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也无意过多揣测，只是说道：“师父，今晚我说我拒绝这种合作方式时，还期待过您的站台。”
杨成章笑着摆摆手，“你这孩子，你不是对我的画的标价，很震惊吗？”
“那就是红龙的杰作，是吗？”
“懂就行。”杨成章拍拍李颜的手。
“艺术追求与物质追求并不矛盾。”李颜看着车窗外闪烁的灯光，“我也是明白的。不过您是不是觉得，红龙的标价是一个绝对能让我心动的砝码？”
杨成章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想了半天竟然沉默了。
几十万一张画的诱惑力，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难道还不够？
他还以为李颜会问出“艺术难道就不重要吗”之类的问题，早准备好了一通艺术价值的观点输出，结果愣是没机会送出去。
杨成章眨了两下眼，“看来我是喝多了，以前看你跟我孙子似的，现在看着跟儿子一样。”
“您是喝大了。”
“艺术追求与物质追求不矛盾，好小子，”他笑道，“哪来这么深刻的理解？”
“初中生思考人生的时候也不少，”李颜也笑笑，“甚至长大后都不一定能有初中的思考深度，因为脑子已经彻底变成利益的形状了。”
“书看得多的小孩，都是你这样的吗？后生可畏。”
或许终究是酒劲上来了，杨成章咕哝着，脑袋往后一靠就睡了过去。
“红龙会需要我名字的。”李颜只是淡淡说了句。
车到了新北一中，李颜先下车，司机再送杨成章回他的别墅。
晚上九点了，正常这会儿学校无人出入，小门连灯都没开。
正在入神看报纸的保安大叔隐约觉得不对，抬头一看一张脸贴在玻璃上看着他，吓得可谓魂飞魄散。
“你你你……”保安大叔定睛一看，认出来是李颜，“李颜是吧，大晚上的，赶紧回去赶紧回去。”
“阿叔，你觉得《论公民意识的增长》这文怎么样？”
“哟，你也看啦？”保安大叔缓了口气，“还行，能看懂，只要是给我们小老百姓说话的，都不错。”
还真是淳朴的观点。
“那就好，我会多写点的。”
“嗯？”保安脑子没转过弯来，只是又看了看文章的落款，“明明是人家唐飞写的。”
李颜也没说什么，笑笑就准备回宿舍去。
“你等等，有个快递。”保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创族，你还买了这手机啊！”
“您知道？”
“当然了，我天天坐这就是看报纸，知道的可多了。”
过了这么久，可算是把手机给盼来了，李颜很兴奋，他期待的不是这个手机本身，而是可能因为它唤醒的一些被封锁的记忆。
这让他更有一点重生者的实感。
舍友们还在夜自习，整个宿舍楼都很安静，在拆封手机之前，李颜先开了电脑，准备随时记录信息其实大可不必，他现在的记忆能力不会轻易忘记什么东西。
结果却看到宿舍群里舍友们在讨论他，主题是六点前没回宿舍是干嘛去了。
结论是：下次记得报个平安。
李颜心里一暖，回复道：已回宿舍，诸位的挂念李某心照了。
陈凡竟然秒回：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去吃好东西了，有没有想着兄弟们。
草，给我整惭愧了呢？
李颜：有溏心富贵虾，忘了给你们每人带一块。
这一句话居然给他们都炸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地“我靠”。
朱青伦比较实诚：所以富贵虾是什么东西？溏心又是啥？
李颜笑着回复：夜自习呢，你们全在玩手机？
然后又是一个接一个的“都怪陈凡叫我们看”。
不过宿舍群马上又沉寂下去，这群人的自制力还是一等一的，看一眼手机就真的只看一眼。
李颜也终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装，取出沉甸甸的创族W8。
他长按锁屏键，手机开机的那一刻，如同时空穿梭，他终于从迷雾中揪出来一段记忆，属于2011年。
第196章 一小块未来碎片
2011年，穿着短袖的李颜坐在凛城一中的教室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桌给他展示智能手机。
周围围了几个同学，他们的讨论主题是一款游戏水果忍者。
这款游戏需要通过触屏划动，以指尖为刃，切断弹出来的水果得分。
对于当年的这群学生来说，实在是新奇有趣。
围观的一个同学也展示了他的手机，品牌并不相同，是在09年当下的李颜目前还没见过的牌子……
“你的水果忍者比我顺畅多了。”
记忆戛然而止。
李颜沉默着快速记录了所有的细节。
然后开始把玩创族W8，说实在的，长得确实很像菠萝3，不知道要是大洋彼岸的菠萝公司选择告创族侵权有没有戏。
创族靠这台手机冲得很凶，在国外热度也高得不行，菠萝也正在打天下的阶段，还真不好说……
创族的系统是李颜最感兴趣的，翻出来一看竟然是基于win系统的某个开源内核做的。
电脑系统打进手机里，用起来还算顺畅，确实是了不起。
但李颜依旧对部分菜单栏越点越小的体验感到不愉快。
相比起当下诺基石搞的电阻屏单点触控“触屏”手机，菠萝3给人的主要震撼点便是电容屏多点触控，操作体验拉满。
创族W8也做到了，高达三年的研发周期，几乎从零开始的奋斗历程，看来创族这公司能给李颜带来的东西会比想象中更多。
作为一家前身做MP3的公司，音乐播放相关的技术积累应该非同小可，应用到手机上是否真如介绍所言般出彩呢？
李颜点击音乐，播放了默认的曲子，效果令他眼前一亮。
能得出一个非常简单直接的结论：MP3完蛋了。
但凡智能手机能普及下去，音乐播放这领域的需求就会被冲烂，被填满。
突然，又有一块属于未来的记忆碎片变得清晰。
2012年，李颜穿着长袖坐在金石中学的教室里，给他看上去比创族w8更扁屏幕更大的智能手机插上耳机线这是第三没见过的牌子，开始了边听歌边学习的夜自习时间。
……难怪高一高二读不好书。
这个记忆几乎是一闪而过，李颜仔仔细细记录都没用上一分钟。
体验还是蛮神奇的，属于过去的未来，妙哉。
就跟做梦似的，李颜很喜欢做梦，他总觉得哪怕是怪诞荒谬的梦，也能给梦中人极其真实的感受像是多活了一会儿，在一些光怪陆离的世界中。
暂时想不起来更多了，这碎片确实有够碎的。
但依旧很足够了。
李颜深呼吸一下，11年夏天，还只是初三下学期，小城市的初中生已经能持有智能手机。
12年穿长袖的日子，也不知道是高一下的寒春还是高二上的秋冬，这时候连李颜自己都拥有了一台智能手机，并且堂而皇之在夜自习时拿来听歌。
那么，学生群体之外呢？
恐怕从11年开始，智能手机就有了不小的普及度，并且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普及到小城高中生都几乎人手一台的地步。
这意味着什么？市场已经被吃掉了！
李颜的判断是对的，智能手机就是未来，但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不认识的手机品牌在11年就能出现在初中生手中，看来会有一场乱战，最终结果是有人称王还是遍地开花就不得而知。
但总不可能大家都在开发属于自己的系统，软件厂商也懒得适配。
就连现在的创族W8的手机qq，都是特地找企鹅要来的特供版本。
所以到智能手机普及的时候，系统的争夺已成定局。
三台手机的品牌都不是诺基石，看来死守自己系统与电阻屏的诺基石终究没能熬到新时代。
菠萝也没有出现但可能是因其昂贵的售价。
罗伯特……开源的罗伯特系统，成为了诸多手机厂的通解吗？
李颜有了紧迫感，如果未来有一场乱战，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
时势造英雄，乱战也就意味着大家都有机会，如果这时候李颜可以推出某个具有强大竞争力的概念乃至产品，就有可能得到各方的垂青。
但现在还得加上一个前提在某个系统例如罗伯特得到手机厂商的倾向之前。
因为吃不吃得下这个市场，最关键的其实还是软件生态。
等到某个系统成为了主流，已经构建了属于他自己的软件生态，这时候再去开发出来“更好用”的系统，软件厂商也没啥理由去适配了。
商人只谈利益。
所以，一定要快！
但是他妈的怎么快？就他跟陈凡的水平，就算能提出概念搞出简单系统，又有什么理由让别人买账呢？
说陈凡陈凡到，开门进屋的第一个就是他，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对着电脑紧锁眉头的李颜。
这家伙居然兴奋了，“李颜！是不是在想什么超难的题目！”
“确实很难，我们要怎么在一两年的时间里，做出让国内手机厂商认可，让各大软件厂商愿意适配的系统，从而吞下这块蛋糕呢？”
刚一进屋就听到这种话，舍友们都傻了。
“阿恒，阿颜这种话，还在装逼的范畴里吗？”李若飞推推林恒。
“这应该是一种，想象。”林恒认真点头。
陈凡也没觉得这话算是一个认真讨论，转头就跟舍友聊起了其他事情。
李颜却在那边自言自语：“钻牛角尖了……只纠结系统一件事是不对的，现在很多东西都还不成熟，罗伯特也还没拿下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做一个带着生态出生的系统？在开发系统之前就把生态规划好？”
舍友们面面相觑，除了陈凡他们都没听懂。
“软件生态吗？”
“对，陈凡，很快人手一个智能机的时代就会到来，我们可以接续之前的话题，明确为智能手机会怎么改变我们的生活。不仅仅是当一个听歌看电影打游戏的全能机器，我说过的，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智能终端，联网、GPS定位、软件通话……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陈凡砸巴半天嘴，“你咋就知道人手一个智能机的时代会来咧？”
“你相信我不？”
突然唯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