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来好的可能性很高,不过我们也掏不了多少,我们数院今年预算,能掏三个都是烧高香了。”
“三个?可国际数学家大会不是四年才开一次吗?”
许青山感到惊奇。
“我们京大现在这么穷了吗?难怪我实验室的经费那么少,我现在跑去投靠华清来得及吗?”
“你又贫嘴,你不是已经跟华清眉来眼去了吗?就是因为四年了,才有三个名额,要是每年都开,那我们估计两年才能招一个。”
田刚似乎看到了自己有些感兴趣的对象,招呼着许青山一起过去看,一边过去一边说道。
“我们京大就算再能招外来的优质学者,也要把更多的岗位留给我们京大自己的学生,还有国内那些优质的学生,就算是想要冲国际排名,想要搞学术成果,也得保证京城大学依旧是我们华夏人的京城大学才行。”
许青山点了点头。
也是,田刚说得挺在里的,京大之所以是京大,不是因为京大的学术成绩多好,毕业生们的社会成就多高,而是因为它是京大,是华夏人的京大。
这就像是只要戴上了国字头的单位,再菜也不可能菜到哪去是一个道理。
强的不是哪个单位。
强的是顶起来这个国字头的华夏人们。
“也是,终究是需要培养起来属于我们的人才来。”
许青山跟着田刚继续走马观花。
“比如像我这样的。”
田刚站在一个展台边上看了一会,随口交流了几句,有些失望地离开,听到许青山这么说,又白了他一眼。
“你这是天资好,算不上培养出来的,我可没这个脸跟人得瑟是我培养出来的你。”
“嘿,老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老师可不是白叫的。”
许青山见田刚的表情有些许的落寞,马上补上。
“你这么说,是不是不愿意让我继承你的学术圈人脉和遗产?”
“你小子!”
田刚表情又精彩了起来,作势要打许青山。
突然他又笑了。
“也是,我培养了一个菲尔兹奖出来,他也是菲尔兹奖,等于我培养了他,还是我赢。”
许青山撇了撇嘴。
得了,白安慰了,这小老头的心态简直比阿Q还阿Q。
只是啊。
果然,说是仇家,实际上还是白月光啊。
也不对,就算是白月光,就田刚这种性格,他都不会记这么久。
果然人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能让他们一辈子念念不忘的,除了白月光,也就是最大的仇人了。
当然,也很难说,他们惦记白月光,是不是因为白月光也是仇人。
毕竟。
很多仇人结仇,是因为没有让他们如愿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而白月光,不也让他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么?
一个下午,许青山都和田刚再展会里瞎逛。
除了中间抽空去听了一场同行的华夏学者开的45分钟报告会,其他时间都在大海捕鱼。
许青山发现田刚手里一直拿着一本笔记本。
上面记满了各种课题名和人名,还有展台编号。
如果听得不满意了,他就在人的名字上划上横线,看得让许青山心惊肉跳的。
老田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阎王点卯,划谁死谁。
整场数学家大会要举办整整9天,从19号开幕,一直到27号闭幕。
中间有8天的时间是让这群数学家们在这里尽情地开学术Imparty的,各形各色的学术、思维,在这里疯狂地碰撞、交织、缠绵,最后到处都是学术的净化,从而孕育出血统更加复杂的学术产物胚胎来,再由把一开始的精神容器带来的学者带回自己家去慢慢地培育,最后诞生出完整的学术成果来。
哦买噶。
越想越让人觉得这种超级学术交流会有点小变态。
许青山没能陪着田刚一直跑。
到22号开始,他就更多的时间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1小时报告会了。
他的报告会时间和彭院士是同一天,一早一午。
而且许青山还是当天下午的开场报告,这次拿到菲尔兹奖之后,更多的眼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他都能想到那天下午会有多少人挤在报告厅里围观自己发言了。
顶着上千位数学家搞学术报告,其实许青山是有一点小紧张的。
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些老外们很喜欢在别人演讲的时候疯狂头脑风暴挑毛病,毛病这玩意他不怕,只要在自己的思维里,他都能补齐论证。
只是。
越临近报告时间,他心中的想法就越发明了。
他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即将抓住什么契机,能在报告会上整个大活来。
第397章 为世界献上真理
2010年8月22日。
智利圣何塞铜矿矿难救援人员成功钻通一条直径约12厘米的救援通道,首次与地下700米处的33名被困矿工取得联系。
美国正在从中东战场开始撤军。
巴基斯坦肆虐的洪水尚未停止。
俄罗斯的森林山火在缓缓平息。
世界没有任何一刻为了谁而暂停,天灾人祸也不会因为谁的诞生而高抬贵手。
世界拥有其本身不断旋转的规律。
许青山枯坐在高楼之上,或许谁都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数学家,特别是刚刚拿到了菲尔兹奖的年轻数学家,此刻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位置。
这座高楼就是许青山住的酒店。
规格很高,装潢豪华,巨大的玻璃幕墙能够反射着太阳璀璨的光辉。
只是到了天台,或许是因为这里足够高,施工组到了这里就开始偷工减料,酒店天台上的围栏都是用粗糙的混凝土浇筑成的。
许青山坐在围栏边,他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之举。
只是他的手边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边用文件夹压着厚厚的一叠草稿纸。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了。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暮色中的会场如同量子云图般展开主报告厅穹顶的弧形轮廓暗合黎曼ζ函数在复平面上的非平凡零点分布,露天茶歇区星星点点的灯光恰似波函数ψ在三维空间中的概率密度投影。
他望着参会者们沿着草坪间蜿蜒的小径往来穿梭,忽然想起薛定谔建立波动力学模型时,正是将德布罗意的物质波假说与海森堡矩阵力学相融合。
想要解决黎曼猜想的话,他又需要什么呢?
黎曼猜想作为世界历史里程碑级别的重大猜想,悬而未决已是多年。
前人不断地探索着道路尽头在何方,却只留下了满地的尸骸,哪怕那不是真正血肉模糊的尸骸,但却也葬送了无数人的理想,对于学术的热爱。
就像薛定谔所做的,爱因斯坦所做的,自己曾经所做的。
黎曼猜想的解决,必然是需要多重领域交叉后,才能进行更多的突破。
可哪怕是此时的许青山自信已经多智近妖,此时此刻自己的脑力运转已经达到了自己所知的巅峰,他依旧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寻求到真正的突破。
有人或许会觉得他妄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黎曼猜想,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实际上只有许青山自己知道。
他到底在多少个日夜,多少个间歇,不断地研究思考,为此时此刻的学术突破做足准备。
学术是一种很看天赋的事情,也很看运气。
特别是数学。
有时候你的灵光一闪,能够带领你势如破竹地突破所有已知的困境。
可又有谁会在意,你的这一刻灵光一闪背后,是多少个汗水和迷茫交织融合而成的煎熬?
没有凭空而生的灵光一闪。
只有不断积累的深厚底蕴带来的厚积薄发。
许青山总觉得自己对于黎曼猜想所积累的点,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但同时也触碰到了瓶颈。
他很了解自己的性格和大脑。
越是压力大的时候,他越是冷静,脑袋的涡轮转速就越快,他就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超级跑车,不断地烧胎,就等待一声令下从高台上窜出去。
其实关于黎曼猜想的研究方向,许青山已经筛选过了一遍又一遍。
这其中有别的学者开拓出来的前路,也有他自己考虑到的新抉择。
关于黎曼猜想。
他有六种思路。
数学和物理是不分家的,许青山从薛定谔那里迸发出来的灵感,此刻也确实显出了作用,他尝试引入量子场论工具。
关于量子场论工具的引入,他有一条完全清晰和可实践的思维路线,只要将黎曼ζ函数的重要性质转化为量子场论框架,通过构建量子算符与ζ函数零点的对应关系,利用费曼路径积分等物理方法研究素数波动性。
素数的波动性能够为他完成黎曼猜想的验证提供强有力的零点分布佐证,但这个思路,目前在他尚未完全整理结束自己的思路,如何完成完美融合的时候,他只能实现ζ函数零点分布的统计力学模型构建,并且试图通过量子纠缠理论来解释零点分布的“排斥效应”。
同样的,想要证明一个猜想,能够入手的切入点绝对不会少。
猜想就像是一个多边形体,不管从哪一个面跨进去,都有独属于这一面的赛道。
如果证明过程只是需要证明者走遍每一条路的话,无论是从a走到b,还是从b走到a,只要其内巨大迷宫的每一条路都走过了,那前者和后者就都是正确的。
而想要推动素数短区间的分布,则需要通过密度估计与傅里叶分析入手,前人所留下来的狄利克雷多项式的大值估计,尚且存在着很大的优化空间。
只是许青山需要做到对精细傅里叶分析技术进行优化改进,再用其优化多项式,推动对零点分布更精细的区位刻画,使得素数定理在短区间内的证明成为可能,如到+^0.133,能证伪为伪,也是一种思路。
而刚刚和自己一起拿到菲尔兹奖的吴宝珠,证明了基本引理,许青山也在其中寻求几何朗兰兹猜想的证明,是否能真正揭示数论与几何的深层联系。
他尝试将黎曼ζ函数嵌入到Langlands纲领的几何对应中,利用自守形式的几何化模型重新构造零点分布空间。
这个让人更加陌生的方向,很有可能建立起素数分布与高维流形拓扑性质之间的桥梁,为黎曼猜想提供几何拓扑学证明路径。
不过,以上三点都还是相对而言更为常规的路线,许青山作为一个同样擅长机器学习、算法相关的信息学专家,他还有更多的路线。
他手边的电脑里,就有着他利用Xi函数的对称性,结合调和函数的极值原理,试图证明临界线附近的实部不存在极值点。通过数值模拟发现零点分布的“准周期性”,提出基于复平面动力系统的新研究范式。
这种对复分析技术的革新,对于对称性和极值原理的应用,想要将ζ函数分解为有限维动力系统近似,突破无穷积分的信息提取难题,难度不亚于许青山再去解决一次周氏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