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东不动声色,迈步进入屋里,发现屋里竟还有一个人。
刚才站在门外,因为角度问题没法看见,在进门的左手边沙发到床的过道上躺待著一个人。
这人大概二十多岁,穿著一身绿军装,整个右半边肿起来,眼睛跟包子一样,鼻子和嘴都是血,动也不动,已昏迷了。
宁卫东挑了挑眉,再看向沙发上的青年,这应该是他的做为。
“这怎么个事儿?”宁卫东冲倒下那人抬抬下巴,目光没离开沙发上的男人。
不等安宁应声,那人主动站起来,个头竟跟宁卫东持平,肩膀却宽出一条胳膊,再加上穿著大衣,好像一堵墙。
呲出黄牙一笑:“你就是宁卫东?听说你一招就放翻了周武?”
宁卫东眯了眯眼睛,不知这人是什么路数:“你也是张金发的人?”
这人晃著光头,傲然道:“张金发可请不起我。自我介绍一下……”
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向宁卫东:“我叫巴塔尔。”
这人说话带著浓浓的大碴子味:“今天来这里跟安宁同志打听点事儿。”
“打听事儿?”宁卫东瞅了一眼地上那人:“这么打听?”
巴塔尔咧嘴一笑,一脸横肉抖了抖:“对不起啊~下手重了,不过没伤到骨头。”
宁卫东往前走了一步:“这哥们儿得住院,你先给拿一百,不够再找你。”
巴塔尔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没接上宁卫东的思路,歪著脑袋道:“你跟俺要钱?”
宁卫东挑了挑眉:“不然呢?你这算是私闯民宅,还打伤了人。你说我要是报派所,够判几年的?”
又歪了歪身子,隔著巴塔尔冲安宁道:“我记著上次床头柜里放了两千块钱,看看还有没有。”
安宁反应极快,明白宁卫东的意思,嘴上忙顺著说,心里却在嘀咕,宁卫东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忒坏了。
宁卫东轻笑一声,又看向面前的巴塔尔,啧啧两声:“入室抢劫,杀人未遂……安宁,他刚才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安宁又应一声。
宁卫东撇撇嘴:“还特么见色起意,意图强x,够不够你吃花生米的?”
巴塔尔又惊又怒,他虽然是个莽夫,但他不傻。
他就扇了那人一巴掌,还没使出全力,怎么就‘入室抢劫’‘杀人未遂’了,还特么‘意图强x’,简直岂有此理!
“你特么放屁!”巴塔尔怒极了,本能要用他最习惯解决问题的办法,抬手就冲宁卫东乎了过去。
刚才他就是这么把屋里那人打倒的,对宁卫东也想依葫芦画瓢。
岂料,宁卫东也动了,比他动作更快。
“啪”的一声!
宁卫东的巴掌抢先抽到巴塔尔脸上。
虽然知道宁卫东练过,还一招放翻了周武,巴塔尔却没放在眼里。
他跟周武比划过,周武有两下子不假,但也只是有两下子。
巴塔尔自忖,要是真打他也能一招秒杀。
然而,此时这一下他却被宁卫东打蒙了。
太快了!
明明是他先动,却是宁卫东的巴掌先落他脸上。
瞬间脑袋像被锤子砸了,那瓜子嗡嗡作响,眼前一黑,直冒金星,身体一个趔趄竟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一旁的安宁瞪大眼睛,她没想到宁卫东说打就打。
刚才听宁卫东给巴塔尔扣帽子,知道宁卫东在派所有人,还以为他是打算仗势逼人,先把巴塔尔这瘟神糊弄走。
安宁算半个‘道’上的,知道巴塔尔的厉害。
谁知宁卫东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动手了!
安宁一脸不可思议,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宁卫东这是为她吗?
作为一个女文青,她迅速脑补了许多内心戏。
巴塔尔半边脸跟地上那人一样,肉眼可见肿起来,鼻子也出血了。
滴答滴答落在浅蓝色的地面上。
而他在倒地的一瞬间就清醒了,心中的暴怒压过震惊:“我艹你祖宗!”
随著一声怒吼,大腿、腰腹发力,像弹簧般站起来,宛如饿虎扑向宁卫东。
“啊~卫东小心!”安宁一晃神,看见这一幕,顿时惊呼提醒。
宁卫东面无表情,没给安宁任何眼神。
这种时候叫‘小心’‘注意’之类的纯属添乱,小心什么?怎么注意?
原本能躲开,一分神也中招了。
宁卫东穿越后,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大幅提升,再加上原主遗留的格斗技巧,即便面对巴塔尔这种高手,也没觉著有压力。
除非对方手里有凶器,那又另当别论。
眼见巴塔尔伸手要搭他肩膀,应该是想使摔跤的招数。
宁卫东肩膀一晃,抬手一拳又打脸上。
电光石火,一股巨力令巴塔尔脑袋往后一仰,脸上载来剧痛,爆发的眩晕感,令他脑中一片空白。
铁塔似得巴塔尔二次倒地,哗啦一声撞翻了茶几,吓得安宁往旁边一跳。
看著宁卫东,眼睛瞪的更大。
第一下被打,还能说巴塔尔大意了,第二次再没任何借口。
“宁卫东这么厉害的吗?”安宁脑子里不断萦绕这个问题。
宁卫东却没停,往前走了两步,看巴塔尔挣扎起来,抬起一脚踩他胸口上,一百八十斤体重压上去。
巴塔尔闷哼一声,还想用手去搬宁卫东的脚。
宁卫东嘴一歪歪:“知道绥福境派所的张大军吗?别逼我把他叫来。”
巴塔尔的手一顿,没敢碰到宁卫东的皮鞋。
第74章 帐本
并不是张大军的名气多大,而是巴塔尔这种人心里必须有数。
在西城这片混生活,除了道上的往来,局子里的情况也得了然。
张大军算是绥福境派所的头面人物,巴塔尔当然知道。
如果说刚才宁卫东给他扣了三顶大帽子是虚张声势,那么报出张大军的名头,性质可就变了。
但凡张大军来了,不扯什么‘意图杀人’‘强x未遂’,单是一条‘入室抢劫’就够他喝一壶的。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跑不了。
只要等下往他大衣里塞几百块钱,就能彻底做实了罪名。
想到那种情况,巴塔尔并不怎么聪明的脑子陡然格外清明,勉强咧嘴认怂道:“您厉害,我服了。”
宁卫东一看,这也是个老油子,看著五大三粗的,却知道见机行事。
如此也好,倒是省了不少麻烦,跟聪明人说话总比遇见个榆木脑袋好。
宁卫东没把脚拿下来,问道:“说说吧,谁让你来的?”
巴塔尔很痛快:“是货运站的张明辉……”
宁卫东没听过这人,看向安宁。
安宁忙道:“张明辉是跟王京生合作的,负责运输这块。”
宁卫东恍然,原来也是一条在线的,现在这条线没了,王京生也进去了,这个张明辉便断了一条财路。
就算这样,似乎也没必要来找安宁的麻烦吧~
宁卫东皱眉,再次看向安宁,眼神严厉。
意思很明显,别跟我耍花招,这人来干什么的。
安宁没敢隐瞒,立即道:“他说王京生有个帐本,非让我交出来,但我哪知道啊!”
“帐本?”宁卫东挑了挑眉,把脚从巴塔尔身上拿开,说了一声:“滚吧~”
巴塔尔连滚带爬站起来,揉了揉生疼的胸口,看宁卫东眼神带著畏惧,没敢再说狠话,灰溜溜走了。
至于说把张大军叫来,宁卫东也只是虚张声势。
说到底宁卫东跟张大军就见过两面,打过一次交到,都算不上交情,贸然把事情甩过去只会遭人烦。
况且这里还涉及到红星厂之前的事。
再搞出么蛾子,让厂里知道会怎么想?
再说,这本来是安宁的事,宁卫东只是被叫来救场的。
把巴塔尔打走,就算仁至义尽了,完全没必要去善后。
那是另一回事。
巴塔尔还挺有礼貌,临走把门关上了。
揉了揉胸口,长出一口气,心里骂了一声,京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幸亏他没有对女人动手的习惯,要不然今天怕是不好收场了。
一边想著,一边快步下楼,推上一台二八自行车上了马路飞快走了。
没注意到,在楼下的阴影里,有人早就盯著楼道口,立即骑车子跟上去,远远吊著,正是宁伟。
宁卫东来可不是一个人,为了以防万一,叫上宁伟一起,留在楼下盯著。
上楼之前,宁卫东就说好了,如果上边有人下来,就跟过去看看,对方什么来头。
与此同时,楼上的房间内。
见巴塔尔真走了,安宁连忙去查看那名昏厥的青年,掐著人中,把人唤醒:“四奎~四奎~”
也不忘跟宁卫东解释:“这是我表弟沈四奎,我三姨家的。”
宁卫东对沈四奎有点印象,上次在工地找东西,在屋里干活的,有一个就是他。
沈四奎哼了一声缓醒过来,到沙发上坐下。
刚才他断片儿了,没看见巴塔尔,换成了宁卫东,还有些懵。
宁卫东没理会他,直接道:“刚才他说那个帐本,怎么回事?”
安宁刚才说不知道,这次则二话没说,立即到窗口附近,踩著床头柜,再登上窗台,伸手推房薄上面的天花板。
筒子楼的天花板是木条中间镶嵌的方形纤维板,那块是活的,稍微一用力,就推开一个窟窿,从里边拿出一个用绳子穿著的黑皮帐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