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赶紧给对方助长些气焰:“怎么能走上街头兜售磁带呢?”
“什么总经理,”廖明祖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再不把磁带卖出去,公司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知道你着急,想卖就去卖吧,”
江山也不再拦着对方,有些事如果不让对方去经历一下,也体现不出自己的能耐不是:
“明天我约了朱逢博老师拍宣传照,你要是有空的话也跟着一块看看吧!”
“你已经和朱逢博见过面了?”廖明祖没想到对方的速度还挺快的:“怎么?之前香江的那张宣传照不行?”
“行啊,但如果宣传照丰富一点的话,效果会更好。”
江山见过那张宣传照,一片茂密的绿叶中,身穿一件花衬衣的朱逢博笑得轻松愉快。
“听你的,”廖明祖也觉得有道理:“该掏多少宣传费,你尽管告诉我就行。”
“放心吧,都会算在成本里的。”
廖明祖笑笑没再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和香江百代的宣传费用相比,内地这一块只能算是洒洒水啦!
就在江山将廖明祖送出报社大门的时候,总编室里的当日编前会,已经进行了一小半了。
屋外的寒风,一点没影响办公室里的文学气氛。
“哎呀,当了那么多年的总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歌唱家亲笔写的文稿呢。”
“也没多少年吧,”蔡文升笑着提醒了一句。
江海同志随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见过?”
“我也没见过。”
夹着一支烟的江总编,弹了弹手里的两篇文稿:“全国都是头一份。”
“那……”荣斌忍不住问了一句:“咱们发吗?”
“肯定发呀,”蔡文升赶紧说道:“这可是二位女歌唱家亲手交给江科长的文稿,在这之前她们也找了几家报社,但别人都不敢发表。”
荣斌:“我们报社就敢了?”
“放心吧,”
江总编手里的烟,扶摇直上:“江山已经打听过了,接下来《文汇报》和《解放日报》都会跟进的。”
一听这话,抿着嘴的荣斌立马就明白了,看来这位江科长还是和从前一样。
不但紧盯着对家打出的牌,就连对家手里的牌,也能知晓一二。
这,就是朋友多的好处呀!
很快,一直揣着好奇心的排版编辑,终于见到了两位著名歌唱家的文稿:《我们要唱新的时代曲》《有关乡恋的气息式唱法》。
这两篇原本应现世于1980年下半年的文稿,将提前出现在了《东方都市报》的页面上。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海在剩下的几篇新闻稿上签上字后,直接丢给了排版编辑。
“还有件事,”
蔡文升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迭文稿。
“前段时间江山让我去联系一位部队的记者,这是他寄过来的几篇采访稿,”蔡文升稍稍顿了一下:“大家一块看看吧。”
随着一页页文稿的相互传递,总编室里渐渐没有了一丝声响。
直到暖炉上的开水壶,呜呜扑腾的时候,蔡文升才起身将它拎了起来。
啪的一声巨响。
江总编的手掌,眼瞧着就红了起来:
“他奶奶的,养了个狼崽子,”江海咬着牙道:“跟这帮玩意还讲什么纪律,他们也配?”
“居然早就在边境修筑了大量的永久性工事,暗堡的机枪孔都是冲着我们这边的,咱们难道就一点没发现?”
“发现了,还能给他们送去那么多的物资。
“咱们自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难道就为了给他们送粮送枪?”
“所以说,这一仗打得还是太轻了,去年居然还有人提出了反对!”
“谁反对,就让谁搬过去住得了。”
“那……”蔡文升环顾着一圈的义愤填膺:“这些稿子咱们能发表吗?”
一句话,令整间办公室再次没了声音。
时针滴答滴答的走在不容改变的轨道上。
一直大口吸烟的江海同志,正死死的盯着手里的文稿。
自反击战打响的那一刻起,宣传部的指导方针也跟着下达到了各家报刊。
有关前线传来的一切新闻报导,都必须经过严格的筛选。
这一块紧跟主报,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有的消息必须在第一时间发表,而更多的则:或延后、或删减、或不知去向。
就在各位感慨自己没有雄厚实力的时候,一路小跑的江山同志,终于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怎么了这是?”
刚进屋的江山,顺着打量了一圈:“怎么都这幅表情啊?”
“还不都是为了你要找的这些稿子。”江海点了点桌上的几页纸。
当江山拿起文稿时,惊喜了发现了‘李存葆’的署名:“可以啊老蔡,李记者都给你把稿子寄来了。”
“寄来又有什么用,”蔡文升忍不住叹气道:“我也不敢帮他发表呀!”
此时,握在江山手里的几篇采访稿,将在两年后组成一部知名小说。
它,就是之后以一己之力将前线战士的抚恤金,一举提高了5倍的《高山下的花环》。
请假条
高烧二天,实在顶不住了。
向各位领导请假一天,明天复更!
(另外:秋裤这玩意,该穿还得穿。)
第270章 扛枪的遇上了玩笔的
在蔡文升滔滔不绝的说话声里,坐在沙发上的江山,正一篇接着一篇翻找着自己期待中的内容。
没有、不是、下一篇……嘶!
“李存葆同志是一位战地记者,今年3月份战斗打响的同时,他也跟去了前沿战地,”蔡文升指着桌上的一封信说道:
“我和李存葆在电话里聊了很多次,之后他便给我们报社寄来了这些采访稿……”
但,在他的来信中,也提到有关采访稿的发表问题。
目前为止,李存葆同志除了一些赞美前线英雄的诗歌散文,
只在《军事报》上发表了一短篇小说《将门虎子记战斗英雄兰方虎》。
尽管这篇文章让他赢得了不少赞誉,但李记者的心里却越发堵得慌。
因为,他仍握在手里的那些采访稿,才是他最想公诸于世的内容。”
“可惜的是,”
说到这,蔡文升无奈的将目光重新回落到眼前的文稿上:“我好像也帮不了他。”
总编室里的办公桌上,随意散落着几盒工作烟。
在几杆烟枪的共同努力下,整间办公室愈发变得如梦如幻。
负责排版的周编辑,是办公室里唯一的女同志。
早已经习惯这一切的她,正坐在窗缝边聚精会神的丈量着桌上的版稿。
随着蔡主编的一声叹息,办公室里的几位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将目光全部转向了江总编。
“看我也没用,”江海同志毅然决然的摇了摇手:“这条红线肯定是碰不得的。”
就在知识分子们纷纷摇头,准备再次续烟的时候。
“不过……”江总编指了指面前的两篇文稿:“这两篇小记,倒是问题不大。”
“哪两篇?”
“给我看看。”
江总编的话音刚落,江山赶紧跟着大家伙一块凑了过去。
【战斗打响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边界线上。
一天,我们几个战地记者准备在周围走走看看。
没想到,却看见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小溪边,一群傣族姑娘正在为前线送下来的烈士清洗遗体。
当时,这座傣家寨子里的青壮年都去支援前线了,给烈士穿衣入殓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姑娘们的身上。
这时,一位傣族老阿爹走了过来,声音颤抖的对姑娘们说得:你们怎么能这样狠心,水太凉了。
姑娘们一听,当即就明白了老阿爹话里的意思,连忙架锅烧水……
哪怕条件再艰苦,他们也想给这些烈士们送去人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暖。】
【今天有战友要去苗寨赶集,我也一块跟去了。
在集市上,正好看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要买一位老大娘的鸡蛋。
两个人一直在为鸡蛋的价格,争来讨去。
“大娘,我把你这筐鸡蛋全买下来,你就算我便宜一点吧。”
“小姑娘,我已经卖得很便宜了,要是嫌贵可以少买一点嘛,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完。”
“我不是为自己买的,”小姑娘急了:“我买这些鸡蛋,是想给前线的伤员送去的。”
“你……”老大娘一听这话,也急了:“你怎么不早说呀,我这筐鸡蛋你只管拿去,一分钱也不用给。”
接着,不仅老大娘站起了身,周围几个卖鸡蛋的寨民全都跟着站了起来。
一起提着鸡蛋,向着野战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两篇稿子可以编在一块发,”江海特意对蔡文升嘱咐了一句:“合在一块,看上去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