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熊掌为什么不能兼得呢？”
洛阳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声。
“你既想吃鱼又想拿熊掌？
世上可没有这般好事。
太过贪心小心的你的胃被撑炸了。
这里可是北莽的地盘，还是地处东线的西河州。
纵使西河州持节令是我公主坟的客卿。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徐凤年继续微笑道：
“因为你帮我，你就能见到他。”
洛阳心中一震，死死地看了徐凤年好一会儿后开口道：
“我们该走了。”
徐凤年摇了摇头道：
“这才第一层呢，我想要再下去看看。”
洛阳冷笑一声道：
“你还真是鱼与熊掌都想要啊。
这秦帝陵底下确实还有三层。
只不过一层是用来摆棺材，一层用来摆放一些陪葬珍奇物件。
剩下的最后一层则是支撑整座陵墓运转的符阵。
在此处的下一层摆放的是一口空棺材，去了纯粹是浪费时间。
别忘了这里的生气仅能够你呼吸两个时辰，如今时间快到了。
就算你如今是天象境又如何？
此处可是隔绝了天象，你只能靠着大金刚体魄硬抗。
那么试问你又能多活几个时辰呢？
至于最底下那层符阵，只要有生气进去，那么便会触发自毁机制。
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将会与这秦帝陵一起泯灭。
所以你还要下去吗？”
徐凤年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然后便低头寻找起通往下一层的路径。
瞧见徐凤年的模样，洛阳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时，徐凤年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放心吧，那两条阴阳鱼龙我不会跟你抢。
我只要他身上的那件龙袍。”
听见这话，洛阳已经完全不意外了。
这徐凤年既然是秦皇后世身，又忆起了前世，那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呢？
自己妄图用言语来诓骗他离去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笑话。
沉默片刻后的洛阳主动走到那龙椅面前，然后以特殊手法拍打两侧的龙头扶手。
只见这九级高台忽地颤动起来，紧接着这龙椅便下沉至地面露出了一道幽深的洞口来。
“既然你不怕死，那么便下去吧。”
徐凤年嘴角微翘，先让那两具已经听命于他的巫术傀儡先下，然后再行跟上。
见到徐凤年的谨慎模样，洛阳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都来主动开门了，至于害他吗？
腹诽归腹诽，该进还是得进。
毕竟这下层有着她洛阳继续活下去的关键。
而感受到下层传出来更为浓郁的死气，一直在旁边默默无闻鲸吞着墓中死气的小婴顿时一喜，旋转着身上的大红袍便跟了过来。
……
在徐凤年一行人进入帝陵第二层的时候，外界西河边上早就闹翻了天。
带了三千井廊骑而来的种神通在试图用各种办法开启九龙壁未果之后，便要求西河州持节令赫连威武将已经改道的西河重新更改回原路径。
此举纯粹是种神通抱着‘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恶毒想法所要求的。
西河作为世间最大的河流，若是真开闸放河，那滔滔天威就算是真正的陆地神仙都得喝上一壶。
所以就算进入秦帝陵中的几人没有死在其中，侥幸逃了出来，那么面对滚滚而下的西河之水也势必会筋疲力尽！
到时候守株待兔的种神通说不得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拿到那些秦帝陵中的珍宝。
而赫连威武虽然不知进入陵中的洛阳和徐凤年是否有能力从中离开，但重新开闸放河一事是绝对不会答应。
不说政策朝令夕改所带来的后患，就说洛阳和徐凤年与其的关系都不容许他这么做。
见到首领争吵，两边骑兵的局势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最后还是种神通退了一步，但他要求控碧军必须与他麾下的井廊骑一起挖山！
既然秦帝陵的位置已经确认，他就不信这秦帝陵通体都是由铁壳铸造！
只要挖开了这座山，那么一定能找出可以打盗洞的位置！
作为西河州持节令的赫连威武稍稍思忖之后同意了这个请求。
再怎么说种神通也是北莽十二位大将军之一，与其闹得太僵对想要拿到二十万斤铁器的赫连威武来说并不是明智之举。
况且挖山一事说出来简单，实际想要去做没有半年时间打底根本不可能触及如今秦帝陵所在的方位。
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家大念头和那北凉世子殿下会被堵在里面。
除非……两人已经死在了里面！
……
不知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两人一阴物的组合已经深入了秦帝陵第二层。
见识过第一层帝陵风貌的徐凤年本以为上面已经足够惊艳了，没想到第二层的帝陵风光更是波澜壮阔到让人心生赞叹。
因为这整个第二层帝陵实际上并无太多东西，只拥有一个庞大无比的符方阵篆刻于地。
而在符方阵的正中则有着一黑一白两尾长须鱼龙围绕着一口足有三人高的棺材缓缓游动着。
在这副景象面前，人类显得无比渺小。
根据后进来的洛阳所说，这些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微微紫光的符方阵是无数先秦方士耗尽了心血才得以刻成。
而如此大手笔的方阵只为了一个效果防腐。
为了那处在中间真正帝棺之人永垂不朽所设立的防腐大阵！
说到这里的洛阳便面露讥笑道：
“寻长生，寻长生，希翼着以原本之身走出这里与那女子转世身好再相见吗？
到头来还不是空欢喜。”
第396章 长生至此，只是为你！
对于洛阳的说法，徐凤年不置可否。
秦帝想长生从来都不是为了当天人，只是想要再见那被毒杀的爱妃罢了。
只不过这中间不知为何出了点差错，导致帝棺中的秦帝非但没醒还进入了轮回之中。
一入轮回便身不由己。
即便如吕祖、真武大帝这般天人中的天人也依旧会陷入胎中之谜，迷失前世。
唯有重登天象或是触及陆地神仙才能渐渐忆起前世。
但世间终究没有两朵一样的花，所以这后世身可真不一定希望与前世有关联。
就比如秦帝便斩了与真武的联系，后世的观音宗主又斩了与秦帝的联系。
等到了徐凤年这一世，则是真的对前世没有分毫印象了。
要不是被如今的徐凤年取而代之，恐怕是只有触及陆地神仙之境才能忆起点滴前世。
想到这里的徐凤年不由感慨一声：
“长生也没什么好的。
红颜成粉骨，亲朋成枯尸，最终只有自己留在人间，那又有何意义呢？”
洛阳瞥了一眼徐凤年，总感觉这家伙在影射自己。
毕竟就算每次重生后醒来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晚，洛阳也算是得了个伪长生了。
这八百年来，洛阳所认识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死去，毫无意外。
就算她一直在等的秦皇转世也是直到八百年后的现在才出现在她眼前。
长生啊，确实没什么意义。
而且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到天地尽头呢。
也只有像小婴这般灵智未开的小长生丹婴才能无心无肺的活下去吧。
短暂感慨之后，洛阳举步走入了阵法之中，一阵畅快凉意从脚底直沁心头。
先秦方士的上乘手笔直到今日还能有此功效，着实是能令当世练气士都要叹服。
这其中隐含天道的纹路足以令断过传承的练气士达到另一个高度。
可惜，这陵中的一切很难再现天日。
当年大秦的辉煌也很难再现了。
微微感慨的洛阳转眸望了一眼身边的徐凤年，一挥袍袖，那围绕着帝棺近千年的阴阳鱼龙便欢愉地离开了帝棺，围绕着洛阳周而复始地浮空游动着。
随着两尾鱼龙的离开，这微微透着紫光的符大阵顿时黯淡了下来。
那始终保持着光泽的帝棺也在一瞬之间变得黯淡无光。
两具巫术傀儡在徐凤年的操控之下将那沉重的棺盖打开。
洛阳和徐凤年均探出头去想要看一看这千古一帝的模样。
洛阳是想再看一眼大王的样子。
而徐凤年则是想知道这秦帝是真跟他长相类似吗？
但两人最终都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