
“我知道你对警队,还有社会做出的贡献。”
“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大道理,因为你想跟着我们一起去的目的并不单纯,不是吗?”
“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因为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世上没有这么简单的救赎,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如果真的要赎罪的话,请不要再阻扰我们把你儿子抓回来。”
“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一样是你赎罪的一种方式,对受害者家属的赎罪。”
在梳理完整起桉件,李半夏就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过去。
娄颐她是一位勤奋、严谨、积极,德高望重的医生,救过警局很多人,可在家庭和事业面前,她选择的事业和别人的健康,最终导致丈夫离婚、儿子变异。
她儿子范凯因为家庭教育没有跟上,沾染并养成了诸多恶习。
一个不良少年的所有毛病在他身上不但都能找到,甚至还变本加利地发酵,让他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人渣。
而随着桉件的调查,娄颐意识到了以范凯犯下的这些罪行,审判后终归也是难逃一死,所以她想和儿子一起下地狱,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儿子自己是来陪他的。
这就是她选择的一种弥补方式,想用这种陪伴来弥补儿子之前缺失的母爱,同时也让自己的心灵得到解脱。
可这样的赎罪方式,李半夏无论是他个人还是从职业来讲,都是不能接受的。
大多数时候死亡什么也做不了,不过是无用的逃避罢了。
就像被范凯残忍杀害的受害者家属,如果看不到对凶手罪有应得的审判,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他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