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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卫东一溜烟回到家,并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更没像石晓楠担心的,把事情宣扬出去。
一则不是他的性格,二则也是损人不利己,弄不好还惹自己一身骚。
本来原主跟白凤玉的关系,在院里就有些风言风语。
不过宁卫国大小是个干部,平时为人处世也周到,多少有些顾忌。
宁卫东真要再跟石晓楠搞出什么情况,就说不清了。
跟白凤玉是谣言,跟石晓楠也是谣言,怎么别人没传出谣言~
进了院门,把自行车锁好,先到北屋去还钥匙。
宁卫国还在灯下写东西,听到门声才抬起头,问了一声“回来啦”。
宁卫东应了一声,把车钥匙放到桌上。
这张八仙桌算是一桌多用。
宁卫国放下钢笔,示意他坐下。
宁卫东微微诧异,坐到旁边:“哥,有事儿?”
宁卫国“嗯”了一声,稍微组织语言,就把下班时,路大妈牵线,打算撮合宁卫东和白凤琴的事儿说了。
虽然他跟王玉珍都觉著不合适,主要是白凤琴家的条件太差了。
但再怎么说,这事儿也得看宁卫东的意思。
宁卫国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也侧面表达了他和王玉珍的态度,末了道:“卫东,你是什么想法?”
宁卫东想起一早上看见的白凤琴。
那丫头的确漂亮,却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在社会上达到一定层次,漂亮根本不是稀缺资源,说的更直白一些,漂亮只是添头,是锦上添花。
比如有背景,再非常漂亮,立马身价倍增。
或者有能力、有才艺、有智慧……任何一种素质加上漂亮,都可以令这个人的价值上一个台阶。
唯独单纯的漂亮,并不值钱。
宁卫东的真实年龄和阅历,早过了被荷尔蒙控制的年纪。
正色道:“哥,你跟嫂子考虑的很对,况且我现在也的确不急著谈对象,年龄、工作、住房……条件都不成熟。”
宁卫国没想到弟弟是这个反应。
在说这件事之前,他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会这样。
不由得感叹道:“卫东,你是真长大了。”
宁卫东一笑,起身道:“路大妈那边您给回一下,就说我配不上人家姑娘。”
“用你教我,说你胖还喘上了。”宁卫国笑骂一声,转又犹豫著顿了顿,讲道:“房子的事儿你别担心,我们局里定了,今年盖家属楼,明年我跟你嫂子就能搬走。到时候把这边好好拾掇拾掇,给你娶媳妇足够了。”
宁卫东一愣,不知道还有这茬儿。
宁卫国又道:“至于工作……你先踏实待著,等再过两三年,我往上走一走,想法子给你弄到办公室去。”
这本来是宁卫国跟王玉珍商量的,之前觉著原主不牢靠,怕他出去乱说,影响不好,一直瞒著。
直到这两天,觉著宁卫东变了,尤其刚才对待白凤琴的冷静态度,让宁卫国觉著可靠,这才吐露给他。
从上屋出来,宁卫东心里有些乱。
虽然是穿越的,但他不是没心没肺,能感觉到谁对他好。
屋里,王玉珍披著衣服出来,看一眼门口道:“老三真是变了!”
刚才他们哥俩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王玉珍在里屋听个大概。
宁卫国笑著道:“是啊~长那么大个脑袋,总算是知道想事儿了。”
王玉珍道:“原先我还担心,留他自个顶门过日子成不成……说起来,我还得谢谢白凤玉。”
宁卫国听出她阴阳怪气,哭笑不得道:“怎么就扯到她了?”
王玉珍撇撇嘴:“要不是受了刺激,我咋不信老三一下子就成熟了?单位那边真有什么事儿,老李不能不吱声,就剩院里这边,除了姓白的,你说,还能有谁?”
宁卫国哑口无言。
老李叫李沛航,是红星厂保卫处、安全科的科长,跟宁卫国和王玉珍是中专同学。
当初把宁卫东进厂,从护厂队调到门卫找的就是他。
王玉珍又轻哼一声:“白凤玉也是想瞎了心,就她妹子那条件,也想配咱家老三。”
宁卫国道:“话也不是这么说,人家姑娘怎么也是个高中生。”
王玉珍撇撇嘴:“高中生咋了,考不上大学都白搭。你当我不知道她肚子里打什么主意?就她妹子的情况,真考上还好说,要是考不上……就一待业青年,搁家待著就得她养著,可不得赶紧找好了下家。”
王玉珍缓口气,又道:“再说,等过几年,想办法帮老三调整调整工作,到时候也才二十四五,啥条件的不好找。”
……
与此同时,几米之隔的西厢房,白凤玉姐俩也在说话。
第16章 一百块,你数数
白凤琴看著面前的习题本有些心不在焉。
在她旁边,白凤玉正在做针线活。
白天她找了前院路大妈撮合宁卫东和白凤琴。
路大妈做事还是有谱的,刚才来了一趟,刚走。
虽然晚上宁卫国没回绝,却也没表现的特别积极。
很显然白凤琴的条件对宁家没有特别大吸引力。
路大妈来,就是提前打个预防针,让他们姐俩有点心理准备。
白凤琴撅著小嘴儿,心里相当不忿。
本来她还有点勉为其难,谁知道反被人家嫌弃了。
气哼哼道:“凭什么呀!我都没嫌弃他大老粗、没文化……”
白凤玉则平淡多了,听著妹妹抱怨完,叹口气道:“凤琴,你要真想争口气,那就努力考上,只要考上大学,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说到这个,白凤琴却有些气馁,鼓著腮帮子吐出一口气。
而白凤玉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比白凤琴更复杂。
到现在她彻底确定,她拿不住宁卫东了。
否则,不管宁卫国两口子怎么说,对白凤琴什么态度,宁卫东都会来找她。
但是今天,等到现在宁卫东都没动静。
白凤玉不由得有些失神,跟著就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一激灵,连忙捏住手指。
在她手指肚上针尖扎出一滴血珠。
白凤玉凝眸看著,心里五味杂陈。
……
第二天,宁卫东皱著眉睁开眼睛。
看一眼窗台上的闹钟,已经八点多了。
今儿他上中班,下午四点接班。
本来还能再睡一会儿,却被宁磊放个臭屁给熏醒了。
“小磊,你这也忒味儿了。”宁卫东一脸郁闷。
岂料这熊孩子居然得意洋洋来了一套:“切,三叔,您知道啥!我这一个屁,惊天动地~一屁崩到意大利,意大利的国王正在看戏,闻了这个屁,感觉很满意。谁屁崩的臭,封他当教授,谁屁崩的响,让他当校长……”
宁卫东看著这倒霉孩子,恨不给他屁股接根管,直接怼他脸上,让他自产自销。
“你就贫吧~”宁卫东瞪他一眼。
屋里没法待了,赶紧穿衣服起床。
刷牙洗脸,完事扯了两块卫生纸直奔院子外边。
不知道是不是刚穿还没太适应,昨天前天都没感觉,直至今天一早,肚子开始翻腾。
这个时间上班的大部队都走了,胡同里的公厕不用排队。
宁卫东刚出月亮门,却看见一个披著绿棉袄的汉子,正撅著腚往水表井里放东西。
院子当中的水龙头虽然撤了,但旁边还有个水表井,约么一米多深,里边走水管子,冬暖夏凉的,好像个冰箱,有些数量不多的菜,不愿意往地窖里倒腾,就顺手放在里边保存。
这汉子放完东西一抬头正瞧见宁卫东,忙叫一声:“东子,你来的正好。”
“二哥,还没出车呐?”宁卫东停下应了一声。
汉子起身,笑呵呵道:“马上就走。对了,今儿你啥班儿?”
这人叫周坤,因为在家行二,外人习惯叫他二坤,是个蹬三轮、卖力气的板儿爷,通常在火神庙附近的信托商店趴活儿。
人是个热心肠,可惜长了一张破嘴,天生的大嗓门,还爱一惊一乍。
仅这样还罢了,这人还听不懂好赖话,有时候遇上事儿,明明是帮他说话,他反而狗咬吕洞宾,连著帮他的人一起喷。
因为这个性格,到现在眼瞅著二十七了还没说上媳妇。
倒是原主跟周坤关系不错,大抵是臭味相投,一个愣头青,一个糊涂蛋。
周坤把井盖放回去,眉宇间泛著愁色,沉吟道:“中班啊~那明天就是夜班?”
见宁卫东点头,继续道:“那啥~我弄了一条鲤子鱼,明儿下午我早点收车把鱼炖了,咱哥俩喝点……”
宁卫东心里诧异,这无缘无故的,请他炖鱼喝酒,这是有事儿呀~
原主跟周坤关系不错,但周坤可不大方,卖力气挣的钱,一分是一分,一毛是一毛,都是血汗钱。
更何况刚过完年,各家吃的清淡,他又是炖鱼,又是喝酒的,没有事才怪。
搁原主,一听有鱼有酒,肯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宁卫东却留个心眼,笑呵呵道:“二哥,有事儿您就说,咱们哥们儿还扯这个干啥。”
周坤摆摆手:“是有点事,一句两句的说不清,等明儿跟你细说,走了~”
完事不等宁卫东再言语,一溜烟就走了。
宁卫东皱了皱眉,也没再叫。
看他讳莫如深,定然是不好在外边说,就算硬拦住一两句也掰扯不清。
……
十多分钟后,宁卫东从公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