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纪元海来说,语文基础知识、词语成语词汇量都还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现在的某些文章和走向,他必须要注意一点。
历史、地理、政治记忆也都有,只是隔得时间有些久了,难免有点似是而非。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现在的某些风向问题。
至于数学,不至于是从头学起,那也是同样需要慢慢回想。
在没有信息快速对照学习的年代,纪元海的学习也不是立刻就能一蹴而就。
现在可凭借的,也就是不怕苦不怕累,精力充足,学习这方面也可以努力一些,最大程度排除一些自身原因的干扰。
纪元海和陆荷苓两口子各自捧着一本书,看到夜色深沉,纪元海才发现自己对笔墨纸还是买的有些少了。
一旦开始学习,需要认真写字做笔记,一瓶墨水很明显不够两人使用,一人一个记录本,也用不了太久。
收起笔墨,记录本和书本,纪元海跟陆荷苓说了自己的考虑。
陆荷苓伸了个懒腰,掩口微微呵欠。
“这个也不着急,咱们先用着吧。”
“对了,元海,你回来光说了咱娘的事情,我还没问你今天上县城怎么样?有没有遇上那个白主任,有没有被为难?”
纪元海微微摇头:“那倒是没有。”
“而且还有点收获”
拿出王老先生给的地理图册:“咱们学地理的时候,按照这个地图,更方便理解一些。”
又把王老先生给了往后三个月的酬劳,一百五十块钱的事情也告诉陆荷苓。
陆荷苓听后,顿时一喜:“这样一来,咱们家又有一
笔钱了!”
随后又惋惜道:“可惜咱们家没有自行车票,要不然怎么也得先给你买一辆自行车。”
“你答应要去帮人家照看花草,那还不得三天两天地去县城,光是这样来回走路,也太累了。”
纪元海见她一脸的认真思考,脸颊在灯光下,多了一层明艳的色彩,不由地笑了一起来。
一伸手,抱起她来,向床铺走去:“咱们这叫夫妻同心吧,我也想着买一辆自行车,你到时候也能骑着方便出门,我带你逛逛县城也方便。”
在他怀里,陆荷苓连忙抓住灯绳子拉灭了电灯,然后两口子倒在床上。
亲了一会儿,纪元海正准备脱裤头,发现陆荷苓呼吸均匀起来,居然已经睡着了干活一天,学习小半夜,也的确是困了。
纪元海发出无声的笑容,也在一旁开始休息。
第二天一早,陆荷苓和纪元海起了床后,纪元海说道:“荷苓,你今天在家收拾收拾,学习看书。”
“我出工干活。”
陆荷苓惊讶:“这怎么能行?爷爷奶奶他们看见了,还是又不高兴。”
“怕啥?咱们分家出来不就是因为这个?”纪元海搂着她肩膀说道,“我精力旺盛充足,你也知道,白天干了活,晚上一样学习。”
“你就不一样了,哪怕是体质不算差,也不能每天这样苦熬。”
“往后,我不去县城的时候,我就出工干活;省的让生产队其他人察觉到不一样,这也是咱们保护自己、减少麻烦的需要,这个时候你就好好在家学习,顺便做一下家务。”
“我去县城的那天,你就出工干活,也算给你歇一歇学习的脑子。”
陆荷苓听到这些话,双手抱住纪元海的腰:“元海,你待我这么好……可你自己怎么休息啊?”
“平时出工、学习;上县城,又是来回全靠两条腿走着来,这得多累啊?”
“就算你是个铁打的汉子,也不能这么劳累吧?”
纪元海哈哈一笑:“你男人比铁打的还硬,是金刚石做的!”
陆荷苓用脑袋抵着他胸口,轻声道:“元海,我不想你这么累,也不想你憋屈难受……”
“我也想帮你……你可别对我太好了。”
纪元海亲了亲她的乌黑头发:“荷苓,你好好学习,将来和我一起上大学,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对我好。”
“我现在也想对你好。”陆荷苓轻声道。
纪元海伸手一捏她,她顿时红了脸,以为他想了:“这就要快集合出工了,怕是来不及……”
纪元海只是亲她两下,才认真说道:“好了,就这么着了。”
“你留在家里,好好听话学习,我出工了!”
陆荷苓郑重地点点头:“嗯。”
伴随着生产队出工集合的哨子,纪元海离开了家门。
在他离去之后,陆荷苓收拾一下家务,洗刷几件衣服,挂在院子里面,然后对着书开始认真看起来。
她看的很认真,每一段都要认真记忆,寻找重点,并加以记忆,做下标记,有时候还要记在记录本上。
她要上大学。
为了元海以后不再这么受苦受累,她一定要考上大学。
第60章 说个媳妇
“元海,来了!”
“哎,七大爷!您吃了没?”
“嗯,吃了吃了,挺好。”
生产队刚集合,纪元海就跟七大爷打了个招呼。
随后,纪元海站到二小队里面集合,看到了爷爷、父亲、二叔、三叔、纪元山、眼圈红肿的母亲,众多纪家人,还有被王家踢到二小队的刘香兰。
爷爷和父亲看了一眼纪元海,见他媳妇没来出工,都略有些不满意。
不过纪元海早有预料,今天特意距离他们远一点。
他们虽然有点意见,但也不至于隔着几个人特意找纪元海说什么话。毕竟已经分家了,或许纪元海家真有什么事情,需要留人忙碌呢。
纪元山站在纪元海身边,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娘咋样了?”纪元海小声问。
“好多了,爹肯定劝她了。”纪元山说道。
纪元海不再说话,点头表示明白。
下地干活,日头挺烈。
接近中午时候,一小队那边有人热的不能干了,送到树荫下面歇着。
七大爷过去看了,也怕把社员们都热坏了,吹起来哨子让大家伙儿都歇一歇,喝点水,说会儿话。
纪元海跟爷爷、二叔、三叔、父母、纪元山坐在一棵树下歇着。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奶奶送来饭跟开水:“今天咋休息这么早?”
“日头太毒,一小队那边有个热坏了不能干活,七哥让大家伙儿多歇一歇。”父亲说。
奶奶点头,招呼一家人都吃点喝点。
等奶奶提着挎篮子走了,兴许是吃饱喝足,歇息后都有了精神,二小队的社员们说话声音也大了一点。
一个妇女低着头哼歌,被旁边的妇女听见了,几个妇女你推我我推你,嘻嘻哈哈就在不远处唱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是劳动余暇的苦中作乐。
有一个妇女招手让刘香兰过去。
刘香兰有点讷讷:“有事啊?”
“知道你唱歌好听,过来一起唱两句呗?”那个妇女说。
刘香兰不敢靠她们太近,生怕她们嫌弃:“不……不,我不行……”
“客气啥,我听过你唱歌,你有一次哄闺女睡觉,唱的不是挺好的?”那个妇女说道,“唱的是一朵鲜花鲜又鲜,多好听啊?”
刘香兰更不好意思了:“我那是哄孩子睡觉,我真不会唱歌!”
那个妇女又邀请两句,刘香兰始终不答应,那妇女哼了一声撇撇嘴,也不再跟她说话。
刘香兰越怕这些多嘴多舌的妇女笑话,这些人只怕越是不会放过她。
至于那首“一朵鲜花鲜又鲜”,刘香兰不唱也有不唱的道理。
那是一首十多年前电影里面的情歌,她一个寡妇唱情歌,唱的越好越惹是非。
纪元海无意中一瞥,见纪元山还在看几个刚才唱歌的妇女。
纪元海轻咳一声,纪元山连忙收回目光,脸颊微红。
大哥这是想结婚了
啊。
纪元海凑过去,低声跟纪元山说:“大哥,我上次说帮你找媳妇,你要不要?”
纪元山有点含糊和尴尬,答应吧,不好意思;不答应吧,挺舍不得的。
“那我就给你随便说一个?”纪元海笑着说道。
纪元山顿时忍不住提醒:“可别太难看了!”
“那是肯定的。”纪元海想了想,低声跟大哥说了一个叫马秀萍的名字,让他回家跟父母说一说。
他记忆里面,嫁到小山屯来的就属这个媳妇是顶好的贤妻良母,模样也不差,跟王金花这种泼妇是鲜明对比。
这媳妇孝敬公婆,照顾丈夫和孩子,内外都分得清,在家收拾的好,干活也不差,真正是个旺家又贴心的好媳妇。
在她的勤劳持家下,婆家日子是越过越好,后来生了俩孩子,一男一女全都考上大学,落户在大城市成家立业。
现在这媳妇还在娘家没说亲,正好给大哥纪元山说一下。
纪元海愿意帮大哥说一桩好姻缘,自然是心中对大哥并无任何怨恨记忆中,当他瘸腿之后,一开始就是爷爷奶奶、父亲、三叔关照他;后来长辈陆续离世,纪瘸子没有媳妇,家财微薄,种地也不容易,始终坚持没有把他赶出家门的,就是大哥纪元山。
那时候王金花总是用“孩子”“一家老小”来逼迫大哥听话,说“家里养个瘸子,往后孩子们可怎么办,一家老小还过不过日子”。
一次又一次争吵,面红耳赤,大哥一次次无可奈何,被逼着妥协;王金花的斗志好像无穷,好像生来就是要斗败丈夫,掌控整个家庭的吃喝拉撒甚至于放屁打呼噜。
即便如此,直到大哥去世之前,纪瘸子依旧还是没被夺走宅基地和田地。
等到大哥去世了,纪瘸子才是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可亲近的人,瘸着腿如同一条流浪狗,离开了这个小村庄。
往事不堪回首,纪元海将记忆里面的事情暂且压下,对纪元山叮嘱:“这姑娘挺好,而且特别会过日子。”
“赶明天,让咱奶奶找村上一个马集嫁来的媳妇聊聊天,打听打听,透透气,见见面,这事情就行啦。”
纪元山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嘴里重复两句:“马集,马秀萍。”
下午又是出工干活,直到吹哨子收工,各家各户登记了今天的工分后回家去。
纪元海回到家,陆荷苓已经做好了饭。
刚吃了没两口,门口有人喊:“元海,干架去!”
纪元海放下筷子走到屋外,原来是堂大爷家的纪元成:“咋了,元成哥!”
“你哥跟王家的王金蛋打架了,今天弄不好,二小队跟四小队得干架!”纪元成口气急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