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将麻绳分开喂进它的大钳子里,猛地发力将它从泥沙中提了出来。
“哇靠!起码两斤多,还是这会儿的资源好啊!”
李长乐兴奋的自言自语著,利落的将大青蟹用麻绳捆绑起来,翻转过来看了看它肚子上的腹甲,“母蟹,还是只有膏的,应该能卖几块钱吧!”
青蟹又叫蝤蛑、,还是一味中药,具有活血化瘀,消食,通乳之功效。常用于血瘀经闭,产后瘀滞腹痛,消化不良,食积痞满,乳汁不足。
青蟹的性别可以通过其腹甲的形状来判断,雄性青蟹的腹甲呈宽三角形,而雌性青蟹的腹甲呈宽圆形。此外,雌性青蟹的肚脐是圆的,而雄性青蟹的肚脐是尖的。
每年中秋节前后,是吃青蟹的最佳食用时间,那时的青蟹正是黄满肉厚,鲜甜紧致,温一壶黄酒,一口酒一口蟹肉,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往前走了几步,又看到一个孔洞,两手插入沙子抠起,一个花蛤出现在李长乐眼前,捡起来装网兜里,“再来点,回去炒一盘。”
他自言自语著继续往前走,又挖了十几个花蛤,就到了那个水坑。
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岩石,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海虹,还有不少佛手螺。
它的学名叫鹅颈藤壶,有的地方又叫它狗爪螺,因其外形与狗爪子极为相似而得名。
它们挤附在石头缝中,一般一簇一簇群生群长,冬季的时候才是它们最为肥美的时候。
这些贝类容易采挖,个头大的早就被挖光了,只有些小的,还有那些长在不容易撬出的还长在岩石上。
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一个东西,扭头瞪著水坑边缘的一个孔洞喊了起来,“卧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只见洞口一双杀气腾腾的蓝绿色眼睛,一张大的离谱的嘴巴,长著两排锯齿般的森森白牙的丑八怪。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鱼的时候,脑海里就闪过西游记里的两个小妖,奔波儿灞,霸波尔奔,觉得它们的原型八成就来自这条鱼。
李长乐拿起钳子慢慢靠近洞口,刚伸到它的大嘴边,奔波儿灞猛地一下水遁而去。
后颌,常钻在海底的沙或泥土中,以小鱼虾及虾蛄为食。
赶走了奔波儿灞,他站在一块石头边上,低著头在水坑里搜索,看到吸附在石头上面的长长触须,弯腰翻开小石头,抓起一只“望潮。”
望潮是章鱼的一种,一般穴居滩涂,有的也叫小八爪鱼,不似青蟹个头越大越好,是以“小个头”为佳。每当潮汛将至,便爬至洞口挥舞触手,故得名“望潮”。
体型越是袖珍的望潮,肉质越紧实,因此价格越昂贵。每年的7、8、9月是吃望潮的最佳时节,这几月的望潮大小适中,肉肥味鲜,嚼起来劲道十足。
李长乐把望潮装背篓里,索性下水,在有些浑浊的海水里摸,手指碰到一个硬物,感觉是蟹壳,蟹迅速后退,李长乐也连忙缩回了手,用抄网在刚才的位置斜插入水,顺势将抄网向前推进,并快速舀起。
抄网离开水面,就看到一只肥美的白蟹趴在网兜底部动弹不得。
白蟹学名梭子蟹,头胸甲呈梭子蟹2浅灰绿色,前鳃区具一圆形白斑,螯足大部分为紫红色带白色斑点,一部分或整个腹面为白色,它的体色会随周围环境而变异,生活在海草间的梭子蟹体色较深。
李长乐将拇指按在蟹壳上,食指和中指分别抵在蟹脐两端,把它从网兜里抓了起来,掂量了一下,估计有一斤多,高兴的掏出麻绳绑好装背篓里。
看著蟹身上绑著的麻绳,他觉得还是现在的人朴实,换成以前,像这般重量的蟹类,绑它们的绳子最少也有半斤重。
第16章 :海中冬虫夏草
一连收获了两只大青蟹,他觉得这个水坑还不错,把裤腿卷得高高的,准备继续往深处走。
“阿乐哥,你也来淘海啊?”憨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长乐回头看到一个高高壮壮,面相有些憨实小后生站在自己身后,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高兴的喊道:“阿威,你也来啦?”
陈永威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落海没了,阿娘隔年改嫁去了别的街镇,他跟著阿奶还有两个姑姑一起生活,两家隔了一排,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别人欺负他,那时候的李长乐经常帮他。
长大后,他嫌弃阿威憨憨的,觉得跟他一起玩倒牌子,每次见到他都没好脸色……可到最后,向他伸出援手的却只有这个少年时的朋友。
陈永威见他笑了,也高兴的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听说你淘到大米鱼和大花龙。”他听阿宽说,阿乐哥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愿意去淘海挣钱,才找过来的。
“嗯!”李长乐看了看他拎著的水桶,“你淘到什么好东西了?
陈永威放下水桶,“我挖了几个特大的沙[xùn ],想让你拿去煮了给阿堂伯吃。”
“傻瓜!”李长乐看著水桶里有小碗那么大一只的沙,笑道,“他这把年纪了,又受了伤,要是把这东西煮给他吃了,还能安心养伤才怪。”
“我阿奶说沙大补,还让我多吃点补补……”
“卧槽!”李长乐看著他大乐,“你一个小后生,又没老婆吃那么沙做什么?老实说,是不是五指姑娘用多了?”
“嘿嘿!”陈永威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憨笑不说话。
李长乐踹了他一脚,“猥琐佬!”
他想起上辈子阿威就喜欢赖老二家的阿美,每次看到那姑娘就涨红著脸,不停搓手,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姑娘直到嫁人他也没跟人表白,人家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阿威到三十多了,才讨了一个带著两个孩子的寡妇,幸运的是寡妇和孩子都是有良心的,对他一直都不错。
“哥,我在滩涂地听阿宽说,你问王麻子借钱交住院费,我还攒了八十多,回去我给你拿去交。”
“谢谢你阿威!”李长乐感激的把手摁在他肩膀上,“跟你说句老实话,早上卖鱼的钱还没用完,我就是故意找王麻子借钱的。”
“为什么?”陈永威不解的看著他,“我阿奶说,他们一家都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你怎么会去找他借钱?”
“……”李长乐把上午对李大嫂说的对他说了一遍,“你哥哥我决定从今天起改邪归正,老老实实的淘海挣钱,还要挣大钱。”
陈永威听后笑著摇头,“哥,淘海只能糊口,挣大钱得买大机动船去渔场捕,而且还得要有好运道加持才挣得到。原本我打算去帮北岸那边的人捕鱼赚钱买大机动船的,可惜我阿奶担心我跟我阿爸一样,不准我去。”
听听!谁说阿威脑子不灵光!其实他什么都晓得,只是从小没了父亲,阿娘改嫁,家里又穷,被村里人欺负也不敢吭声,才被人说傻子、脑子不灵光的。
“你阿奶到现在还不准你去帮船啊?”
“就没同意过,说我们这房就剩下我一个了,要是我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了了。”
“我还打算先挣钱买艘小机帆呢!”
“这是好事啊!你要是钱不够到时候来找我,我借你。”
“好!”李长乐拍拍他肩膀,“你这段时间都在滩涂地挖沙啊?”
陈永威点了点头,“这几天的沙价钱还不错,大个的能卖四五角钱一斤,小个的也能卖两角,我刚才挖的那片滩涂地挺多,要不我们还是去挖沙吧?”
“我和阿楠带著小海、小洲来的,他们腿短踩进去泥沙就没到膝盖了。”
夏秋时节,正是采挖沙的季节,来的时候他就看到滩涂地那儿,三五成群的淘海人正在挖捡泥涂下的沙。
沙有的地方又叫它“沙蒜”,它是种腔肠动物,学名叫海葵,据说上千个品种。
这边人常吃的这种叫球形沙,它是海滩上的一种软体动物,退潮时刷把头像花一样撒开,软绵绵的瘫在滩涂地。
一旦把它抓住,它立马就变得气鼓鼓、硬邦邦的;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就会钻到身下的洞里去,没有经验的人很难捉。
它也分公母,长的公,圆的母,这家伙和别的五颜六色、妖艳美丽家族成员比起来,就长得有点著急了,青黄色,刷把头,一副土拉吧唧的蒜头样,它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土包子。
除了球形沙,还有一种叫鸡肚肠沙等等,顾名思义,这家伙的形状长得像长长的鸡肚肠,喜欢挖深坑藏身在滩涂下一米多深处,徒手不易挖出,得挖铲子才行。
这边的人都认为沙大补,据说有滋阴壮阳的功效,还有海中冬虫夏草之称,还有叫得粗俗的管它叫“海卵”说是大海的阳物,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它的长相?
其实这边的人喜欢沙,主要是它的口感实在鲜美,无论炖肉、烧汤,都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李长乐最喜欢的就是外婆做的豆面炖沙,豆面是当地人的叫法,实际上就是用番薯粉做的粉条。
粉条炖沙的做法很简单,将沙清洗干净后小火煨出它肚子里浓郁的膏滋,再和粉条一起炖,将沙膏汁均匀裹在粉条之上,让人远远闻到就流涎三尺。
他记得初次吃这东西时,嚼了几下觉得除了鲜字,嘴里已经没别的味道,感觉都没来得及多嚼几下就咽下去了,回味时,只余满口鲜香。
这年头沙还不是稀罕物,还是渔民餐桌上的家常便菜,个头有碗口那么大的沙也不过四五角钱一斤,就像这时的黄鱼也才一块多一斤,再过十几年,连一点点大的也要几十块一斤,大的要更高昂的价钱才能买到。
说话间,海水已经退得更远了,下面的礁石滩露出来的更多了,没了屏障,水坑外面的海滩也全都露了出来。
第17章 :黄三
李长乐看到礁石下方残留的水洼不停的冒著气泡,“阿威,过去看看,那边肯定有东西。”
“哦哦!”陈永威提著水桶跟他往礁石走,“哥,你说要是弄台水车来把水坑里的水抽乾,那些深水坑能找到大货么?”
“能!只是用几个小时抽水,还不如多找几个水坑来得简便。”李长乐想起后世那些抽水坑抓鱼搞直播的,刚开始的确抓到过好货,现在的条件跟后世不一样,只要是机械的东西都贵,抽水淘水坑不值当。
没走两步,脚就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面积还挺大,还没反应过来,前面脚趾尖的位置,一个海龟脑袋就钻了出来,他连忙把脚挪开。
接著一只面盆大的海龟从沙土里爬了出来,这家伙慢慢吞吞的向前爬行了几步,还扭头看了看李长乐,可能埋怨他惊扰到它的美梦了。
李长乐用钳子戳了它一下,“傻乎乎的,反应这么慢,难怪成了二级保护废物。今天,幸好遇到的是我,要是遇到别人,就被人弄去炖来吃了。”
海龟肉甘酸、温、无毒,龟板咸甘、平、无毒。功能主治除湿痹,补阴虚,滋肾水,止血,解毒。海龟卵、龟甲都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和食用价值。
“这东西好,一只能卖四五块呢!”陈永威高兴的跑了过来。
李长乐这才想起这家伙在这年头还没被保护呢,又想到它刚才那颇具人性的一眼,说道:“放了它吧,就当给我阿爸祈福了。”
陈永威自是举双手赞同,“放生好,让它跟海龙爷带句话,求他老人家保佑阿堂伯早日康复。”
李长乐点了点头,看著海龟朝大海爬去,这才问:“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刚才那气泡是什么东西,你看过没?”
“还没走到那儿,见你没来,我就回来看看。”
“……”李长乐无语的看了他一演眼,三两步走到礁石下,看到两只白蟹用一对大螯互相夹著对方,谁也不放过谁,“卧槽!又遇到一对傻叉!”
他上前一手一个摁住它们背上的壳,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分开,免得它们的大鳌和交缠在一起的爪子断掉。
蟹腿断了后卖相不好,也卖不起价钱。
这两天的白蟹还没长膏,吃著没那么肥美,等九月以后白蟹又叫膏蟹,将它们洗净放入盐卤里腌制,做成“呛蟹”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两只够大,估摸著有两斤重了,他想起阿楠喜欢吃蟹酱,等会儿把白蟹留下腌制蟹酱吃。
“你运道真好,我刚才来看的时候都没看到它们。”陈永威边说边忙著刨啥子。
“那是,我的运道……一句话,好的没话说,老天爷的亲儿子。”李长乐想说运道不好能重来一次,说到一半连忙换了一句。
话音未落,礁石后面传来“啪嗒”一声,这声音对他来说最是熟悉不过,是鱼搁浅蹦跳时发出的声音。
他急忙转到礁石后面,看到一条黄三在水坑里蹦,在混黄的海水下闪耀著金黄色的光,乍一看还以为是黄花鱼,但是细看很容易就区分出来了。
黄三头尖,背鳍比较靠后,尾部呈楔形,而黄花鱼的头部比较扁平,背鳍比较靠前,尾部呈剪刀形。
老渔民说,黄鱼有七兄弟,黄姑鱼排行老三,所以,又叫“黄三鱼”;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此鱼在浑浊的海水下也是通体金黄,和大黄鱼比较相似黄姑鱼和黄鱼的外形类似,像穿了一件黄色衣衫,为与黄鱼有所区别,故称“黄衫鱼”。
它的口感同样极好,算是经济价值较高的鱼类,但因其比大黄鱼资源更多,且大黄鱼的鱼膘可制成闻名遐迩的黄鱼胶,因此价格上就天差地别了。
李长乐走进水坑,看到躲在石块旁边的黄姑鱼,然后双手做捧水状,伸手入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姑鱼抓了起来。
看了看水桶里黏糊糊的脏兮兮的沙蒜,冲陈永威说道:“阿威,你把沙蒜倒我背篓里,水桶腾来装鱼!”
“来了!”陈永威连忙将挖起来的蜻放到一边,将水桶里的沙蒜往背篓里倒,打了些水在桶里,看著网兜里的黄姑鱼高兴的说,“哥,这条黄三不错,得有一斤多了吧?”
“至少有一斤。”李长乐拎著网兜底部将黄姑鱼倒进了水桶,“蜻,你刚才挖的啊?”
“嗯!有几管还挺肥。”陈永威把蜻捡起来装背篓里,“再找几管就能炒一盘咯!”
蜻是这边人的叫法,可能有些人还不晓得是啥东西,说蛏子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这边大多是“缢蛏”这种蛏子壳呈长扁方型,两端圆,其贝壳脆而薄,自壳顶腹缘,有一道斜行的凹沟,长可达10厘米,其头部有两根吸排食软管,尾部有一只可站立斧足,肉色洁白细嫩,肉质鲜美肥厚。
挑选蜻的时候,只要贝壳边缘是淡黄色的,而且贝壳中间段的肚皮肉是奶白色的,那么这蛏子肯定是肥的,味道就一定鲜美可口,如果贝壳中间的肚皮肉是黑褐色的,那么这蛏子肯定是瘦的了。
李长乐睨了他一眼,学陈阿奶的语气说道:“一天天就想著吃,赶紧送去卖钱,一股并两股,两股并一双,钱也是一个道理,一分一分的攒起来,凑够一块就可以放著了。”
“我阿奶现在换了个说头了,电费贵的要死,进屋就赶紧把电灯关掉,不省著点哪来的钱给你讨老婆?”
陈永威烦恼的抓了抓脑袋,“一有空闲就去托人帮我介绍对象,也不想想我们家的情况。哪家的姑娘愿意跟著受苦!”
“我阿奶在的时候不也这样,就怕我讨不到老婆,阿楠同意跟我处对象,她还去老爷殿烧香还愿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