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口唱了几句,胡啸就想起来了:
“《神圣的战争》。”
对面的邱岳峰,几乎和厂长同时说了出来。
“这首歌我过去经常唱,”邱岳峰回忆了一下:“它在苏联的地位,一点不比《喀秋莎》低。”
“过去这些歌还挺流行的。”
“对,”邱岳峰笑着点点头。
但,笑过之后,他忽然又皱起了眉:“江山要给《潜伏》安的插曲,就是《神圣的战争》?”
“怎么,你觉得不好听?”
“我不是这意思,可这是一首苏联歌曲啊,放在现在的话……”
邱岳峰虽然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毕竟国内这一会正亲美远苏着呢!
“他只用这首歌的调调,歌词另外编。”
“要是这样还差不多。”
目前国内改编的苏联歌曲,可多了去了!
“……”可这一会,胡啸自己也沉默了。
当时江山把这事告诉自己时,深谙此道的胡啸也有同样的顾虑。
可江山却告诉他,自己为了试探这支歌的安全性,居然特意做了两个月的调研。
结果发现,同样也是由苏联歌曲改编而来的《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和《三套车》……就根本没在广播电台断过。
包括电视台在内,也会时不时就播放一部《苏太祖在十月》、《苏太祖在1918》的电影。
所以,一向善于规避风险的江山同志,才会将《潜伏》的主题歌《深海》给端出了。
因为这首《深海》,就是改编自苏联的《神圣的战争》。
“放心吧,”想到这,胡啸拍了拍邱岳峰的肩膀:“小江虽然嫩,却不是愣头青!”
“你这话倒说到点子上了,”最近的邱岳峰,常把笑容挂在脸上:
“之前看你常常念叨江山,还不觉得,慢慢接触下来后,如今我也挺喜欢他的了。”
“得了吧,”胡啸一语道破天机:“那个喜欢,完全是因为他帮你搞到了一个国营厂的接收名额。”
“有道理,哈哈哈哈,”
一提这事,邱岳峰笑得更开了:“知道我爱人是怎么说小江的吗?”
“怎么说的?”
“这位江山同志,简直就是你的福星啊,自从选择了《潜伏》的广播剧之后,先是电视机,后是调动名额,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呀!”
“还真是啊,”胡啸仔细想了想,又继续拍了拍邱岳峰:“老邱啊,也该让你转转运了。“
一句话说完,差点没把老邱的眼泪说下来。
“江山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哦?”
“他说我前半生攒的运气,都会在后半生兑现。”
“还前半生,”胡啸这一会都能想象的到,江山那副故弄玄虚的嘴脸:“你都已经50多了。”
“瞧瞧,你就没人小江会说话。”
“……”胡啸脚步一顿:“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还不赶紧回去琢磨琢磨该在哪儿插曲去。”
“好的老厂长,”邱岳峰笑着朝他摆了摆手:“我发誓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看着老邱转身离开的背影,笑呵呵的胡啸忽然想到了什么:“你闺女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
邱岳峰脚步一停:“就是要开的证明实在太多,好在昨天已经全交给厂里了。”
“这就完事了?”
“哪能呀,不过后面就不用我们跑了,合成剂厂那边让我们在家等着就好。”
“好好好,”胡啸连说三个好:“只要程序走起来了,就快了。”
“我想也是,”邱岳峰长呼一气道:“就是不知道孩子能不能赶回家过年了。”
“我看没问题,”
胡啸朝着他快走几步:“走,跟我去取小江新编的歌词去,先提前感受感受。”
“他已经把歌词写好了?”
“你别忘了,他的老本行就是个写字画画的,填个词对他而言,纯属手拿把攥的事。”
在看过江山递来的《深海》歌词后,胡啸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觉得这才像他干得事。
不过,当邱岳峰接过歌本时,竟当场和着曲唱了起来: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心中覆盖悲伤,在悲伤里忍受孤独,空守一丝温暖……”
坐在一旁的胡啸,有节奏的拍着大腿。
半响后:“你还别说,听着还挺合《潜伏》的剧情。”
号称苏联第二国歌的《神圣的战歌》,除了电视剧《潜伏》,也在《士兵突击》中出现过。
有趣的是,这支曲子在我国还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的歌词版本。
除了《深海》这版歌词,还有总政歌舞团版,和解放军合唱团版。
但,无论哪种版本,一旦唱起来,都特热血沸腾、鼓动人心。
究其原因,还得佩服人曲子谱的优秀。
1941年6月,纳粹入侵苏联。
在得知千百座城镇被战火摧毁后,愤怒的苏联诗人列别杰夫,提笔写下了著名的诗篇:
《起来,巨大的家园》
很快,亚历山罗夫将这首诗歌连夜谱成了歌曲。
并在第二天连歌带曲,写在的红旗歌舞团排练厅的黑板上。
只几天功夫,整个歌舞团都学会了这首《神圣的战争》。
据说,当歌舞团来到火车站站台,为即将开赴前线的士兵高唱此歌时。
原本疲惫不堪的士兵,全都站起身为他们鼓掌。
“再唱一遍,再唱一遍……”的呼声在整个火车站环绕。
之后,红旗歌舞团或跑上前线,或利用广播、电话……
【起来,巨大的国家,做决死的斗争……】
只要是有苏军战斗的地方,就一定会响起这首《神圣的战争》。
哪怕是在战争结束后,也一定能在每一次的阅兵和胜利纪念日,齐唱这首战歌。
“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
在邱岳峰离开办公室后,仍不放心的胡啸又给古铮铮打去了电话:“喂~”
“唱什么呢?”电话那头的古铮铮,一听就知道是胡啸:“你居然还会唱歌?”
“有件事你帮我掂量一下,”
胡啸这会不想和老朋友斗嘴,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小江给《潜伏》的广播剧配了首插曲。”
“小江还会干这个?”古铮铮怎么听,怎么觉得离谱。
“这事不难,歌是人家的,”胡啸觉得让他上,兴许也行:“他就拿过来重新编了段歌词。”
“外国的?”
“猜对了。”
“那还有什么可掂量的,尽管唱呗。”
没有加入知识产权组织的日子,很是阳光灿烂!
“但这首歌是苏联的,”
胡啸不是不相信江山的调查结果,只是想再问问专业人士:“你也知道最近国内的形势吧?”
胡啸的话还说完,古铮铮的话就又传了过来:“哪个类型的歌?”
“抵抗法西斯的歌。”
“老歌没事,”古铮铮接下来的话,彻底让胡啸安了心:“知道《红莓花儿开》吧?”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胡啸好像唱上瘾了。
“对,就是这歌,”古台长刚拿到一张唱片:“就在几个月前,罗天婵把这首苏联歌曲,录进了自己的新专辑里。”
“罗天婵是谁?”胡啸只觉得有点耳熟。
“打起手鼓,唱起歌~”
这下轮到古台长唱了:“我骑着马儿翻山坡……”
“今年刚录得?你确定?”
“就在我台里放着,还能有假?”
“呼~”胡啸整个人向椅背上一靠:“好了,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江山究竟用的是哪首歌呀?”
“歌名叫《神圣的战争》,听过没?”
“他新写的歌词呢?”
“你问这干嘛?”胡啸立刻坐直了身体。
“还我问这干嘛,”古铮铮笑道:“怎么,你能帮这首歌找到伴奏的乐队?”
当古铮铮得知江山看上的是《神圣的战争》时,立刻就想到了这首歌恢弘的配乐阵容。
“你能找到?”
“废话,”古台长这会特傲娇:“知道我最近都和谁待在一块吗?”
“我呗。”
古铮铮像没听见一样:“浦江音乐学院的何占豪、古琴大师龚一……”
“等等……你说得这个何占豪就是写《梁祝》协奏曲的那位?”
“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