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放老实点
柳家明嘴角不经意一撇，没再去理会韩进，而是将目光转向徐华，沉声道：“石云涛的案子比较特殊，你要靠前指挥，三天后，你过来向我汇报案件进展情况。”
徐华连忙点头答应。
在回去的路上，徐华道：“柳书记给我三天时间，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两天时间问不下来，先把人给放了。”
韩进道：“这种小案子，十拿九稳，徐检你就放心吧！不过，张爱军的事怎么办？要不要叫他过来问话？”
徐华觑他一眼，沉脸说：“你还没看出柳书记的态度？如果他想让你查，就把纪委的人叫过来了。”
韩进却道：“不好通知他到检察院问话的话，能不能去王店乡到他办公室谈这事？至少要问一下吧，这也是对张爱军本人负责。”
徐华蹙着眉头问：“你真想去谈？”
韩进道：“至少要找张爱军作个旁证，行贿人给石云涛送钱是想找张爱军帮忙，能问出三万块钱的事更好，问不出，我们再把这个线索移交给纪委。”
徐华听完之后，坐在车里闭上眼睛，没有答话，韩进见了，也没再多说。
检察院办案区。
石云涛继续与办案人员周旋，看见他冥顽不化，办案人员沉不住气了，又拍起桌子道：“石云涛，你这事已经报告给县委了，你就是那秋后的蚂蚱，还想蹦到什么时候？”
闻听此言，石云涛心里一凛，脸上却笑道：“二位领导是捉蚂蚱呢？蚂蚱与二位领导无冤无仇，何必呢？”
“石云涛，你别在这里给我们演戏，有你哭的时候！”办案人员一拍桌子，大怒道。
就在这时，韩进回来了。
“你们两个去王店乡找人谈话，不要和他谈了！”韩进阴着脸，吩咐道。
两名办案人员走了。
屋内气氛突然间不是一般的紧张。
“石云涛，你的事情已经向县委主要领导报告过了，证据确凿，现在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人自身也是难保，现在选择老老实实交代问题，还来的及，一万块钱，判你一年徒刑可以，认罪态度好，判你免于刑事处罚也可以，就看你表现了！”
韩进再次坐到石云涛面前，审视着石云涛道。
石云涛身子又向后一靠，不动声色，说道：“韩局长，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问题，怎么交代？”
韩进横眼扫向石云涛，突然站起来狠狠地说：“既然给你机会不要，那就没得说了，看谁能救的了你！”
说罢，韩进转身离去，扔下石云涛一个人待在了审讯室。
时间过的很快，等到傍晚的时候，天上乌云密布下起雨来，石云涛听到外面的雨声，正在侧耳听时，又有办案人员进来了，给他送来了晚饭。
“吃完饭好好交代问题。”办案人员又来了这句。
这不是要逼死人吗？重生前就是这样被逼来逼去的，现在又经历了一遍。
不过，石云涛此时的心态好多了，重生前饭他哪里能吃的下，而现在，他拿起馒头就吃了起来。
见他吃的香喷喷的样子，办案人员也是第一次见到，简直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了。
“吃好了么？”办案人员问。
石云涛抹了抹嘴巴问：“能再给我拿两个馒头么？”
“……”办案人员差点翻白眼了。
吃饱喝足，精神抖振，石云涛说：“领导，我吃完了，是不是还要问我那一万块钱的问题？如果还是这个问题，不如我们坐在这里，聊点大家感兴趣的事情……今年是一九九八年，相约九八，要不我们聊聊金融危机？聊聊停薪留职买断工龄？聊聊世界杯？哦，对了，世界杯已经结束了，高卢鸡国拿了冠军对不对？”
石云涛的话多了起来，他不想老是被办案人员问来问去，不如扯一扯，吹一吹，消磨一下时间。
“啪”！
办案人员又拍了桌子，说道：“石云涛，你放老实点！”
第十二章 讲故事
石云涛笑了起来，话头一转，说：“既然不喜欢聊时事，那我们就聊点别的？对了，今年是不是房改年？你们二位领导房改了没有？县里开过会了吧？”
两名办案人员愣了起来，此时，夏城县正在按照国家要求，开展房改工作，福利分房制度彻底终止，各个机关单位的职工正在关心这事，没了福利房，以后咋办呢？
参与房改到底是好与不好？买房改房的钱从哪儿出？大家工资都不高，现在一个月才三四百块钱，年老的职工还好说，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哪来买房改房的钱？
这两名办案人员正在发愁房改房到底买不买，不买没地方住，买了钱不够，难啊。
办案人员不禁问：“你们乡镇也搞房改吗？”
石云涛道：“县里还没搞，乡里搞什么呀，而且乡里也没存量房搞房改，主要是县里搞吧，你们二位领导怎么打算的？”
办案人员说：“你是乡领导，有钱，我们没钱，买不起房改房！”
石云涛呵呵一笑道：“我刚参加工作，有什么钱？告诉你们，砸锅卖铁，也要把房子买下，没钱去借，借不到去贷款，听我的没错！”
办案人员扫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借给我们啊？”
石云涛道：“二位领导又想套我话是吧？”
办案人员笑了起来，说：“石乡长，你警惕性挺高的嘛？我们套你什么话呢？”
石云涛叹声道：“二位领导，你们真的是白费心机了，那一万块钱真的不是我收受的，我都不知道办公室里有钱，怎么会收别人的钱？”
办案人员道：“你是装不知道吧，难道别人的钱还能自动飞到你办公室不成？”
石云涛道：“你们还别说，这钱真是自动飞到我办公室的。”
“石云涛！你这种人我们见的多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狡猾，钱不是你的，却在你的办公室里出现，说与你无关，你这是糊弄鬼呢！”办案人员突然变成了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石云涛见了，又往椅背上一靠，说道：“一谈这个问题，二位领导就生气，我看不如还是谈点别的，现在是一九九八年，二位领导，听说过互联网吗？”
“什么互联网？”这一回，两名办案人员懵逼了。
石云涛笑道：“互联网还不知道？那真是孤陋寡闻了，要不，我们聊聊这个吧。”
一九九八年的夏城县城没有网吧，大多数人不知道什么是互联网，机关单位虽然有了电脑，但只能用来打印个材料，而且还有不少单位，电脑和打印机用不起，只能用过去的油印机油印材料。
石云涛一聊起这个，两名办案人员被吸引住，与其问不出什么东西，不如闲扯一会淡。
不料三人正聊的热火朝天，韩进又来了。
见到韩进，石云涛就不讲了，两名办案人员也闭了嘴。
韩进一看，好家伙，这是办案现场还是石云涛到检察院串门子聊天，被策反了？
“石云涛，到现在你还不交代问题？！”站到石云涛面前，韩进突然用拳头砸向桌子说道。
石云涛闭上眼睛不说话。
韩进说：“好，你不说是吧？那就说说张爱军的事，我让你知道，现在谁都救不了你！”
“关张书记什么事？”石云涛睁开眼睛说道。
韩进听了，说：“石云涛，你还年轻，还有前途，别一门心思往墙上撞，只要你把问题交代了，马上放你出去。”
石云涛说：“放我出去，再把我抓回来是不是？省省吧韩局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用不着这样。”
韩进冷声道：“我告诉你，张爱军这次也是在劫难逃，你别指望他会救你！”
石云涛冷笑道：“诬蔑我还不够，还要诬蔑张书记，不知你们现在把张书记怎么样了？叫来问话没有？”
韩进坐到他面前，作出一副与石云涛很亲近的样子，说：“有些情况我不能告诉你，但为了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我告诉你也无妨，张爱军就在旁边的房间，他的事情比你严重，知道不知道？！”
此言一出，石云涛看着韩进，而韩进也看着他，两人之间的心理较量又开始了。
正当韩进以为得计之时，石云涛突然大笑起来说：“韩局长，你在这里讲故事呢？张书记是乡党委书记，没有柳书记的同意，你们能把张书记叫来问话？”
第十三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韩进这一次真感到遇到了对手，柳家明给三天时间，徐华只给两天时间，这一天过去了，别说是让石云涛供认收钱的事，就是让石云涛低头有个好的态度都没做到，这样下去咋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第二天清晨，石云涛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看了外面的天色，新的一天开始了。
此时，王店乡已经炸开了锅，都知道石云涛出大事了，让检察院给抓起来了。
与石云涛关系好的，一方面担心，一方面惋惜，而与石云涛关系不好的，那就是幸灾乐祸，看笑话。
石云涛工作不到一年就提拔副乡长，哪个不感到羡慕嫉妒恨？
吴信此时端坐党政办，乍一看，他的脸上充满着笑意和得意，但如果仔细看，却会看到他的笑容很僵硬，带着不为人所察觉的紧张。
过了一会儿，吴信走出党政办，去了财政所，到了之后，头往里一伸，笑着道了一句：“莉莉。”
谢莉莉正坐在财政所的办公室里，她是财政所的工作人员。
谢莉莉肤白貌美，家境也不错，她老子不但是村书记，还有个亲叔叔是河泉乡的乡长，谢家在王店乡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翘楚家庭。
吴信年龄比她大两岁，没结婚，没女朋友，谢莉莉一到乡里上班，他就盯上了。
其他乡里的小年轻也是这样，直到石云涛出现，一下子让吴信等人黯然失色。
大学本科，选调生，人长的也不差，一到乡里上班，就当了乡委秘书，这种吊炸天的存在不亚于小马哥的横空出世！
石云涛一来，也被谢莉莉迷住了，谢莉莉见到他也动了芳心，很快建立了恋爱关系。
等到石云涛一当了副乡长，谢士强赶紧把婚期定下来，免得金龟婿跑了。
但没想到，风云突变，石云涛居然会出事！
谢莉莉回头一看是吴信，又转过头去没说话。
吴信走进办公室，凑过来笑说：“莉莉，吃过饭没有？没吃，我请你吃饭去。”
谢莉莉闻言，抬起酥臂把长发握了起来，用一根红头绳扎起，吴信见了，闻着她身上传来的迷人香气，不禁心猿意马。
正当吴信愣怔之时，谢莉莉一起身向外走去，根本没理会他。
“莉莉，我听说石云涛这次出大事了，可能会被判刑，副乡长指定要被免，你不会还想着与他结婚吧？”吴信忙道了一句。
谢莉莉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留给吴信一个想入非非的背影。
癞蛤蟆始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乡里面议论纷纷，传到了乡粮管所，粮管所有石云涛的一个表弟，叫高运达，一九九六年粮校毕业后，分配到王店乡粮所。
高运达忽然听说石云涛出了事，赶忙到乡里打听，一听真出事了，吓的他赶忙跑回石云涛的老家，把情况告诉石云涛的父母。
石云涛爸妈一听这事，赶忙去找石云涛的大伯石光辉。
石光辉此时在村里头担任村干部，与张爱军是战友，如果不是有着这层关系，张爱军也不会那么快就欣赏石云涛。
石光辉立刻去王店乡找张爱军。
此时，张爱军已经回到乡里，见到石光辉来了，不用说就知道过来找他是什么事，安慰石光辉不要紧张。
两人正说着话，杨军明忽然走过来报告：“检察院又来人了。”
张爱军心里一沉，问：“到了吗？”
杨军明道：“到了，说要找张书记您。”
检察院的人就来到了张爱军的办公室，石光辉先走了。
“张书记你好。”韩进面带笑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
张爱军坐在那里说：“是韩局长驾临，稀客，稀客。”
韩进走过去，坐下来，杨军明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