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能遇到一位不说空话,只办实事的好领导。
江人民的一颗红心,早已被捂热了。
巧的是,卢旭章这会也正想象着文创冰棍儿的火爆销售场面。
就在旅游局与民间组织双双上头的时候,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同志走了进来。
“卢局,”男同志汇报道:
“经过我们的不断努力,卫生部虽然仍不愿退出原‘徐悲鸿纪念馆’的66间房屋。
但他们已答应划出同等大小的面积,用于建设徐悲鸿纪念馆的新址。”
卢旭章揉了揉眉:“具体说给哪的地了?”
“关于这一点……说是就在他们即将迁出的地块。”
“他们那才几间屋?”卢旭章:“能凑够一半就不错了。”
“我们会继续去争取的。”
“……”卢旭章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事?”
“存放于故宫的‘徐悲鸿纪念馆’收缴物资的清点工作,已基本完成,”
男同志继续说道:“十多年来,由于保存地点的年久失修、环境简陋,一半的馆藏都有或多或少的毁损现象。
经我们仔细清点,现存的徐悲鸿素描遗作737件、油画111件、藏品381件……
其中大型油画《主席在群众中》、《愚公移山》、《八十七神仙卷》……均有不同程度的脱胶、开裂、斑驳现象。
另外,由于当年收缴人员的粗暴操作,给很多画面造成了难以修复的损毁……”
“八十七神仙卷?”
再次听见这一熟悉画名的江山,电击一般的眼神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不露声色的卢旭章,也被江山的这一眼给电到了……
第365章 提前了十年的交通工程
“其中巨幅油画《愚公移山》,因收缴人员将画面内卷,”
工作人员继续向卢局汇报道:
“导致再次打开时,大面积颜色脱落,画面的下部整条脱离……
存放仓库内的藏品中,95%以上都覆盖着一层灰土,很多作品尚不能定损。
已经清点的作品中:霉、折、破、蛀、水渍,计381件……
根据当年美术馆移交的记录,21件注明为双幅收卷的作品,现在有14件打开后只有单幅;
一只注明26件作品的箱子中,打开后缺失10件……
另,徐悲鸿纪念馆的这批收缴品,最早存放在美术馆时,被其擅自取出了多幅作品挂展。
后移至故宫时,那几幅作品仍没有归还……
以上是字画的清理工作,接下来我们将进入印章、雕塑等物件的清理工作……”
听到这,不但是卢局长、侯主任,连江山都开始头大了。
“我的天,”侯主任最先一个表示:“除了画、还有雕像?”
汇报工作的男同志苦笑道:“不止有雕像,还有徐悲鸿先生的生前遗物。”
“生前遗物?这些物品应该不会少了吧。”
“……”男同志向前翻了几页:“根据上一周初次清点的报告,暂缺鸭舌帽一顶、长衫一件、皮鞋一双、布鞋一双……”
“行了行了,”
卢旭章摆了摆手:“对上述情况故宫那边怎么说?”
“他们的回复是只提供存放场所,不负责保管。”
卢旭章:“美术馆呢?”
“美术馆说是只负责钥匙,不负责保管。”
“也就是说……”卢旭章明白了:“这么多年来,这个仓库就没人问过?”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太和殿旁的一间老房子,连门窗都是坏的,”男同志道:“我们头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垃圾、落叶成堆、霉斑布满墙面。
据故宫的同志介绍,一两年前他们那儿像这样存放收缴物品的房屋到处都是……”
“小江,”
卢旭章在这时转向了江山:“那天在听鹂馆时,我看你和几位故宫的老专家关系不错,平时没听他们提过?”
听见卢局的询问后,汇报工作的同志默默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江山。
在他看来,这位年轻人的落座点,明显比侯主任还要靠近首长。
“不瞒您说,”
江山照实回复道:“其实……这几位老教授也刚恢复工作没几年。”
“呵,”
卢旭章笑了,他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
“真要说起来,徐悲鸿同志捐献的这批藏品,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若不是总理及时派出了两辆卡车,这批藏品连同纪念馆在内早一块葬身火海了。”
“那……”仍在等候指令的男同志问道:“这么多缺损的物品,我们该如何处理?”
“和之前一样,”
要不是存在地皮归属的撕扯,卢局都不会亲自过问:“该造册造册、该入库入库,之后的事组织研究后再定。”
……
当汇报人员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的时候,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卢旭章翻动汇报材料的沙沙声。
“小江,刚刚你听到这个……”
之前当着外人不好多问的卢局长,终于翻到了对应的页面:“这个什么八十七神仙卷的名字时,怎么反映这么大?”
就刚才江山那抹如遭雷击的眼神,莫不是其中含有冤情?
见领导问到这茬,江山当即就笑开了:
“我跟您说卢局,《八十七神仙卷》这幅画对我特别有意义。
就这么跟您说吧,它就是我踏入美术工作的领路人。”
“哦?”卢旭章将椅子朝外挪了一下:“详细说来听听?”
江山见此,也将板凳向对方挪近了几寸:
“两年前的一天,我上浦江的一家美术出版社应聘插画师的工作。
当时一块参加面试的同志,可不止我一个。
为了争取到唯一的录取名额,您猜我当时怎么着了?”
卢旭章:“怎么着了?”
“我就……”
江山一激动,直接翻出了背包里的速写本。
刷刷的几笔线条勾勒后,一位卷轴中的神仙随即出现在了白纸之上。
看着眼前小伙子平稳的控笔,极富舒适度的流畅线条。
卢旭章这才意识到,原来看似玲珑心思的小江同志,还是一位功底扎实的美术生。
“您瞧,”江山指着速写本上的东华帝君道:
“我现在画的这个人物,就是《八十七神仙卷》上的画面之一。
当初在画完了出版社的指定题目《红楼梦》后,我又继续画了几位《八十七神仙卷》上的神仙。
结果,出版社的两位领导一瞧,当场就把我给留下了。
三块钱一页的画稿,您都没瞧见我妈当时激动那样!”
看着江山眉飞色舞的欢快劲,卢局和侯主任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一听见它,就像踩着尾巴似的,”
卢旭章笑道:“原来是遇见恩人了。”
“您这话算是说对了,”
江山如实禀告道:
“相传《八十七神仙卷》原本是一座古代道观大殿内的壁画设计稿。
之后到了徐悲鸿先生这,这幅无款无识的画稿,就被辨认为唐代吴道子的画作。”
卢旭章:“这人很有名吗?”
“他有没有名我倒不在乎,”江山道:
“我在乎的是它陪伴我的漫长知青岁月。
就跟您这么说吧,正是因为它的出现,我才彻底爱上了艺术的世界……”
尽管练习白描的时代有所不同,但《八十七神仙卷》对于江山来说,当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成长经历。
这一刻,江山说得有点上头了,卢旭章听得也有点感动了。
就在他俩两两相望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
一串你来我往的对话后,江山这会又坐上了饶斌的专车。
“首长,”
江山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的ZNH:“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坐在身旁的饶斌微微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今天上午,在见到卢旭章带着江山出席六机部的签字仪式后,饶斌便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片区有什么值得一见的世面”?
别以为只有旅游局的点子多。
真要论起来,谁能比得过机械部的花样!
果然,没一会。
当他们带着安全帽,走进尚在施工中的地铁二号线时。
江山那副无法形容的震惊表情,令饶斌露出了甚是满意的笑容。
“小江,坐过地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