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庄上还有不短的距离，颜旭就感受到两股强大的气势。
一方很熟悉，属于茅山一脉，另一方也不陌生，正是仙家掺杂香火的妖气。
“看来石坚这件事闹的挺大，不光茅山来了一位长老，对方那里也来了一位仙家老祖。”颜旭有些感叹的说道，然后加快脚步，生怕双方打了起来，到时候他就不方便招聘牛马了。
颜旭一进庄子就看到跟刚烫完头似的九叔与四目，两人不光头发蓬松，脸也有些发黑，露出的皮肤上还有闪电状的红痕，另外身体一直在颤抖，哪怕脸憋的通红都忍不住，这不是怕，而是被闪电奔雷拳打伤的后遗症，由此可见两人被石坚打的有多惨，这茅山大师兄果然名副其实。
两人对面站着一对爷孙，老爷子五六十岁，脸色不好看，一旁是她的孙女，长的颜高条顺，正愤恨的瞪着九叔跟四目，让两人面皮黑里透红。
哪怕这样，两人也是一步不退，挺直了腰板，硬撑起面子。
没办法，这件事茅山理亏，他们若是再撑不住场面，茅山的脸面就真剩不下什么了，所以就算心中有愧，也不能退。
此时堂屋里传出一声低吼，立刻引起了颜旭的注意。
“我不吃牛肉！”
好家伙，这是何等狂妄的人才能说出的话，颜旭心中惊讶，然后看到一个头长牛角的壮汉怒气冲冲的从里面走出来，眼都气红了，身后跟着一位面带愧色的老道正在道歉。
看起来很正常，招待客人难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不过当颜旭看到堂屋桌上摆放的硕大牛头后，顿时脸色变得十分古怪，这老道有点意思。
“难怪不吃牛肉，原来是一头老牛。”颜旭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是在场的哪有普通人，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又一个牛鼻子，哼！”牛角壮汉停住脚步，打量了颜旭一下，然后十分不爽的冷哼一声说道。
虽然很是不爽，这牛角壮汉却没有出手教训对方的意思，从这来看，对方的脾气还真不错，于是颜旭更满意了，开口道。
“你这老牛脾气倒是不错，贫道正缺一头坐骑，就看你能否把握的住。”颜旭此言倒是不虚，因为真跟了他，这老牛就相当于摆脱困于此界日后必死的下场，迎来无限的可能，否则阿针婆等几位仙家又怎么会直接卖身给他。
此刻老牛哪里知道这些，接连受辱，哪怕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一捏拳头，浑身肌肉暴涨，变得如同庙里的丈二金刚一般，然后挥拳打来。
第384章 半生未逢明主的老牛
“俺老牛拉过车耕过田，走过南闯过北，泰山顶上吃过草，黄河边上泡过水，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真人若是不弃，俺老牛愿拜真人为主，担任脚力。”老牛规规矩矩跪好，撕下衣服一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颜旭的铁棒，还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
“不错，不错，还以为你这老牛嫌弃贫道洞府无草料，手中没宝贝。”颜旭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收回了铁棒，老牛也暗自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
颜旭确实挺满意，这老牛北宋年间得道，苦修八百年，早已化形，只不过碍于时代的变化，无法继续修行，被迫中途转修香火之道，但是他还是习惯肉身行动，而不是神魂出游。
可倒霉就倒霉在这，打得过也就算了，打不过的话，这一棒子下去就真死了。
颜旭多了个坐骑，老道少了个对头，九叔跟四目没了压力，唯有老者跟少女尴尬了，请来的老祖竟然
老者拉着孙女乖乖找个地方蹲着，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了，同时也头疼回去后该怎么交代老祖的问题，这来时好好的，结果回不去了，他爹要是知道，腿都能给他打折。
颜旭倒出两杯百草药液给九叔跟四目，老道顿时眼睛一亮，老牛更是瞪大了牛眼。
百草药液在仙葬世界算不上多好的东西，也就对修炼青木经的人效果翻倍。
可草木药液的材料来自于仙葬世界，蕴含清末世界缺乏的灵气，这一杯下了肚，不光伤势愈合，就连卡住两人许久的瓶颈都有所松动。
“浪费了，要是炼成丹药，足以让你二人突破当前境界。”老道有些心疼的说道，老牛也在一旁直点头，他不是说浪费，而是没落到他嘴里感到可惜。
九叔还没什么，四目却翻起了白眼。
直接饮用当然会浪费一些药效，可若是拿回茅山炼丹，他们能拿到一半就不错了，顶多三分之一，哪像现在，大量精华沉淀在体内，只需要苦修一段时间，照样突破境界，并且增强了潜力。
颜旭见状笑了笑，百草药液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只需寻些草药塞进葫芦里就行，因此又倒了两杯给老道跟老牛。
老道生怕灵气消散，第一时间倒进玉瓶中，剩下的杯底倒水晃晃再一饮而尽。
老牛就简单多了，连杯子都丢进嘴里，宽厚且灵活的牛舌只是一卷，亮晶晶的杯子就吐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没了阻碍的后，带着茅山压箱底宝贝来的老道轻松将将入魔的石坚拿下。
石坚是厉害，入魔后更是实力大增，哪怕老道面对面都打不过他，可石坚一身所学全都来自于茅山，加上老道早有准备，从头到尾把他克制死死的，轻松拿下。
九叔跟四目要随老道押送石坚回茅山，而颜旭准备去东边那嘎达去一趟。
面对老牛化作的原型，颜旭其实是不想骑上去的，因为老是想起这家伙能变成人形，还是个纯爷们。
相比之下，他更想骑白芸这样软绵绵还会嘤嘤嘤的狐妖。
不过话已说出口，不好反悔，加上天上不少大人物都骑牛，颜旭只能相信骑牛更上档次，于是将太极图变作蒲团垫在牛背上，然后盘膝而坐。
对于当坐骑，老牛倒是没多少抗拒的心理，反而有些怀念。
他是家牛，不是野牛，当初耕田拉车也是一把好手，而且那时候虽然苦些累些，却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不像现在。
正想着哪，随着太极图化作蒲团落在他背上，一双牛眼顿时睁的老大。
“难怪牛族的前辈喜欢当坐骑，原来有这好处，可惜晚了点。”老牛眯着眼感悟道家阴阳轮转生生不息的气机，对境界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然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若是几百年前有这机缘，他恐怕早就得道了，可惜现在已经是末法时代，想要超脱根本不可能。
“也许并非一点可能没有。”想起百草药液，还有那根可怕的铁棒，老牛心中有了决断。
越是面临绝境，越是要抓住机会，想到这，老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光走的四平八稳，还要走出特色来，让人一看就知道自家背上的乃是得道的高人。
修行八百年的老牛，走起路来可比千里马快多了，偏偏还一点晃动没有，让盘坐在牛背上的颜旭十分满意。
颜旭不是小气的人，既让牛儿跑，当然草料要喂饱，于是拿出金银铜铁精华炼制了一根混铁棒，变作鼻环给老牛戴上，让他能时刻吐纳气息炼化此宝。
因为天地灵气不足，炼制此宝耗费了颜旭不少时间，等回过神来，已经踏上了那片黑土地。
老者带着孙女忧心忡忡的走了，现在石坚的事已经不是事了，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沉浸在坐骑身份中的老牛，老者苦笑一声，然后摸了摸腿，估计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赶到下边跪着去了。
“狗剩子，把事从头到尾给娘说一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拿着大烟袋盘坐在炕头，装了一锅烟丝，一边抽着烟，一边慢声细语的说道。
如此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刚一开口，就让五十多岁的狗剩子当场抖了抖，忍不住偷瞄那鸡蛋大的烟袋锅子，因为他知道这玩意砸身上有多疼。
可他更不敢当着娘的面说谎，只能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牛老祖是自愿的，不过毕竟是狸祖宗开口请牛老祖帮的忙，这事得跟狸祖宗说一声。”老太太沉思片刻后说道。
“娘，您不是说狸祖宗有事脱不开身，这会不会打搅它老人家？”狗剩子赶忙说道，看得出求生欲很强。
“北山老狐退让一步，狸祖宗不愿逼急了对方，双方已经停战，正好处理你小子惹出的祸来。”老太太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说道。
理论上狗剩子并没有错，他跟孙女才是被害人，可谁让把去帮忙的牛老祖给搭了进去，怎么也得给狸祖宗一个交代。
狸祖宗当年得牛老祖庇护才得以入道修行，双方关系极好，若非实在脱不开身，也不会劳烦牛老祖去一趟，结果老祖给人当坐骑去了，还不知道是自愿还是被迫。
想到这，老太太都忍不住头疼，又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照顾不好孙女，还净惹祸，等这事了，再抽他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第385章 软饭硬吃
抽完最后一口烟，老太太嘴里开始念念叨叨，将事情的经过尽数告知，然后卷起袖子磕了磕烟袋锅子。
看到这熟悉的前奏，狗剩子五十多岁的人了，硬是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却不想自己的好孙女早已见势不妙提前溜走，顺便还把门插上。
“还想跑，你以为年龄大了，娘就不抽你了，呸，做梦！”老太太倒是老当益壮，眼不花，耳不聋，手脚也有劲，抡起大烟袋就是一顿抽，打的狗剩子鬼哭狼嚎的，一下就找到小时候的感觉。
小孙女在门外听的浑身一哆嗦，这门一关，爷爷至少三五天消不了气，还是去姥爷家住几天吧。
不提老娘教子，颜旭见天色已晚，就找了个客栈落脚。
颜旭这一身行头，加上气质，还有那头光是牛角就有三尺长，壮如小山的公牛，小二哪敢怠慢。
要了座带马厩的小院，颜旭简单吃些就去修炼，而独占马厩的老牛正惬意的享受宵夜，小火慢炒的微焦黄豆配上劲道的干草，一口下去不光嘎嘣脆，还越嚼越香。
没过多久，墙外传来一声猫叫，老牛停下反刍侧头望去，只见一只狸花猫在月光中矫健的跳上墙头，沿着高墙优雅的走了几步后，低下头，带着野性的兽瞳紧紧盯着老牛，看的他十分不自在。
“要不要来一口，挺香的。”老牛讪笑着说道，还本能的反刍了一下。
“哎呦喂，你这就吃上软饭了，还真快，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两只前爪交叠，趴在墙头甩着尾巴的狸花猫不屑说道。
“这不是软饭，硬的，你看炒黄豆，嘎嘣脆。”老牛厚着面皮说道。
“还以为你老牛被人抓住后整天抽鞭子，没想到整日好吃好喝，看来我是白担心了，这小日子过得不错，都胖了，别那天被人宰了吃肉。”狸花猫眯着眼打量着伸出的爪子，雪亮且锋利，就是有点痒，想要磨一磨。
老牛见状面皮一抽，赶忙认错。
“对不起，我错了。”
“说说吧，你老牛也不是那种喜欢跪着吃饭的软骨头。”狸花猫收了爪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趴在墙头，等着老牛的解释。
接下来，老牛将这段时间过得日子一一道来，尤其是说道百草药液跟混铁棍的时候，更是眉飞凤舞，难为他一张牛脸还能作出这么多表情。
“嗯，真人还缺猫吗？”狸花猫突然开口说道，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伸了伸爪子。
老牛却不意外，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
“想来是缺的。”
别看颜旭没来过这片黑土地，但是名声却早已流传出去，毕竟阿针婆几位仙家可都是来自这里。
只不过那些仙家并不知道详情，所以在听闻老牛所说后，狸花猫忍不住心动了。
别管修行多少年，只要没有跨过最后一道门槛，等待仙家的只有灭亡这一条路，因此老牛没有犹豫，亲自找主人做担保，哪怕明知道这有可能降低他在主人心中的评价。
香火可以续命，却不能让仙家不死，因此但凡有一线生机，老牛都不会放弃。
“好漂亮的狸花猫，叫狸子是吗，不错，不错。”颜旭当然看得出这是一只修行不逊色白芸的猫妖，可那又怎么样，这毛发，这身段，这颜值，爱了。
抱在怀中挠了挠下巴，烧开水一样的呼噜声让颜旭甚为满意，于是掏出一颗珠子。
才刚刚拿出来，狸子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本能的伸出双爪去抱。
这是颜旭在阴山秘境获得的鱼妖内丹，提纯后只剩下醇厚的本源，对作为猫妖的狸子来说，效果比猫薄荷都好。
看到用两只前爪抱住珠子又咬又舔的狸子，颜旭露出老父亲一般的微笑，果然，只要颜值高，妖怪什么的从来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狸子化形后是不是猫耳萝莉。
沉迷于舔舔舔的狸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吐着因为舔到发麻而收不回去的粉红小舌头打了个机灵，眼神恢复了清明，暗道一声好险。
人类还真是阴险，竟然用这种手段控制它的心智，试图将它驯服，狸子阴恻恻的想到。
可惜还是小看了它，作为丛林霸主，早已习惯腥风血雨生活的狸子可没有那么容易被驯服，要不是对方有可能掌握末法时代的一线生机，它怎么可能任由对方上手，还露出肚皮让对方摸，这些全都是策略，是用来迷惑人类。
只要自己找到那一线生机，就是自己翻身做主的时候。
狸子骄傲的想到，哪怕舌头现在还没缩回去，尾巴依然翘的老高，心中的得意不为外人所知。
颜旭坐在牛背上，怀中抱着狸子，随手将那颗鱼妖内丹串起来挂在狸子的脖子上，让它的眼神再次迷离起来，只知道用两只爪子抱起来舔，时不时还咬上两口，这幅模样说他下药了都有人信。
鱼妖内丹对猫妖来说可是好东西，是少数吸收后可以直接提升修为的宝物，更别说这颗还是颜旭用系统提纯过的，劲更大，一般的猫妖还真扛不住。
才三百岁的狸子只要吸收了这颗鱼妖内丹，至少能增添几十年的修为，简直是完全无法抵抗的诱惑，一时间被本能控制，那还顾得上之前的谋划。
感受到这些，老牛乐呵呵的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继续赶路。
狸子可以说是老牛一手养大的，它有什么小心思，老牛能不知道。
可惜这小家伙还是太天真了，真以为主人是那些可以随意愚弄的百姓，这不，反而被主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搓圆搓扁的一点脾气没有。
老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颗内丹在如今可谓是价值连城，只要将其彻底炼化，至少增加几十年的修为，让狸子突破当下的瓶颈，远离越发逼近的死亡。
比起收获，付出简直不成比例，老牛怎么可能有什么不满。
在路上颜旭也没闲着，一直在打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诸多仙家，看看还有那些牛马适合招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