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
但也有人欲言又止。
“大家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只要合情合理,大伙都在,互相讨论下,补充上就是。”
李建昆含笑说道。
但眼前鸦雀无声,没人敢开口。
他可没打算搞一言堂,打趣道:“我说各位,过期不候哦,等签上大名了,你们想补充都没门。”
终于有人缓缓举起手,弱弱道:
“李哥,我觉得三天不开张就轰人,是不是太严了点?您看哈,我是卖鸟笼蛐蛐罐那一套的,不便宜,得遇到正主才行,我看还有人做刺绣的呢,那更得遇对人呀。”
李建昆没先搭话,敲敲桌面,让金彪记录下来。
“还有呢?”
“李哥,恶意竞争这条,是不是还得细化些?不光威胁打人算吧,要是同一个物件,谁货源好,故意把价格压得很低呢?”
李建昆敲桌面,金彪奋笔疾书。
“李哥,我觉得还得加一笔,如果我们都守规矩,那你们可也不能随便找个由头,把我们赶出去,毕竟操持间铺子不容易,我是准备砸锅卖铁把铺子好好饬的。”
这个建议,得到几乎所有人的附和。
…
话说开后,大伙畅所欲言,提出十多条意见。
完事后,李建昆领着金彪和陈亚军,同他们一起讨论。
王山河也颠来凑热闹,但没说话。
他自觉已经找到事业方向,小院的事,得闲了会帮帮忙,不打算具体掺和。
这一讨论,直接到下午,饭点早过了,但谁也不饿。
最终,双方达成共识,李建昆在合同上补充了三条。
其中就包括那条:在商户守规守矩的前提下,合同期限内,小院所有者也不能找别的由头,驱逐商户。
“来吧各位。”
金彪起身招呼,道:“先签名画押,完了我们开始分铺子!”
“喔喔!”
大伙欢天喜地,脸上皆挂着抹化不开的笑容。
白得一室一厅,五年,这说这事……美滋滋啊!
立马挨个上前签名画押。
完事后,金彪又告知他们,改明要把户口簿带来,做个信息登记。
刘小江心道,我庆有哥料事如神哪,不愧是北大高材生!
这时,陈亚军从椅脚旁,抱起一只四四方方的瓦楞纸箱,合盖处用胶条封起,只在正中间挖了个小洞,正好够一只手伸进去。
抓阄!
全凭运气,最为公平。
“谁先来?”
大伙你看我,我看,许桃觉得自己也该露个脸,笑嘻嘻举手,“我吧。”
陈亚军已经知道她的来头,递上笑脸,客气道:“来,看看你手气咋样。”
铺子自然有好有差,比如边边角角就会差点,当然活好可破。
这事李建昆没给许桃走后门,不好养成习惯。
许桃心呼“观音菩萨保佑”,眼睛一闭,白嫩嫩的小手伸进去,薅到好多纸团,一顿乱摸,拾起一只。
遂在全场的关注下,紧张兮兮地摊开。
“18号!”
数字挺好,铺子一般。
正好在一个角落。
小姑娘撇撇嘴,差点没哭出来。
李建昆笑道:“行啦,你那活儿,在哪都一样。”
当然,卖木雕又是另一回事。
许桃这才恢复情绪,嘻嘻一笑,从爷爷和小王哥哥那里,她得知不少事,对眼前这位产生了一种盲目崇拜。
认定师傅说的话,一准对!
有人打过样后,大伙陆续排队抽签,有人高兴蹦起,有人小声叹气。
刘小江抽到22号,算不上黄金铺位,最好的两间,明显自留了。
但也还不错,右通道,中间这排铺子的正中间。
“诶,哥们,待会那张复印合同,搁我这儿成不,我一准保管好。”
“嘿,姑娘,待会那张……”
抽完签后,刘小江悄默默做起工作,大伙刚认识,总想结个善缘,这人卖相也好,几乎没人不同意。
下午三点,今儿计划饬的,全部弄完。
李建昆,金彪和陈亚军三人,也在两份合同上签下大名。不同的是,他俩随后摁的是大拇哥,李建昆摁的是私章。
这年头,有点文化的人,几乎人手一枚。
传统习俗,赋予了它在这个法律不健全的时代里,同样具备该有的道德和法律效力。
李建昆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等证件拿来登完记后,你们就可以随时入驻了,该置办东西的置办东西,该装点铺子的装点铺子,祝大家早日开业,生意兴隆!”
说罢,拱拱手。
大伙喜不自禁,纷纷回礼,其乐融融。
第119章 南下和北上
燕园。
春季的未名湖,格外有诗意,雪融化了,冰花开了,博雅塔旁的迎春花娇嫩翠黄,沿湖的柳梢泛绿,低垂而下,轻抚着湖面的涟漪。
鱼儿开始露头,野鸭子、鸳鸯回到湖面上,慵懒地沐浴着阳光。
湖畔南岸,临近翻尾石鱼的一块无人地。
徐庆有捧着暂安小院的入驻合同,一字不漏看完,大腿一拍道:“哈!合同是这么签的?”
旁边,刘小江问:“咋了庆有哥?”
“妙啊!”
徐庆有一脸玩味道:“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只要不犯这些规矩,身份公开又怎样?我就算站在老贼面前,他也没办法把我们踢出小院啊。”
“嗯,那是,写得清清楚楚,昨儿商量好久。”
刘小江附和。
“嘿嘿,等改明,我哗一下出现在你那铺子里……哈哈!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老贼脸上的表情。”
“傻了呗。”
老表二人,相视一望,齐声大笑。
李建昆要知道徐庆有的想法,八成得怼他一句:哥们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没空!
距此不远,朗润园里。
李建昆这会,也是一脸笑意,着脸,试图从扛把子手中薅张“通行证”。
“陈老,您放心,学业我不会落下的,回来立马补。”
陈岱荪刚上完一堂大课,神情疲惫,靠坐在靠窗的木艺沙发上,揉捏着太阳穴。
“关键你啥时候回来啊?”
“这个,不确定。”
陈岱荪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戳戳桌面,道:“现在说破天,也还是个学生,学校和老师都对你有责任,对啦,你刚说去哪儿来着?”
“南方,广东。”
“你看!”
陈岱荪瞪眼道:“这么老远,你去过吗,你熟悉吗,万一出点事,你让我和学校怎么跟你家里交代?”
“陈老,我能出啥事啊,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有伴呢。”
李建昆殷勤得不行,见他茶缸子下到六分,忙提来暖水瓶续杯。
陈岱荪颇为伤神,对于这个立志做实业家的学生,他现在并不想干涉太多,他是搞理论的,两个方向,也教不了他太多,明白这类人还必须要闯。
却也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已经敢往广东闯。
“陈老,要不我写个东西,出了事与学校和您无关?”
陈岱荪死亡射线射过来,喝道:“请假条呢!”
“诶诶,在这儿,在这儿。”
李建昆屁颠屁颠凑近,呈上。
没点把握他能来么?
深明大义这块,还得是我家扛把子。
想当初20年代,这位拿下哈佛经济学博士学位,从漂亮国归来,被行政院长宋子文力邀加入财政部,扭头便进清华做起教书匠。
49年国军兵败如山倒,拉着他一起走,同样断然拒绝。
他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作为经济学大拿,他很清楚,当前这个国家在经济领域,最缺的还不是理论家,而是实践者。
暂安小院。
一辆独轮车吱呀吱呀,推到东墙横排房的第二间。
推车的是许大爷,车上码放着王山河的行李被褥,外加这一阵淘来的几样老物件,和一堆老书。
铺子外间还空着,里间架起一乘崭新的实木床,配棕绷床板。
再有一张五屉桌,和一把靠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