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80年代 第946节

  “好嘞!”

  许桃亲自动手,满满两杯鲜扎啤,外加炒花生、兰花豆、炸果子各一份,用托盘端到李建昆二人落座的酒桌。

  崔剑想掏钱,李建昆摆摆手示意不用。

  许桃笑呵呵说:“这位大哥不是埋汰我吗,您能来那是赏脸。

  “您二位慢慢喝着,有事再喊我。”

  说罢,款款离开。

  以为师父要谈什么重要事。

  正事李建昆是没有的,只是偶遇到……也算半个偶像吧,加之心头闹腾,想喝一杯,仅此而已。

  青年时期处在八十年代的人,应该没人不会哼两句崔剑的歌。

  其独特程度和影响力,比起千禧年代横空出世的周董,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随口闲聊着,因为初次见面,起先只是些互相打探浅显的身份背景的话题。

  没啥营养。

  小酒馆内渐渐开始上客。

  隐约间李建昆听到一个黄鹂般的声音:

  “小桃姐,啤酒整一杯!”

  “想都不要想。”

  “你看你,我都十八了。”

  “那也不行,而且我劝你,今天别嚣张。”

  “咋地?”李云梦四下打量,蓦地发现什么,猛地一哆嗦。

  顿时怂得一批。

  因为小酒馆就在家门口,里面的气氛她很喜欢,小桃姐又是那么多姐姐中,年龄和她相差最小的一个,每逢放学她总爱来晃一圈。

  李云梦幽怨地瞪了许桃一眼。

  遂侧过头,顺着那束刺眼的目光,一脸谄媚凑上去:“二哥,我就是来玩玩,玩玩的。”

  李建昆没好气道:“我看你是皮痒。”

  他倒也清楚,许桃不可能给这丫头酒喝。

  李云梦瞅两眼崔剑后,大眼珠子立马被他搁在手边桌面上的吉他吸引。

  李建昆向崔剑随口介绍道:“我妹。”

  崔剑笑着打过招呼,李云梦眨巴着大眼睛问:“你是搞音乐的?”

  “混口饭吃罢了。”

  李云梦在空椅子上坐下:“你吉他弹得好不?我一直想学,没人教。”

  崔剑只觉得这姑娘真自来熟,另外,声音条件真好,令他羡慕的那种好。

  “我弹的一般般。”

  李云梦大失所望:“哦。”

  李建昆赏给她一颗红烧板栗:“人家谦虚看不出来?喝酒的时候吉他离手都不超过两厘米,明显爱到骨子里,岂是泛泛之辈?”

  李云梦揉着脑瓜,眼神大亮:“真的呀?”

  崔剑腼腆一笑。

  “对啦。”

  李建昆想起什么,问他之前在人行道上是怎么回事。

  崔剑眼睛里多出一抹黯然,也没隐瞒,沮丧地把事情娓娓道来:

  最近音乐界在首都有大活动孔雀杯全国通俗歌曲大奖赛。

  像他这样的有志青年,自然不会错过。

  目前还在预选赛阶段。

  崔剑今天出场,出场即谢幕。

  当然有够郁闷的。

  离开赛场的路上,本想在花坛边坐会儿,静静,不承想遇到一群同台竞技的人。

  那些人把他的原创歌曲、他那种独特唱法,抨击得一文不值。

  有人还讥讽像狗吠。

  崔剑气不过,辩了几句。

  于是就发生了李建昆看到的画面。

  对于这个歌唱大赛,李云梦也有关注,望向崔剑问:“被淘汰了?你参加的是第几轮啊?”

  崔剑蓦地红了脸,赧颜道:“第、第一轮。”

  李云梦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对他失去兴趣。

  姑娘现在以考上高等艺术院校,为第一目标。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能考上,名正言顺地搞艺术,如果想学吉他,先不提校内资源,二哥肯定会给她找来最优秀的老师。

  毕竟二哥也说过,会支持她。

  李建昆瞅着东张西望的小妹,打算再给她上一课,遂望向埋头喝闷酒的崔剑:

  “我觉得你身上有种独特气质,似乎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而一种新事物不被某些人接受,未必是它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评点它的人不懂,固化的思想缺乏鉴别能力。”

  他说着,莫名地想起了赖中民,以及沈爸。

  崔剑猛地抬起头,缓缓放下酒杯,眼神亮得吓人:“您、您怎么看出来的?”

  “你撸起的一只裤管。

  “手上戴的红绳。

  “吉他上贴的五角星。

  “…

  “这些小细节无一不说明:你是一个个性独特,不愿随大流的人。”

  崔剑嘴唇翕合,一时说不出话。

  他想,好敏锐的洞察力!

  李建昆指指正前方的舞台:

  “何不上去表演一首?几个评委喜不喜欢你的音乐不重要,这里的顾客有一半是来自附近八大院的大学生,他们既代表年轻群体,也代表青年一代的品味。

  “如果他们能喜欢你的音乐,我认为你的音乐就是成功的。”

  崔剑倏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这个提议,或者说这个实验,他无法拒绝。

  并对李建昆讲的道理深以为然。

  他感激地看向李建昆:“那我、表演一首我刚创作的,也是截至目前最满意的作品。本来……”

  他讪讪一笑:

  “我想留到孔雀杯至少中段赛的时候再表演。”

  李建昆笑笑说:“期待。”

  崔剑抱起吉他,缓缓走向舞台。

  李云梦刚只顾着打量小酒馆里的热闹,没听他们说话,蓦地发现崔剑登上舞台,诧异问:“他干嘛呢?”

  “听着。”

  没有伴随。

  全凭一把不插电的木吉他。

  结实有力的指尖划过琴弦。

  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

  酒馆内的人饶有兴致打量着,也不介意空出耳朵,抱着没事瞧个乐子的心态。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

  “噢你何时跟我走。

  “噢你何时跟我走。

  “…”

  不知什么时候,小酒馆内的嘈杂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音箱内传出的,时而沙哑,时而高亢,时而愤怒,时而温情的声音。

  李建昆环顾四周。

  那些年轻的面孔上,无一不透露着震惊。

  和小妹的表情如出一辙。

  此时在我国,绝大多数的歌手都是民乐出身,只会李谷一或蒋大为的唱法,像崔剑这样的唱法,很少很少。

  而像《一无所有》这样的歌。

  绝无仅有。

  它以狂野、粗犷的西方摇滚乐为背景,融入了典型的西北信天游的音乐元素。

  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直至心灵的声音。

  李建昆留意到小妹粉嫩的嘴唇,逐渐张大,大眼睛里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这首歌的每一个音符,像是从远方奔袭而来,刺透现场所有年轻人的皮肤,与血液融合,然后……

  在舞台上崔剑嘶吼出:

  “你爱我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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