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自强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哼着小曲,噔噔噔地从木质楼梯上走下来。
下方台球厅内,一群青年男女盯着他怒火中烧。
“咋地,想打我啊,来来,往这儿。”
胡自强环顾四周,指指自己的头顶。
没人敢动。
遂往地上啐一口道:“你们有个啥能耐?仗着老子耀武扬威,一群废物!”
有些人握着台球杆的手咯吱作响,但终究没有出手。
不提现场到处都是大檐帽。
这人是谁他们还没搞清楚,白衬衫的胸口兜上别着徽章。
这类二代或许嚣张,或许不够聪明,但审时度势、察言观色,是他们打小便开始掌握的本领。
啪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某个卡拉OK包厢里传出来。
门没关,一行人从里面缓缓走出。
“胡处好威风啊。
“哦不对,副的。”
领头的人穿着港版服装,西装笔挺,蓝色条纹的衬衫胸口兜内,塞着一条斑马纹口袋巾。
胡自强咧嘴:“用我家昆子的话说:孙砸,好久不见啊。”
徐庆有脸上的笑容不减:“这是你该有的用词?”
胡自强摊摊手:“我今晚只是热心群众。”
徐庆有哦了一声,向身后的房门做了个邀请手势:“那不知道这位热心群众,敢不敢进屋坐坐?”
胡自强撇撇嘴:
“昆子都不爱抽你了。
“你个垃圾,能拿我怎么样?
“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我,老子还不是大摇大摆走出来了?
“废物一个!白瞎了你父亲的英明。”
说罢,大步流星向房门走去。
徐庆有拦下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准提我父亲!”
“知道丢脸?
“那就对了。”
胡自强好像赶着吃大席似的,撞开他走进房间,悠哉地往黑色真皮沙发一坐,静待下文。
老实讲,他希望这帮龟孙打他一顿。
然后他往病床上一躺,不省人事。
嘿嘿,这个节骨眼上,美丽的茵竹姑娘那边,合同还没签。
真有人会来收拾他们。
门外,提及父亲,徐庆有所有的城府土崩瓦解,一张脸变成猪肝色,双拳紧攥,手臂上青筋暴露。
他万万没想到,几年未见,连胡自强这家伙都变得这么嚣张。
颇有……李建昆的几分意思。
该死的李建昆!
前两天阿彪带话回来,说李建昆讲:一个礼拜内会让胡自强大摇大摆走出来。
他们一群人哄堂大笑好几分钟。
结果这还不到一个礼拜……
八千万美金!
真踏马敢砸啊!
唯一能给徐庆有带来慰藉的是,这证明他的计划是对的。
李建昆的最大弱点就是重感情。
……
……
宿舍的红漆木茶几上。
摆着两瓶苏格兰威士忌,外加一箱蓝带啤酒。
黄茵竹的保镖刚拎来的。
然后被她打发走,回宾馆休息了。
咔!
穿着火辣小短裤的黄茵竹,反锁上房门,笑嘻嘻望着李建昆,遂踱步到床边,坐上去蹦了几下,露出还算满意的笑容。
李建昆:“……”
“不是说要气氛到吗?”
黄茵竹抬起小手指向茶几:“和那天一样的酒。
“要是还不够,我包包里有道具。”
神他妈道具!
李建昆怂得一批,下意识望向房门。
“你要是敢跑,就说明你前两天的话是骗我的,别怪我、发飙!”
黄茵竹含羞答答地说。
“我先问一下,你现在啥酒量啊?”
“人送外号,千杯不醉。”
李建昆:“……”
“要不、直接来?或者,一边喝一边来?”
“喝酒喝酒,先喝酒。”
李建昆悲愤地将桌面上的酒全起开,这得喝一阵儿,希望在此过程中能想到对策。
如果还不能。
那么……只能把自己喝醉,喝吐,喝得烂醉如泥!
不信她还有性趣。
长夜漫漫,黄茵竹倒是并不着急。
两人坐在沙发上,也没个下酒菜,干喝,一杯接一杯。
李建昆苦思冥想,苦不堪言,苦汁倒流……眼神不时瞥向腰间的BB机,不时望向窗边五屉桌上的红色座机。
‘来个响儿吧!’
黄茵竹再次斟好两杯酒,递过来一杯:“来,干!”
李建昆接过酒杯,欲哭无泪。
咕噜!咕噜……
叮铃铃!
嚯!
李建昆精神为之一振,立马放下酒杯,准备起身去接电话。
却发现身上有个秤砣。
黄茵竹抱着他一只胳膊道:“没事。”
“有事!”
李建昆抚抚她的小脑瓜,安慰道:“乖,这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肯定有紧急事。”
黄茵竹从屁股下抽起拿来当坐垫的枕头,狂朝自己的脑门上砸。
李建昆嘿嘿一笑,起身走向窗边。
叮铃
铃声戛然而止。
李建昆:“!!!”
黄茵竹扔掉枕头,叉起小蛮腰:“哈哈哈哈!”
遂勾勾手指:
“来吧,宝贝,回来。”
这年头的座机还没有来电显示,不能找借口说,我拨回去,没法拨的……
李建昆瘫回到沙发上。
“干!”
继续造。
黄茵竹靠在他肩膀,很明显地身上越来越烫。
她倒是融入气氛了。
李建昆全身拔凉拔凉……
叮铃铃!
坐过过山车的人,大抵上能理解李建昆的心路历程。
这次他跑得飞快,在黄姑娘抱住他之前,生怕铃声又歇菜。
“喂?”
是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哦,大哥啊,第一次往我宿舍打电话吧,没错没错,是这个号码……”
电话那头,胡家大哥云里雾里:“是、我知道是这个号码,你的所有号码都记在本子上,搞不错的。”
李建昆心想,难道刚才那通电话不是他打的?
却也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