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在家,别乱跑,阿爸很快就回来。”李长乐叼著香烟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知道了!”李小海去拿了斗笠,“阿爸,你把斗笠戴上。”
“乖儿子!”李长乐高兴的接过,觉得自家老大跟女儿一样贴心。
李长乐让陈永威回家拿条裤头来,因为要下水放抓章鱼的塑料罐,没船只得下水去放,湿漉漉的裤头穿著对身体不好,又不能光著屁股下水,只得麻烦点了。
陈永威走后,李长乐让几个孩子把塑料罐子装麻袋里,他去收拾了长竹竿、水桶、还有淘海的工具装背篓里。
等陈永威回来,两人拿上水壶、戴上斗笠出了门。
周若楠见他出来,不放心的叮嘱道:“阿乐,如果风浪太大的话,你们就赶紧回来。”
“放心!”李长乐冲她笑著挥了挥手,“风浪不大的话我们就晚点回来,做好饭,你们早点吃。”
周若楠点头,“好!我给你们温锅里。”
两人又背又提的上了山,一路上去都没看到人上山,快到山洞口时,才看到王麻子跟林长荣提著水桶在前面走。
陈永威小声问:“哥,他怎么也走这边?怎么不从码头过去?”
李长乐摇头,“管他呢!山路又不是我们的,人家爱走哪儿就走哪儿!”
林长荣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李长乐,尴尬的笑了笑,“阿乐,你也淘海去啊!”
“对!”李长乐简短的应了一声,带著阿威越过两人朝山洞走。
王麻子看著两人撇了撇嘴,对林长荣说道:“你看看那阿乌卵,现在只能和阿威那傻子一起玩。”
“呵呵!”林长荣干笑道,“算了,阿乐那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就是顺毛驴,喜欢听好听的,把他惹毛了就不管不顾的。”
“疯狗一条,谁跟他一般见识!”王麻子看著前面高大的两人,再看看身边竹竿似的林长荣,还真不敢招惹李长乐。
李长乐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带著阿威大步进了山洞。
两人进去后耳边就传来,风吹过山洞靠海那面留下的出气口时,发出的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呼啸声。
李长乐凑到出气口往外看了一眼,“卧槽!要是胆小鬼一个人走这儿过,八成吓尿。”
陈永威也凑上去看了看,跟上他问:“哥,你去过岩头山背面的鬼洞么?”
“没敢去,听人说,有人看到过一个长发女人坐在洞口梳头,有时候还听到纺车纺线的嗡嗡声。”
陈永威声音低沉的说:“我阿奶说我阿爸出事前经过那个山洞,看到洞口的水塘里有个长发女人在水塘里洗头。
他觉得不吉利,还特意去老爷殿拜了菩萨,又等了一水洋,做了‘水头’拜了“船龙爷”才出的海。
哪晓得最后还是出事了,我阿奶说,我阿爸就是被那个水鬼带走了,水鬼每三年就要找替身。”
这边的渔民认为有船必有“船龙爷”,海上捕鱼“一水洋”代表半个月,每过一水洋船就要靠岸上洋。
清洁渔船,对渔网进行修补或是更换,补给柴、汽油,以及船上吃的粮食、菜蔬、淡水等也重新补足。
休整结束,新一个水洋开始,出海前就要祭祀膜拜“船龙爷”,渔家称之为“做水头”每“水洋”一次,雷打不动。
渔家的禁忌特别多,哪怕做过“水头”挑好了出海的日子,出海前,如果遇到认为是不吉利的人和物,就要改日出海。
李长乐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的事,觉得有些事该敬畏的还是要敬畏,不然后世就不会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了。
“阿威,你阿爸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你把日子过好,他就放心了。”
“哥,我晓得的。”
两人出了山洞,觉得风比昨天大了不少,下山径直朝礁石滩那边走。
第49章 :开张大吉
看样子台风真的要来,都过去大半个小时了,潮水还没退下去多少。
远处的海浪一浪一浪往前卷,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似碎玉乱溅开来。
“哥,风浪有点大,我们把罐子下在哪儿?”
李长乐想了一下,“去那块大岩石那儿,把罐子放下海,就在附近的水坑和滩涂找海货。”
陈永威自是他怎么说就怎么做,两人迎著风往前走,台风要来了,海边只零零星星有几个淘海人。
海水涌上来在没过两人脚背后,又退了回去。
李长乐看到前面一条鱼被浪花卷著跃出了水面,浪花退去后,傻鱼被搁浅在沙滩上不停蹦哒,挣扎著想要回到水里。
“卧槽!出门见喜!”他提著抄网跑过去将鱼儿网了起来,举起抄网冲撵上来的阿威喊,“大黄翅鱼一条。”
陈永威看著抄网里起码有十斤重的大鱼,咧嘴露出满口白牙,“哥,连黄翅鱼你都能捡到,我跟你一起纯粹就是来捡钱的!”
黄翅鱼是鲈形目鲷科棘鲷属鱼类,又名黄翅、黄脚立、黄鳍鲷,被誉为上等鱼类。
其身体椭圆,侧扁,背面狭窄,鱼身背部青灰色,带金黄色光泽,腹鳍、臀鳍及尾鳍下叶又是明亮的黄色。
黄翅鱼肉质细嫩鲜美,韧性十足,不像后世养殖出来的,吃著有股沙土味。
李长乐依稀记得这个年代,黄翅鱼的价钱好像比大黄鱼还值钱,大概能卖到一块钱一斤。
开张就捡到一条值钱的,他预感今天的渔获满满!
李长乐开心的把鱼倒进陈永威装了海水的桶里,“赶紧的,风浪越大渔获就越大,台风来之前,咱们得好好挣一笔。”
“好嘞!”陈永威提起水桶,两人还没走几步,又看到几个拳头大小的贝类,走近一看原来是血蛤。
血蛤,又叫魁蚶、赤贝、毛蚶、泥蚶、花蚶等,是一种贝类海洋生物,一般生长在滩涂里。
吃血蛤特简单,放一碗水,几片姜,两根葱,待水烧开后,放入雪蛤,只需烫十秒就可出锅。
开血蛤只需一枚硬币,对准血蛤的屁股凹槽插入左右拧一下,只听“咔”一声,血蛤就被打开了。
然后就能看到血一样的分泌液,都认为这个东西有滋阴补阳的作用。
民间有种说法叫“吃什么补什么”吃血蛤能补血!
“好东西。”李长乐高兴的捡了起来,
陈永威也高兴的说:“哥,这么大的血蛤我都好久没看到过了,都说这东西吃了补血的,女人吃了好,拿回去煮了给阿嫂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哟!”
“又不是老娘们,明明想要,偏要客套半天才拿走。”
“你才老娘们!”李长乐捡起一块蛤蜊砸了过去。
陈永威闪身躲开,“我又没说错,你看村里那些妇人不都这样。”
“你没错对了吧,天天跟一群妇人淘海,怎么没见你把哪家的姑娘哄回家?”
“明明晓得怎么回事还说,懒得理你。”
李长乐把小耙子从背篓里取了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压著小耙子,顺著一个方向用力梳著泥沙,埋在泥沙里面的贝类被翻了出来。
“哥,你慢点,我在后面捡都捡不完!”陈永威在后面又捡到几个血蛤还有蛤蜊“噗通、噗通”往桶里扔。
“八爪鱼一只!”李长乐一声欢呼,上前把一只大概有两斤重,奋力朝水里爬的红章给抓了起来。
长长的触手立马缠绕在他手腕上,黏腻腻的,著实有点恶心。
陈永威把李长乐耙起来的蛤蜊捡起来装桶里后,追了上去,看到八爪鱼,“哥,照这样子,还没到大岩石那,我们就要爆桶了。”
李长乐看了一眼,“才半桶,离爆桶还早著呢!”
他拿著小耙子继续往前走,看到前面的浅水洼里,有几处面盆盆口那么大,层层叠叠舒展的细软飘忽的触须,在水洼里如葵花般朵朵绽放。
“沙!”李长乐低呼一声,扭头冲陈永威招了招手,指了一下前面的水洼。
陈永威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两眼发光的点了点头。
沙藏身的洞穴大约有二三十厘米深,这东西看似没有眼睛,反应却非常敏捷。
人一旦走近触碰到它或让它感受到有外侵之敌,就立马紧缩身子,躲藏到洞穴底部。
两人蹑手蹑足的上前,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插入沙通气孔底部,堵住它的退路,同时手也没闲著,快速将沙挖出。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就在那块水洼,挖了五个沙起来。
“哈哈!”李长乐看著手里气鼓鼓、硬邦邦的比他手腕还大的沙,“挖到两个大货。”
“我三个只有你两个大。”陈永威摊开手给他看了,两人高兴的把沙放水桶里。
李长乐压著小耙子在前面走,觉得这会儿的风大的,连斗笠都戴不稳,索性拉开绳扣,将斗笠挂在后颈。
小耙子将藏在泥沙下面的花甲、锥螺、花螺、蛤蜊等等都翻了起来。
陈永威提著水桶弓著腰在后面不停捡拾,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忽然,一滴雨珠落在李长乐裸露著的手臂上,他抬头望了望天,这才发现,前一刻还火辣辣的照在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就被云层遮住。
头顶的乌云还有越堆越厚的趋势,天空也越来越暗,看样子大雨即将到来。
“卧槽!好像要下雨了哦!”
突然一声惊雷响起,吓了他一跳,忙打了自己嘴一下,双手合十向老天忏悔,说自己骂错了。
陈永威见他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哥,你不会是怕打雷吧?”
“没有的事!”李长乐把挂在后颈的斗笠戴到头上,将绳子系好,提起麻袋,“走了,先去礁石滩,把罐子下好了,再来安安心心的淘海。”
“嗯!台风天,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陈永威提起水桶跟在他后面,快到大岩石前,雨点就落了下来,黄豆大的雨点就砸的斗笠啪啪作响。
两人快走了几步,到了岩石边,将罐子从麻袋里拿出来,将绑在渔绳两头的铅坠绑好,然后将渔绳两头绑在竹竿上拉直。
第50章 :软壳蟹
“哥,这片我熟悉,你在附近看看,我下水放罐子。”陈永威说著飞快的脱下衣服,卷成一团塞进背篓里,拿起绳子一头就要下水。
“回来,把长裤脱了再去。”李长乐说著站到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下面,放下背篓开始脱裤子,“要是有船就好了,省得下水。”
陈永威走到岩石下,说道:“哥,还是你讲究,我以前下水从没带过裤头来换,大热天的,穿在身上一会儿就干了。”
李长乐横了他一眼,“傻瓜,你现在年轻、火气大,当然感觉不到哪里不舒服,等你年级大点,得了风湿病,你就晓得厉害了。”
渔村有不少老渔民,因为长期处于潮湿寒冷环境中,落下了一身的风湿病,苦痛不说,年级稍大点连行动都不方便。
“风湿病我晓得,听说痛起来难熬得很,连走路都走不动,我可不想得那种病。”
陈永威说著脱掉裤子,露出里面红色的碎花裤头,看样子就是经常下海的,连大腿上的肤色也晒的像泥鳅一样。
李长乐指著他笑道:“骚包的家伙,怎么还穿这么花的裤头?”
陈永威低头看了看,咧嘴笑道:“怕啥!我又不穿外面去!”
李长乐笑著点头,“嗯嗯!你喜欢就成。”搞了半天,这家伙是个外表老实,内里风骚的闷骚男。
两人各自拉著绳子一头下水,走到齐腰深的地方,这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出了百十米后,将竹竿用力插进水下的泥沙里面固定好。
渔绳两头的铅坠下沉,漂浮在海面上的塑料罐咕咚咕咚冒泡,罐子里灌满水后沉入海底。
又往一旁游了一段,把另一根绑满了塑料罐的渔绳,也放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