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去吧。”
龙守僧人不再多言,双手合十说了声‘喏’后便领着万鬼向着西域而去。
等到龙守僧人离开,徐凤年拿过一套粗布衣衫以及一双草鞋向着六珠菩萨丢去后开口道: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要来入世的模样,既然要入世历红尘,那你得先变得跟常人一样才行。”
六珠菩萨一愣,从未穿过世俗衣服的她属实有些难以接受这平平无奇的衣物。
但想到那虚无缥缈的大道,六珠菩萨还是忍了下来。
她接过衣物在姜泥的陪同下进了马车换装。
等她再出来时,那粗布麻衫却仍旧难以掩盖住六珠菩萨那飘然出尘的气质。
徐凤年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六珠菩萨虽然年龄已经是他的两倍,但是未曾染上凡尘而选择修禅的她如今看起来却是跟姜泥这般少女一样大。
不得不说武道能延年益寿这一点确实是真的,至于能否青春常驻就因人而异了。
毕竟徐凤年身边还有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李淳罡呢。
不过若是李淳罡不自暴自弃的话,如今应该还是世间一等一的风流剑仙。
短暂出神之后,徐凤年再度笑着开口道:
“还不错,但还不够。
既然你入了红尘,那么就该有个世俗的名字。
我听闻极西之地,女眷都是跟夫家姓的。
既然你选择跟着我入世,那么你便改名叫徐六珠如何?”
徐六珠?
好生难听的名字。
六珠菩萨不由得皱起了蛾眉,但随即她又想到了大道,反正忍一次也是忍,忍两次也是忍,不如忍了吧。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不必太过在意。
“好。”
瞅见徐凤年三言两语之下便将自己眼中的观世音变成了俗世女子,姜泥简直惊得两只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这让她一度怀疑自己身边这个是不是假菩萨了。
怎么就如此轻易地相信那徐凤年口中所说的话了?
那大道若是历红尘便能得道,那如今岂不是遍地是神仙了?
这话也能信?
别说是姜泥搞不懂了,就算是曾经踏入过陆地神仙境的李淳罡也不懂。
作为曾经的天下第一人,他对于武道一事在在场众人间可谓是最有发言权。
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经历红尘再多也不如一朝观景悟道来得有效。
想入那陆地神仙?
实力、机遇缺一不可。
因为在这天下,陆地神仙的气运可是有数的。
唯有少一个才能替补上去一个。
所以有的时候并不是那些武道天才不够惊才绝艳无法晋升到陆地神仙,纯粹是因为有了占了茅坑不拉屎才导致他们空有陆地神仙的战力却迟迟不得晋升。
而如今佛教圣人的位置早就满了,六珠菩萨自然是见不到大道,升不了圣人之位。
可惜,这种事皆是秘闻。
毕竟那些三教圣人也怕后人得知之后心里起了歪心思。
陆地神仙在这世上可不是无敌之境,他们只不过是离那飞升更近一些罢了。
对此李淳罡只能说徐凤年的嘴是那骗人的鬼啊。
也是那六珠菩萨常年闭关修禅,对世事知之甚少,否则一眼便能看穿徐凤年的谎言。
不过作为徐凤年这一边的人,李淳罡自然也不会将内幕说给那六珠菩萨听。
反正徐凤年既然能多得一个免费保镖,那就意味着徐凤年的安全多了一份保障,他李淳罡也能少出手几次,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一直在钓鱼台上旁观事态发展的齐仙侠也是一脸呆相。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带着龙虎山的黄紫贵人们插手底下之事了,结果没想到局势居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刚刚还一副打生打死,你死我活样子的双方竟是突然达成了和解。
达成了和解也就算了,这白衣出尘的六珠菩萨为什么进了马车再出来后就换上了粗布麻衫?
这还是他认知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西观音吗?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仙侠有心下去问一问缘由,但他属实和那徐凤年不熟,也不想和那种纨绔子弟扯上关系。
最终齐仙侠还是连同龙虎山其他道士一起离开了那钓鱼台。
既然他们龙虎山输了那烂陀山一局,那么按照龙虎山和烂陀山不成文的规定,这襄樊中的道家子弟需要全面让出这座城给那烂陀山僧人传道之用。
所以见到了道家天符燃烧的齐仙侠准备去做他下山以来的第二件事,追上那骑鹤下江南的洪洗象,去试一试他天道的真假!
随着齐仙侠视线的移开,若有所觉的徐凤年抬起头再望了钓鱼台一眼,呵呵一笑。
齐仙侠,迟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收回了视线的徐凤年向着后方挥了挥手,那停留在黑夜之中的大雪龙骑便跟上了马车向着襄樊城门而去。
不过偌大的襄樊城却是对大雪龙骑的进城毫无反应可言。
处于夜禁之中的襄樊城甚至连个巡城的卫兵也见不着,这种奇怪的景象令跟在徐凤年身后的袁左宗心里嘀咕不已。
按理说不管是春神湖上的事还是大雪龙骑一路闯关南下之事都该进到靖安王的耳中了。
为何他还迟迟不肯现身?
莫非是……怕了?
第134章 襄樊城内遇温华!
望着空无一人的襄樊城,徐凤年轻笑一声。
不敢见他?
那他今天还就真不走了。
他倒要看看这靖安王赵衡能忍多久!
有了决定的徐凤年微微偏头对着身后侧的袁左宗开口道:
“袁三哥,麻烦你了,今日我们就在这襄樊城内找地方先歇息吧。
对,我想那襄樊驻军的东郊大营正好适合大雪龙骑驻扎。”
听到世子殿下的命令,袁左宗的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那襄樊东郊大营本是靖安王麾下襄樊铁骑驻扎的营地,但若是大雪龙骑去了,这些只配给大雪龙骑做孙子的襄樊铁骑们可不就得乖乖让出位置来?
如此一来,那靖安王赵衡还能忍得住不出面吗?
如果这也能忍,那袁左宗只能佩服地说一声靖安王赵衡不愧是千年的王八了。
等袁左宗带着一众大雪龙骑前往襄樊东郊抢占地盘的时候,徐凤年忽地开口对那舒羞道:
“对了,舒羞,替我去杀一个人。”
本来还计划着夜访世子殿下替他暖床的舒羞一愣,随后收起了心中的那点旖旎心思问道:
“谁?”
徐凤年缓缓答道:
“海昌郡太守俞汉良,将他的头颅带来见我。”
海昌郡太守?
俞汉良?
这可是朝廷命官啊?
怎么?这人是惹上了北凉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舒羞明白自己并没有提问的权利,她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来回时间,若是动作够快的话,一日足矣。
“遵命。”
见到舒羞领命离去,旁边听到了徐凤年命令的六珠双掌微微合十,似是对徐凤年即将造成的杀孽感到惋惜。
瞥见这一幕的徐凤年轻笑一声道:
“六珠啊,你以为那海昌郡太守俞汉良是什么好人不成吗?
当年青州海昌郡陆家在修撰西楚国史时替读书人说了几句公道话。
结果就被那至交好友的太守俞汉良构陷为想要为西楚复国,差点满门抄斩。
最后唯独剩下一个独子陆诩自刺双目,断绝了仕途前程,这才得以保下一条小命。
你说这样的人在密宗内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
六珠面色淡然,平静道:
“沉沦地狱道,堕生等活地狱。
手生铁爪,互见时怀毒害想,以爪相掴。
或因心意浊乱,掴裂自身,至血肉竭尽而死。
然冷风一吹,皮肉还生,复受前苦。”
徐凤年点了点头笑道:
“所以我杀他也算得上功德一件对吗?”
六珠微微犹豫,随后同样点头道:
“对。”
徐凤年大笑一声,率着众人前去寻找歇脚处。
马车内的姜泥在听到有人敢为西楚说话之后,心中微微一动,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倒是想见到那陆家独子陆诩一面,给他一点竭尽所能的帮助。
只是不知这陆诩如今在何处落脚?
在姜泥思索间,徐凤年已经寻了一处濒临瘦羊湖的客栈作为歇脚之地。
在以大量白银作为敲门砖的前提下,半夜被吵醒的客栈老板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勾着身子,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将客栈二楼最好的临湖天字号房给收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