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颜旭当初刚刚掏出棒子老牛就跪了，那是因为他已经错过一次机缘，数百年来不知懊悔过多少次，多少个夜晚梦想着再来一次，所以与其说他深思熟虑作出决定，还不如说身子比脑子快，纯粹是本能的跪了。
没办法，这年月能随手掏出一件灵宝的，说他不是高人，也得别人信。
问题是这头老狐狸可不是憨厚老实的老牛，颜旭到现在都没弄清对方是善是恶，也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
纯粹的仙家对颜旭的威胁不大，毕竟为了降低肉身的消耗，仙家一般不会专门修炼肉身，多用来强化神魂，而这对于拥有香火法身，佛门金身，还有轮回碎片的他来说，跟送菜差不多。
可像老牛这样因为出生的早，先走妖怪修炼的路子再走香火之道的半妖怪半仙家，实力真不好说。
平日不显，那是因为他们进入超级节能模式，以便尽量降低消耗，可要是不管不顾的将剩余电量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这些修行接近千年的大妖就算没有散仙级别的实力，金丹期还是有的。
面对这样的对手，能打，但是没有必要，尤其是颜旭的法力恢复也受限于当前的世界。
没有选择招惹这头老狐狸，颜旭带着老牛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谁想麻烦自动找上门来。
“我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颜旭带着一丝丝不切实际的期盼，对面前组成人妻战队的七位狐妻说道。
“请真人救命！”七位几乎将各个朝代美人汇聚一闯的狐妻整齐划一的跪伏在地上，这腰臀就跟怼在颜旭弱点上一样，挤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算什么，狐妻版的盘丝洞，粘上了就不让走？
其实颜旭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北山老狐的谋划十有八九跟他的七个女儿有关，而从七位狐妻眼下的破釜沉舟的表现来看，老狐的谋划一旦成功，这七位怕是药丸。
倒霉就倒霉在他不光有实力，还是个好人，并且被眼前这七位看了出来，否则真当人妻都是傻白甜，见谁都求救，比如卡洗衣机里，卡床底下，卡在各种不可思议地方的时候。
对狐妻而言，机会只有一次，因此求救对象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还要有足够的善良，为此她们苦等了几百年，才等到颜旭。
能让与老狐同一时代的老牛甘当坐骑，这就是实力的证明。
至于是否善良，看到她们沉坠坠的良心没有，那个男人看到了不会心生怜惜，产生冲动，嗯，保护她们的冲动。
她们还真猜对了，颜旭是真做不到见死不救，尤其是面对一群环肥燕瘦的美艳人妻的时候。
更何况这时候就算颜旭表示不想插手，对方也得信才行，你说对吧，北山老狐。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心是真的狠，就这么把老父抛在家中等死。”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北山老狐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的走来，老泪纵横的看着七个女儿，其悲苦之色，就连颜旭都看不下去了。
“能别演了吗？看起来让人怪尴尬的。”颜旭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一捏剑指，辛金剑化作一道寒光破空而去。
“且慢！”北山老狐轻松用拐杖挡住剑光，然后面色严肃的说道。
“只要你不插手老夫的家事，老夫的豪宅大院，百万家财，无数珍宝，都是你的。”
“你死了，这些也是主人的。”老牛面无表情的说出事实，然后在老狐想要吃牛肉的眼神中，淡定的嚼嚼嚼。
“如果你看不上这些凡间的财富，老夫可传你飞升超脱之法与长生不老之术！”老狐决然的说道，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
“现在是末法时代，那些玩意没用。”老牛淡定的说道，然后开始第二轮反刍。
“我早就想杀你了，你知道吗？”接连被怼的北山老狐索性不装了，眼皮耷拉下来，沙哑的声音中蕴含着最为阴毒的情绪，冷冷看着老牛说道。
“我知道，我还知道当年你是故意破坏我的仙缘。”老牛的情绪依然淡定，就好像早已看开了一样。
“对，就是我，我就是故意的！”北山老狐愤怒的盯着老牛说道。
“凭什么你蠢笨如牛，还会被仙人看中，而我天纵奇才，聪明绝顶，却只能舔着脸搭上几句话，凭什么！”积压数百年的怨恨一朝爆发，北山老狐显出了狐首人身的原形，以狐狸特有的声线咆哮着述说当年的事。
“我就是要破坏你的仙缘，就是要拉着你一起感受末法时代的绝望，就是要你眼睁睁的看着我飞升，而你只能待在这个世界腐烂。”老狐彻底不装了，肆意发泄内心憋了几百年的情绪，天知道他装好人装的有多累，而眼下即将收尾，已经不需要再继续装下去了，就让他放纵一回。
好家伙，怎么有种宋青书跟张无忌的演对台戏的感觉，颜旭摸了摸下巴，都有点不忍心打断眼前这一幕。
“可你的运气总是这么好，时隔数百年，又被你找到了超脱的机缘。”老狐眼神复杂的看着颜旭，接着道。
“我不允许你这么幸运，我宁愿放弃生路，也要让你感受到绝望！”老狐话音刚落，掏出一支毛笔朝颜旭点来。
颜旭？！
你他么有病是不是！！！
这跟为了让仇人感受到痛快，一刀捅死给仇人做手术的医生有什么区别？！
第389章 老狐发癫
不是，你跟老牛的爱恨情仇为何牵扯到我身上？
无辜躺枪的颜旭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一棒子了解这发癫的老狐狸，谁知这老狐狸深藏不露，只是用手中玉杆白毫的毛笔凭空写了一个定字，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哪怕老牛跟狸子也变得更石像一般僵硬，顿时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
其实清末世界的上限很高，这点从存在过天庭跟地府就能看出。
可惜大势不可违，这个世界注定断绝超凡之路，扫清一切牛鬼蛇神，彻底转为科技之道。
因此随着末法时代的到来，世界上限是一降再降，就跟鱼塘中不断减少的水位一样。
对环境要求最高的天庭与漫天神佛最先神隐，携带天庭灵山逐渐远离，唯有对天地灵气没啥需求的地府还在坚守，不过已经很少插手人间之事。
但是不代表这个世界就没有了厉害的存在，相反，他们的存在就跟一颗颗暗雷似的，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爆。
没办法，飞升的跟天庭灵山走了，修行圆满的也可以跟随最后一班车离开这即将彻底封天锁地的世界，比如那几位仙家，可还有些始终差一点就是赶不上的存在，比如老狐跟老牛。
数百年来像这样只差一步的想了无数办法，因为谁都不像死，可得到的始终只有绝望。
人类修行者还好，至少有早已上天入地的祖师爷帮忙安排好后路，非人就惨了，不少已经放弃了挣扎，直接轮回去了，还有的选择闭死关，试图积蓄力量做最后一跃，看看能否跳上最后一班车。
可更多的却走上了邪路，比如老狐。
修行比老牛还早上百年的老狐是真正就差临门一脚，可以说只要有一丝助力，他就能逃出生天，超脱世界的束缚得逍遥与自在。
但是这一丝机缘就像是水中月一般，哪怕老狐走遍天下访名师拜高友，结识了无数高人，收集了无数书籍功法，可依然一无所获，因此内心越发的焦急，甚至成了心病。
所以在看到老牛撞仙缘的一幕后，苦寻许久却不可得的老狐彻底崩溃了。
他费尽心思做了无数的努力，竟然不如一头傻乎乎的牛，这简直就是对他的努力，对他的奋斗，对他的一生，所作出的最大讽刺，因此老狐不顾后果的破坏了老牛的机缘。
虽然事后他懊悔过，却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畅快，无论老狐表现的有多内疚多歉意，那只是一张给别人看的面具，愉悦始终主宰者他的情绪，他也从来都不曾后悔过。
因此在发现老牛再一次获得机缘，而自己精心准备数百年的谋划却被破坏后，老狐疯了，他肆意挥洒积累数百年的本源，不再想着谋划，不再想着超脱，嫉妒已经塞满了他的心，并且点燃了他仅剩的理智。
在嫉恨与疯狂中，一首首绝美的诗句被老狐持笔凭空书写出来，化作刀光剑影，披甲武将，高山峻岭，长江大河，千年古刹，似真似幻让人目不暇接。
颜旭脸色一变，这画风是不是不对？
不管对不对，再不出手，他怕是会被这头老狐狸给写死。
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是神识不受影响，颜旭神念一动，放在牛背上的太极图放出阴阳二气将他身上的定字刷去，并且扩展开来。
太极图中源自于三丰真人的阴阳之意，融合了香火演化的真武大帝水火之气，被颜旭炼成灵宝后威力极大，能镇压一切不服，老狐手段虽然厉害，却始终破不开他的防御，展开的阴阳领域将无数诗词演化的攻击全部磨灭。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运气一直这么好？！”颜旭展现的手段与宝贝不光没有震慑住老狐，反而让他更为疯狂，他死死盯着老牛，扭曲的笑容让一颗狐狸脑袋扭曲到没法看，小丑看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老狐是真的想不明白，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反手将玉笔刺入胸膛，他要以心头精血为墨，彻底发挥出玉毫的威力。
北山老狐手中玉杆白毫的毛笔并非凡物，乃是上界的仙器，只不过损坏了而已，被他捡到后，这老狐狸别出心裁，以上千文人女婿凝聚的文气滋养，将其修复。
若是老狐的谋划一切顺利，凭借此宝护身，未必没有超脱的希望。
可惜嫉妒轻松毁掉了他一生的努力，所以为了彻底发挥出这件仙器的威力，他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随着数百年凝聚的心头精血被肆意挥洒出来，北山老狐迅速变得苍老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狐狸皮撑在架子上，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他是真的疯了。”颜旭凝重的说道。
老牛已经准备拼命了，积累在体内的本源开始灌注到强健的肉身中，让他的体型逐渐暴涨，就跟一座小山丘一般。
颜旭怀中的狸子也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的样子，对着老狐龇牙咧嘴的叫着。
随着血画成型，一只几十米高的九尾血狐出现在颜旭面前，让他脸皮一抽，心道自己要不要找个明人来当容器。
肉身的精血已经彻底被抽干了，老狐的神魂直接舍弃干枯的肉身投身到九尾血狐中，这股狠劲任谁看到都是眼皮子直跳，因为一旦血狐崩溃，他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哪怕赢了，也没有活路可走。
“这得多大仇，多大的怨，老牛你确定真没得罪过他？”颜旭是真的无语了，虽然对方不是人，但是真有嫉妒心这么恐怖的？
“真没有，他坏我机缘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老牛满心无奈的说道，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冤，到底招谁惹谁了，值得老狐拿命也要拖他下水。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狐狸都有。”颜旭摇了摇头，精纯的法力灌注到太极图中，原本隐藏其中的水火二气演化成一条火蛇，一条巨龟，落在地上不断膨胀，虽然体型不如九尾血狐，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这老狐狸已经彻底疯了，颜旭脑子进水了才上前肉搏，先用龟蛇试探一下再说。
第390章 你赢了我也没输
龟蛇虽然是水火二气演化，却自有几分神异，表现的十分灵动，根本不像是死物，其中最为暴躁的火蛇急不可耐的张开獠牙巨口冲了上去，而巨龟却不紧不慢的挪动粗壮的四足，看的颜旭都替它着急。
随着老狐的神魂融入到九尾血狐中，原本无神的双目顿时充满了怨恨，面对喷吐烈焰而来的火蛇，九条比身体还长的尾巴毫不犹豫的轮番抽了过去，火蛇就跟被电风扇扇巴掌一样，一轮还未过半，就被扇的晕头转向，歪歪斜斜朝一旁摔了过去，将大地烧的焦黑。
颜旭发誓，在火蛇摔的狼狈不堪的时候，他真的看到巨龟的嘴角上翘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却让他头皮发麻，显然只是水火二气演化的火蛇巨龟发生了某种不在他掌握中的变化。
不过这并不难猜，显然是大明世界自香火中演化而出的水火二气与清末世界的水火二将产生了某种联系。
大明世界没有神灵存在，香火只是香火，哪怕在三丰真人与众多信徒的影响下产生了某种变化，依然不会影响到现实，这是世界限制。
清末世界不同，是有天庭地府的，虽然神佛如今已经离去，却各自留下一点手段，因此水火二气的出现引动了水火二将留在武当山神像中的一丝神念，因为二将对此十分好奇。
事已至此，颜旭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毁掉太极图吧。
这件事也让颜旭明白了香火法器跟炼制法器之间的区别。
香火法器，因为采用能在某种程度上扭曲现实的香火，因此对承载物的要求更低，也更容易成型，并且善于借助神灵的力量爆发出更强的威力。
炼制法器，过程繁琐麻烦，并且对材料跟修为都有不低的要求，哪怕有系统也无法降低太多标准，优点是掌控更强，轻易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显然前者更适合新手期，也正是依靠香火神道系统的神奇能力，颜旭才能安然渡过弱小的初期。
可惜以颜旭现在的实力境界，还无法完全摆脱香火法器的使用。
尾巴能抽飞火蛇，但是对背负厚重龟壳的巨龟却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巨龟更为沉重，而且底盘低，九条天柱倒塌般砸下的狐尾轮番抽在巨龟背上，除了龟足深陷，其它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看着火蛇露出得意的微笑。
一声咆哮，九尾血狐张开血盆大口，大量的法力凝聚成一团，一口喷在巨龟身上，就跟云爆弹贴脸炸开一样，结果依然无法破防。
九尾血狐无奈改变了策略，用九条尾巴纵横交错的将巨龟缠住，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正宗的龟甲缚，于是这次轮到火蛇笑了。
没了尾巴的威胁，火蛇重新冲了上去，不过这一次学聪明了，更多依靠喷吐的烈焰，而不是缠上去。
虽然九尾捆住了巨龟，可也相当把自己绑在巨龟身上，九尾血狐不得不依靠爪牙来应对不再轻易靠近的火蛇。
三只巨兽的碰撞只是开始，不愿逃避战斗的老牛显化半妖之身，抡起混铁棍当头砸去。
九尾血狐是不凡，毕竟是耗尽北山老狐的心血，还借助一件仙器而成，可现在是末法时代，哪怕仙器的功能都得打几个折扣，更别说其它手段了。
这种情况下以一敌三，怎么可能不败，光是耗也耗不过，但是北山老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还是赢了。”血墨绘制的九尾血狐消散后，神魂稀薄到如同泡沫般的老狐不等进入轮回就彻底的灰飞烟灭，可还强撑着留下一句话。
颜旭都无语了，你这执念是不是用错地方了，用在超脱上，早几百年前就飞升了，更何况我也没输好不好。
“主人，我.”老牛满脸内疚的拖着混铁棒走来。
因为消耗了大量法力，脸色有些苍白的颜旭摆了摆手，然后收起语意未尽的龟蛇二将，将太极图重新放在老牛的背上，抱着狸子盘坐上去，带着七位狐妻去接收老狐的遗产，就像是成功气死岳父的黄毛凯旋而归。
打断老牛接下来一番话的颜旭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老狐为什么那么说。
其实老狐知道，就算他拼命也很难杀死实力与他相差不大的老牛，更别说还有一位道家真人，因此他的目的从来不是杀死对方，而是消耗对方的元气，让对方失去超脱的能力，如此只能在这个世界慢慢等死，这可比直接杀了对方更为残忍。
可惜老狐不知道颜旭有青铜门，在这里难以恢复的元气，在其它世界只不过是吃吃喝喝的问题。
回到狐家老宅，七位狐妻三言两语就把焦急等待半天的夫君安抚下去，熟练的就像是在安抚刚满月的小奶狗，然后转身去颜旭面前俯首听命。
老狐积累近千年的家底被七位狐妻全都搬来，整整堆满了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