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薛少爷,恭喜展老爷,那些贼人终于招了!”
“贵府上的银两已经悉数追回,共计二十万两,如今正暂存在顺天府衙内。您二位什么时候有空,不妨去把银两清点一番,领回家去。”
这江总捕果然是多年的老捕头,是个惯会做人的,明明薛家遗失的银两只有十几万两,到了他这里,偏偏给多凑了一些,弄了个二十万两整。
这主要是感谢薛蟠能够给顺天府一个台阶,没有深究此案,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案子给结了。
另一方面也有给封口费的意思,这多家掌柜的家财大家都有分,日后谁也别想找后账。
薛蟠听了之后,当然开心,一份银子能够赚两份,真是人无外财不富啊!
本来薛家近年的手头已经比较紧凑了,结果这么一下子就缓解了不少,果然妹夫是锦衣缇骑出身,这关系硬扎,无所不能!
他拍着江总捕的肩膀,夸赞道:
“老江果然有一套,日后咱们得多多亲近才好!”
当下他便带人去了府衙,把银两领回的同时,也在结案文书上面签下了名字,正式宣告此案告破,案件结案。
不过展廿四心中却是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结束。
因为从那薛忠口中,众人得知了那暗中谋算薛家,挖薛家墙角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那太上的儿子,今上的弟弟
忠顺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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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交税
别人会相信这薛忠与各掌柜合谋,诈骗了薛家的钱财跑路,但忠顺亲王作为薛忠的后台,肯定是不相信的。
这忠顺亲王是今上的弟弟,他盯上了这皇商的位置,却不走“正道”,派人走宫中路线取代薛家,反而挖薛家的墙角,显然也是知道薛家现在是个“天坑”,里面的亏空太多,不敢派人接手。
或者说,如今一切对皇商这一位置有想法的人,都是只想要这门生意赚到的银子,却没人愿意给太上去填平亏空。
哪怕是太上的儿子也不愿意!
所以收买掌柜做蛀虫就是一个性价比非常高的方法了。
银子我要,但麻烦依旧还是薛家的人担着,等撑不住了的时候,再把薛家卸磨杀驴来个一波肥,进而平账。
就像薛蟠如今的做法一样,薛家可以用名下各个掌柜的家财来平账,那贵人老爷们当然也可以用薛家各个支脉的家财来平账。
你以为分了家就可以逃避的了吗?
大不了到时候找个适合诛九族的罪名便是了!
不想收拾你的时候,你便是合理避税,想收拾你的时候,你便是恶意钻国家税法的漏洞非法逃税!
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道理!
这次薛家虽然把众多起了异心的掌柜都给拔了,换上了展家人,但这忠顺亲王难不成便会就此罢手吗?
肯定不会!
可想而知,日后展家还会有很多和忠顺亲王打交道的时候。
展廿四已经开始琢磨了,怎么把忠顺亲王这个今上铁杆拉上自家的战车。
虽然现在他还没什么头绪,但毫无疑问,一切最终归根结底,还得落到钱上面。
和忠顺亲王交好大有好处,别的不说,只要结交了忠顺亲王,这立场方面,立时就会被划分到今上一系了。
不过现在尴尬的是,他借助的是四王八公一系的老权贵的力量。
无论是宁荣二府,还是保龄侯府,都是老牌权贵,属于太上一系。
他若就这么直接站到忠顺亲王那一边,好处不知道何时能见到,但老牌权贵的反扑当即就会到来。
政治立场这东西就是这样,非友即敌。
要不……展家立场不变,让薛家先靠过去?
好像有点早啊!
说不定今天刚投靠过去,明天太上那边的人就要下来查账了,到时候薛家就跟今天这些掌柜的家族差不多的下场。
只保住薛姨妈三人应该也不难,毕竟大家要的都是银子,人命反而不值钱。
以宁荣两府那些鼠胆匪类的性子,若薛家出事了,为了不牵连自家,只怕即使薛姨妈是王夫人的亲妹妹,也会二话不说将她扫地出门。
展廿四现在和宁荣二府的关系还不够亲密,若是少了薛姨妈这个纽带,只怕后续的攻略两府会受到些影响。
所以在仔细斟酌了一番之后,展廿四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还是用些温和的手段。
比如说……去交税!
权贵家的买卖,往往很少有交税的,那些收税的税官也不会不长眼,专门跑到权贵家名下的店铺去收税。
大家都不交,也没有人去查,更不会有人掀这个盖子。
这简直就相当于潜规则了。
但若是有人主动去交税,也没人能说出这事儿做的不对来,最多便是暗中嘲笑,认为这厮是个傻逼。
现在展廿四便想去做这个傻逼。
他要去主动交税!
这税收最终必然是进入国库的,而进入国库的钱,最终是给朝廷花用的,变相的是给今上花用的。
他仔细想过了,若直接把银子给今上送去,那意图就太明显了,太上一系肯定不高兴,各种反弹打压都有可能过来。
但若不直接给今上送钱,而是送给国库,那就迂回了一层,程度温和的多了。
朝廷的那些大头巾不会因此感激展廿四,因为他交税是应该的。
今上或许知道这件事情,明白展家的态度,因此对展家有了一定的好感,但是绝对不会太多,因为不够明显,太隐晦。
但或许更大的可能是,今上压根就不会知道这件小事情,消息在户部那个层面就断掉了。
这么小的消息,谁会往上报?
便是太上一系的人知道了,也只不过会冷笑一声,认为这展家的人比较鸡贼,想着两边下注又缺乏魄力。
这跟大多数普通勋贵的做法其实是差不多的,大家都在首鼠两端。
忠诚不绝对,便是绝对不忠诚。
这种左右逢源的结果,往往在两边都不会受人重视,但也能够允许这种人存在。
对展廿四来说,暂时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展廿四便带着人,把最近一个月的收入账本带着,大张旗鼓地来到了宣课司,主动声明要交税。
这番骚操作,让这收税的官员都震惊了。
他们干了这么多年的税务,只见过偷税漏税抗税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上门要交税的。
因为太过稀奇,那宣课司的税丁愣是没敢收,而是赶紧去上报自家上官,请上官定夺。
那宣课司大使名唤宋汉文,是个从九品的小官儿,差不多是最小的官员了,只比吏员稍微高那么一点。
但这国朝的官员不能仅看品级,还得看职司。
这收税的税官官职虽低,却是个肥差,而且还不要求必须得是科举出身,一般人关系不够硬的话,还真得不到这个位置。
听到税丁来报,说之前在京中闹出偌大风波的展家、薛家来交税了,顿时便受惊非小。
“谁来交税?”
“是我知道的那个展家和薛家吗?”
京城人最爱传闲话,各种消息向来传的飞快。
薛家被坑了十几万两银子,薛家的姻亲展家搞出了蜂窝煤,又搞了烤炉流动摊,这些事情宋汉文早就听了一耳朵,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家人背后是什么关系?
从税丁那里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宋大使急忙快步出来迎接,远远的便笑容满面拱手行礼。
“两位贵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贵人莫怪!”
第39章 坏事传千里
其实宋大使这话是有问题的。
展廿四和薛蟠又不是官员,他自称什么下官?
不过京城这地方,官儿多,不值钱,权贵也多,他不要节操的自称下官,也没什么毛病。
礼多人不怪嘛!
展廿四两人虽然不是官员,但却是权贵亲眷,行事做派反而比这宋大使更像官员,见他过来打招呼,也只是略略拱了拱手,随意道:
“我等前来交税,账目都在这边,一切如实。宋大使给算算,应该交多少。”
便有人把账目捧着,递到了宋大使面前。
宋大使低头看了看,却没敢碰,反而挥手把身边的人都打发掉,然后陪笑问道:
“两位公子,这里面,是有什么说道吗?”
“我们这个税……该怎么个收法啊?”
“您二位给指点指点?”
眼见这收税的官员,居然有人上门交税都不敢收,展廿四心中都觉得荒诞。
特权这玩意儿,真是个好东西啊!
若不是他另有目的,他当然也是愿意不交税的,当下便微微笑了笑,指点道:
“大使不用考虑太多,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也别多想。”
“我们呢,来交税,你呢,按律照办即是,该收多少税,就收多少税。”
“收完税,你该怎么记录就怎么记录,该向谁汇报就向谁汇报。”
“以后每个月我们都会来交税,若是没来,你便派人上门去收。”
“你只须一切公事公办,不多收,也不少收,自然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要不放心,就指定一个手下专门办这事儿也行。”
宋大使这才放下心来,扬声叫了一个亲信进来,吩咐道:
“你叫算账的过来给算算,这二位公子家的税,该收多少。”
“还有,以后这二位公子家的税,便由你负责跟进,主动上门去收,别等着贵人给送过来。”
“记住了,一文钱也不许多收!”
展廿四在旁边听着,便插口道:“一文钱也别少收!”
宋大使回想了一下两人刚才的对话,也跟着补充道:
“不错,一定要算准确了,该收多少,就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