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很多卖春联的问题后,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便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徐永培还有些不放心。
“他娘,你说儿子这事靠谱吗?”
“怎么,心疼钱了?”王玲香笑道。
“什么话,现在又不是以前。一千块钱亏了也算不上啥,卖一茬西红柿就赚回来了。我是怕这事最后没成,打击到儿子,影响学习成绩。”徐永培担忧道。
王玲香沉默片刻,“咱儿子的性格你知道,拦肯定拦不住。不过,春联家家都买,赔钱估计不可能。而且,我相信我儿子,就算最后这事没成,也肯定打不倒他。”
徐永培沉闷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回到自己房间的徐良拿出历史书,继续啃课本。
凌晨一点才休息,在生物钟的影响下,五点就起床了。
害怕影响父母休息,也没出去跑步。
早上吃了早饭,父母干活,妹妹上学,他坐上了从洋河到益都的大巴,三十公里五块钱。
到了市区再换车去临~朐。
从临~朐出来再换车去大关镇。
这一顿颠倒下来,等他到大关镇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从车上下来,来到镇子上的主街一看。
所有门头外面都挂满了红色,远远看去,仿佛一条赤色长龙向远处绵延,极为壮观。
各色春联、灯笼、萝卜钱、福字,凡是跟春节有关的东西,应有尽有。
上一世的时候看到,心里没什么感觉。
现在再看到,莫名的有些激动。
下意识的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先去了几家问了一下价格后,来到了这里最大的一家店铺。
“福来春节用品店。”
“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了?!”
上一世他跟小姨夫就是来这里进的货。
迈步进去,一个正在看电视,穿着黑色羽绒服,身材肥胖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小兄弟,买春联?”
徐良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玉溪。
打开后递了根过去。
这是他来的时候专门买的,用来拉关系。
“呵呵,小兄弟抽玉溪,厉害。”
徐良笑了笑,“老板怎么称呼?”
“免贵姓钱。”
“钱老板。”
“老板不敢当,小兄弟贵姓?”
“徐良。”
“我托大,喊你一声‘老弟’。”
“钱老哥。”
打蛇随棍上的徐良主动把手伸了过去。
钱贵虽然惊讶于他的老成,但还是笑呵呵的握手,亲切道。
“老弟随便看,我保证给你整个大关镇最便宜的价格。”
徐良一笑,“老哥,你这些草浆纸的春联多少钱一个门?”
春联论‘门’卖,不论张。
一个门包含门芯,对子,横批和福字。
“草浆纸的春联一个门一块钱。”
听到这句话,徐良想一拳砸对面市侩的胖脸上,明显欺负自己年少。
上辈子零九年的时候,草浆纸的春联也没这么贵。
第6章 老弟出个价
“老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刚才我从前面那家过来的时候,他们卖的可比老哥这里便宜多了。”
钱贵脸上不见半点尴尬,微笑道:“老弟出个价。”
徐良抬起手掌,张开五根手指头。
“五毛?”
“不,五分。”
钱贵胖脸上的肉抖了抖。
眼前肥嫩可口的小绵羊好似长出了锋利的牙齿和尖角,不好对付。
“老弟,五分也太低了,卖不着,卖不着,卖给你我就亏本了。”
“老哥,怎么可能亏本。现在造纸厂一吨草浆纸的出厂价180块钱,一吨纸足以印刷两万个门。就算加上人工、颜料和机器耗损,一个门的价格也不过两分钱。”
顿了一下。
“老哥,五分钱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看着信誓旦旦的徐良,钱贵心中颇有些震惊。
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死皮赖脸砍价的见过,货比三家压价的见过,以量压价的也见过,但玩数据压价的,还是第一次见。
“老弟怎么知道这些?”
钱贵好奇道。
“我爸原本是我们镇上造纸厂的车间主任。”
这个徐良没胡说,徐永培确实是镇造纸厂车间主任,手里还有技工证。场子倒闭后,被私营造纸厂请去当工程师。
九六年就能拿到两千块工资。
不过他习惯了公家单位的自由,受不了私企的氛围,跟老板干了一架后,就干脆辞职回家了。
徐良这些数据都是昨天晚上从他那问的。
听他这么说,钱贵明白碰到行家了。
造纸厂的人很清楚草稿纸的出货价,以及一吨草浆纸可以以什么规格出多少张。
“看来是碰到行家了。不过老弟,这春联材料只占很小的一部分,里面还有摊位费、人工费、电费、水费,乱七八糟加起来可不便宜。”
“老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加上你说的这些,这店一个月的成本撑死也不超过一千块钱。这一千块钱分摊到你这里所有的春联上,能值一分钱吗?”
钱贵被怼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所有的成本人家都清楚。
这样就很难要价了。
“老弟,最少两毛,不然我就亏了。”
徐良连连摇头,“最多六分,多一分都不可能。”……
两人一阵掰扯。
最后商定,一毛钱一个门。
“老弟,你砍价的本事真厉害,老哥我是服了。卖春联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卖过这么低的价格。”钱贵摇头叹道。
“对了,老弟。你可千万别在外面跟别人说进货价,不然我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老哥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钱贵勉强的笑了笑。
虽然这笔生意有一倍的利润,非常划算。但习惯了五六倍,甚至十倍的利润后,一两倍就太低了。
但春联这东西旺季只有半个月,半个月里能卖多少卖多少,只要赚钱就干。
“老哥,这些铜版纸的春联怎么卖?”
春联有两种,一种是低档次的草浆纸,一种是上等次的铜版纸。
有了前面的经验,钱贵也不敢要的太多。
“老弟,你是行家。铜版纸的春联,一个门两毛,再少的话真不赚钱。”
徐良简单估算了一下,点了点头。
“福字呢?”
“16寸草浆纸福字,一百个,5块钱。铜版纸福字,一百个,20块钱。三十二寸的翻两倍,六十四的再翻两倍。”
“小萝卜钱,一本一百张,2块钱。大萝卜钱,一本一百张,4块钱。”
“老哥这里还有灯笼?”
“有,不只有灯笼,还有车上贴的‘出入平安’,灶王爷,只要跟春节有关的,我这里都卖。”
往里走了走,果然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灯笼。
大大小小都有。
还有成串的小灯笼。
注意到他的眼神后,钱贵连忙介绍道。
“大号灯笼一对12块钱,中号灯笼一对8块,小号灯笼一对5块;连串的小灯笼也是5块。”
徐良点了点头,明显感觉钱贵对灯笼的报价比春联高了一些。
这也正常,他能猜到春联的出厂价,不一定能猜到灯笼的出厂价,毕竟后者的材质不同。
不过他也只是问问而已,暂时没打算卖灯笼。
这东西占地太大,他一个人拿不了太多,数量上不去,赚不了多少钱。
问明白了价格后,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资金。
“这个‘家和万事兴,人勤百业旺’,给我来300个门;‘人财两旺家兴旺,富贵如春春满堂’300个门…。”
徐良卖过春联,很清楚越是俗的春联越容易卖,越文雅的越没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