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伯父的意思,北静王爷是不打算让我挂靠了?”
“那也好,明日我便带着账本去宣课司,把这几个月的税金给补交了。”
听了这话,贾政顿时便怒了,当即一拍桌子,瞪着眼叫道:
“糊涂!”
“你这后生,怎不听人言!”
“我好心好意教你,免得你得罪了各家,将来寸步难行,你怎不知好歹?”
“现在那忠顺亲王还用得到你,或许会护着你,但等这马会建成了,你便没了用处,你以为那忠顺亲王还会护着你么?”
呵呵……
展廿四听了心中更是鄙视四王八公这群目光短浅的家伙,活该他们走向末路。
那马会的好处,忠顺亲王那种莽夫听了之后,都有胆魄去入宫请皇帝找人验证,可四王八公家族居然便没人愿意用心听他把项目讲完。
或者说,那各家的主事人或许不是看不出其中的好处,但却摆不平家中的反对者。
等马会建成了,他让出去的那庞大的利益便是他的护身符,忠顺亲王不但会护着他,还会更加重用他,想让他多搞出一些类似的产业出来。
不过这种事情跟贾政这种货色说不着,他只冷笑道:
“若小侄所知不错的话,这荣国府的主事之人应该是赦大老爷吧,何时轮到政大老爷你来发表意见了?”
“还是说,这并不是荣国府的意见,而是政大老爷你自家的看法?”
“哼,政大老爷难道就没想过,那北静王为何找你来和我谈,而不是去找赦大老爷?”
“你……”贾政暴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张了几次口,最终却没能说出话来。
其实他自己知道,北静王水溶之前是先找过贾赦的。
但是贾赦非常看重那份酒水生意的收入,而且如今他还惦记着让展念嗣成为自家的女婿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和展念嗣发生冲突,便把水溶给回绝了。
贾赦是个浑人,为了钱敢不给北静王面子,但贾政却不敢。
所以北静王找了贾政,让他来给展念嗣施压。
贾政本来也觉得,他这是为了展念嗣好,展念嗣应该感激涕零地答应下来,然后对他感恩戴德,谁知道展念嗣居然胆敢不给面子,还敢当面跟他呛声。
“政大老爷或许不知,如今因为酒水生意之故,这四王八公家族里面本身意见便不统一,又有忠顺亲王在侧,不可能全心全意来对付我的!”
“别的且不说,这宁荣两府,便都是支持我的。”
“政大老爷若想代表荣国府发言,那也得先拿到那爵位才行。”
“我也在此好心劝政大老爷一句话,今上权位渐固,可容不得四王八公总是在旁掣肘,政大老爷还是早做打算,弃暗投明为好。”
说完之后,展廿四起身拂袖而去,直把贾政给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展廿四离去的背影,一个劲地骂道:
“竖子!”
“不识好歹的东西!”
旁边的两个清客,刚才不敢胡乱插话,只在旁低头做鹌鹑,生怕说错了话,给自己惹火上身,如今见展廿四走了,只剩下自家老爷一人,才纷纷上前安抚贾政,拿各种好话哄他。
贾政气哼哼地坐在席前,猛灌了几杯酒下肚,心中却对那爵位愈发心动了起来。
这爵位承袭,自有朝廷规矩,但并不是不能例外。
想来那北静王应该也乐得看到,和其他各家态度一致的人来继承这个爵位吧!
至于怎么解决老太太那边的看法,他倒不觉得有多么为难。
都是贾家的子孙,谁承袭这个爵位不行呢!
想必老太太也不介意,让自家的宝贝孙子将来承袭这个爵位吧!
家中老太太说了算,朝中北静王等人可以帮忙说话,只要能得到这两方的认可,这爵位多半便可以转移到他的身上来。
但这种事情只能做,却不能说,贾政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之后,决定要向其他四王八公家族表明自家的态度,让大家知道他和哥哥贾赦是完全不同的。
拿定主意之后,他放下酒杯,冷声道:
“我听闻府内很多人都去那展府讨差事?”
“他们是我贾府的奴才,却跑去别人家里阿谀奉承,这成何体统?”
“回头我便跟老太太说一声,禁了这等歪风邪气!”
“在府中没有差事的,也便罢了,但若是本来在府中便有差事的,敢这般做的,那便一律开革了出去,永不录用!”
詹光两人听了,心中暗自咋舌,不知道这条命令会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得罪多少人,但这与他们无关,便不多嘴,只顺着贾政的话茬一味迎合。
酒宴之后,贾政便去了老太太房中,将事情说了,老太太对于政治的事情不是很敏感,但却坚定地站在四王八公家族的立场上面,听他如此说,便点头应了,让鸳鸯去传令,禁绝了府中之人去展府讨好求差事的事情。
贾政回了自家院中,兜了几圈之后,忽然又叫道:
“这个女婿不能要!”
“这姓展的居然胆敢跟老爷我甩脸子,明显是个不孝的,断然不能让他做我女婿!”
说完他便把王夫人叫过来,吩咐道:
“你回头便另外再给三丫头另外再寻觅青年才俊,不要让他再和那姓展的交往了!”
“哼,他唱和作答一窍不通,果然是个没读过书的,不过有几个臭钱,便不知道天高地厚,日后定然要吃大亏,若是与他结亲,定然会牵连我家。”
王夫人大惊,急忙询问究竟,贾政便把北静王的请托等事说了出来,然后说了自家的判断。
本来王夫人见到展廿四关照了贾环,心头便有些后悔,如今听了自家老爷吩咐,顿时喜出望外,当即便要拆了这桩婚事。
贾政见四周无人,便又暗暗将自家对于爵位的想法说与了王夫人听,低声吩咐道:
“你这些日子若是有空,便去老太太那边转转,给老太太吹吹风。”
“哪怕是北静王这边说通了,也需要老太太主动上折子请求移封才好,否则朝廷却不便下旨干涉。”
王夫人一听,登时欢喜的什么似的,把从展府那里买来的礼服又穿了出来,给贾政好一顿压榨。
到了次日,王夫人便把探春叫了过来,将贾政的话交代了,让她不许再私下和展廿四来往。
探春听完之后,顿时恍如五雷轰顶。
她现如今和其他两个姐妹已经反目了,干娘也拜了,两个丫鬟都送出去了,结果自家老爷太太一句话,就要她所有心血都付诸东流?
探春的眼圈顿时便红了,哽咽道:
“当初探春也不曾有过这般奢望,全是老爷太太开恩,探春才敢大起胆子,和展大哥见面交往。”
“现如今好容易获得了展大哥的好感,老爷太太却又一句话,让我们就此断掉……”
王夫人也觉得这事情做得有点不合适,但如今获得北静王等人的好感,为夺爵做准备才是家中大事,其他事情都得靠边站,当下便硬起心肠来喝道:
“这婚姻大事向来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私相授受?”
“如今那展念嗣和各家权贵已然闹僵,将来定然没个好下场,老爷这般行事也是为了你好。”
“你且放心,日后我定然给你找个更好的年轻才俊,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探春无法,只好掩面哭着飞奔回了自家院子。
很快,这个消息便在荣国府内传开了,人人都知道,探春这个最大的热门人选被迫退出了展府夫人争夺战。
而当初惜春的事情虽然不曾传播开来,但是人们却知道,惜春不知为何惹怒了尤大奶奶,也已经失去了成为展府夫人的机会。
那么这结果就很明显了!
向来毫无存在感,恍如一个小透明一样的二木头迎春姑娘,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哈哈……”
得到消息的贾赦在自家院子里面放声长笑。
“果然老夫的判断是对的!”
“当初就该拒绝那北静王!”
“你看看,这桩亲事不是自动便掉到咱们家头上了么!”
邢夫人也乐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地拍自家老爷的马屁。
“都是老爷运筹帷幄,早就算定了那展贤侄该是咱们家女婿,才一个劲的帮他。”
“若不是老爷拒绝了那北静王,他也不会去找二老爷,二老爷也不会因为顾虑他的态度,让探春主动退出。”
“说来说去,还是老爷你英明啊!”
贾赦乐呵了半天,忽然吩咐道:
“做了好事得让人知道,你叫人去给贤婿送消息,就说老爷我请他喝酒,唔……就说是家宴,顺便让迎春也过来作陪。”
邢夫人听了,便笑着出去让人送消息,然后赶紧通知迎春梳洗打扮,准备接客,啊不对,是迎接客人。
展廿四那边很快也得到消息了,一听探春退出,便急忙给宝钗那边送消息,让她抓紧给探春灌鸡汤,可别让她轻易退却。
贾赦这边给他传消息,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家宴好啊,他展老爷最喜欢家宴了。
于是展廿四便专门备了一份厚礼,带着赶往了荣国府,去拜访贾赦。
双方一见面,展廿四便先把礼物摆了出来。
“这幅字画乃是在当铺里面收来的,我记得伯父喜欢字画,便专门带了过来,送给伯父赏鉴,权当是回报伯父的厚爱之情。”
“这盒珍珠乃是送给伯母的,研磨了用来敷脸,专能美容养颜,最是合用不过了。”
“这玉佛吊坠乃是我在庙里求来的,经大师诵经祈福过的,用来送给迎春妹妹,保佑迎春妹妹无病无灾,诸事顺遂。”
贾赦接过字画仔细瞅了几眼,只看那雄劲的笔力,便知道乃是名家手笔,心中顿时非常高兴,再看这其他礼物,加起来总要个五七百两,便更加觉得自己眼光独到,慧眼识人,没看错展念嗣这个好女婿。
“哈哈……念嗣太过客气了,你说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啊!”
若不是你眼冒金光,我差点就信了。
展廿四随意笑笑,也客套了几句,然后把玉佛吊坠亲手给迎春戴在脖子上。
迎春也已知道外界的传言了,心中羞喜万分,但依旧不敢主动。
如今展廿四在贾赦面前主动示好,展现亲密态度,顿时让她一颗心都欢喜的“砰砰”乱跳,直想投入自家老爷的怀抱之中,任由他轻怜密爱。
但这种事情她也只能想想,根本是做不出来的。
贾赦和邢夫人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一点都不在意展廿四的做法是否有些过于亲密。
以贾赦的行事作风,便是展廿四今晚便想把迎春吃了,他也只会乐见其成,然后明天便去催婚,而绝对不会拒绝的。
众人说笑几句之后,便入厅坐下。
贾赦坐在主位上,展廿四和邢夫人分别坐在贾赦两边。
正常来说,迎春应该坐在邢夫人那边,但如今她却低着头含羞坐在展廿四身侧,明显她这个座位是贾赦专门指定的。
迎春当然是愿意的,展廿四也没意见,酒宴便如此开始了。
既然贾赦夫妇如此热情,展老爷当然也不会客气,一边在桌上和贾赦杯来换盏,一边又在桌下摸着迎春的小手和大腿。
咦,为什么要说又?
所以说展老爷就是喜欢家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