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磊的脸色一僵,似乎相当害怕楚中新。
叫了一声‘四舅’之后,眼神清澈多了,人也变得乖巧。
宁卫东翘著,心说不知道楚中新曾经给宁磊这熊孩子的童年记忆中留下过什么深刻的阴影。
宁磊吃饭的速度格外迅速,三两口就吃完了,麻利回了防震棚。
这时四个大人才说起正事。
宁卫东言简意赅,把宁伟发现的刘副厂长的异常情况,以及刘副厂长在去年和前年,曾经前往东洋的情况说了。
原本听说只是到公园单独坐了几个小时,楚中新海没太在意。
但听到刘副厂长有出国的历史,而且是近期两次去过东洋,立即令他警惕起来。
楚中新严肃道:“关于这个情况,你仔细说说。”
其实宁卫东也说不出什么,他只知道之前刘副厂长去过两次东洋,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都是上级部门组织的,属于正常访问交流。
在程序上找不出任何问题。
唯一不太合理的,一般这种出国的机会,如果不是必要,都会雨露均沾,这次你去下次他去。
刘副厂长作为所谓的行业专家,也不是什么硬性要求,非他去不可。
按说他前年去了,去年就应该让给别的同志。
偏偏去的又是他,这是为什么?是别的同志不想去吗?
楚中新眼珠一转,就想到了关键,沉声道:“明天我去查查,去年那次出国是怎么个情况,如果其中有什么蹊跷,这个刘副厂长还真得好好查查。”
说到最后,楚中新的情绪愈发高涨起来,伸手拍拍宁卫东的肩膀:“卫东,这次真查出问题,你就是头号功臣!”
宁卫东笑呵呵道:“四哥,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突发奇想。再说那个姓刘的之前跟我都撕破脸了,我掰折了他一根手指头,虽然暂时把他唬住了,但是时间长了……您懂的。”
关于跟刘副厂长的恩怨,宁卫东没避讳。
“一码归一码儿。”楚中新摆摆手道:“我现在立即回去,展开调查。”
说完了,楚中新雷厉风行,穿上大衣就走了。
难怪他这么积极,如果这次真能查出刘副厂长身上有问题,对于楚中新来说绝对是大功一件。
甚至有希望借这个机会往前进一步。
送走了楚中新,宁卫东心里还在思考刘副厂长的情况。
不过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想也没有用,等回头楚中新查了,到底是人是鬼自然就清楚了。
又跟宁卫国、王玉珍说了一会儿,宁卫东就回了防震棚。
宁磊在床上看著小人书,看见宁卫东,忙问道:“四舅走了?”
宁卫东哭笑不得,应了一声“早走了”,一屁股坐床上。
去看了看时间。
才七点多。
不由得想起白凤玉。
虽然宁卫东的心理年龄很大,但耐不住他这个身子才二十一,而且经过魂穿之后,身体素质大幅提升,血气方刚。
之前刚穿越,诸事缠身,一直绷著。
随著渐渐适应新环境,生活渐渐走入正轨,难免心猿意马。
宁卫东斜靠在木板床上,啧啧两声,跟宁磊要了几本小人书打发时间。
等到八点多钟,王玉珍过来,把宁磊提溜走,到上屋洗洗涮涮,回来就准备睡了。
这熊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钻了被窝又强撑著看小人书看到九点多,终于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宁卫东瞅他一眼,起身把甩在外边的胳膊帮著塞回到被窝里。
顺手撩起窗帘,往院里瞧了一眼。
虽然才九点多,院里各家差不多都关灯了,只有上屋还亮著灯。
估计宁卫国还在写材料,王玉珍的作业也没批改完。
宁卫东收回视线,扫一眼对面的白凤玉家,把小人书拿起来继续打发时间。
直至十点多了,上屋灯也灭了,宁卫东也把灯息了。
又等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起来,开门从屋里出去。
天上只有一抹毛月亮,院子里没一点光亮,只有月亮门外边,大门的灯亮著,透进一些昏黄的光。
从防震棚到白凤玉家的门口只有三米多,宁卫东三步就迈了过去,伸手按住门,稍微一用力。
无声无息的,房门就开了。
白凤玉给他溜了门。
宁卫东闪身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听到动静,里屋传来白凤玉一声低喝:“谁!”
宁卫东应了一声,把门拴上,往里边走。
里屋没了动静,宁卫东的眼力好,屋里虽然黑,但稍微适应,就能看清楚大概。
走进里屋,就见白凤玉缩在被窝里,浑身都裹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个脑袋。
在她被窝旁边,是脱下来的衣服,都迭著。
上边还放著一件白色的大罩子,倒是符合白凤玉的尺码。
宁卫东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介娘们儿是不是早就惦记自个身子了。
怎么这么积极主动?
却在一愣神儿的功夫,白凤玉见他没动,不由催促道:“傻样儿,愣著干什么,快来呀!”
宁卫东蓦的反应过来,甩掉披在身上的大衣,里边只有衬衣衬裤,一头扑倒炕上……
夜里十一点。
宁卫东鬼鬼祟祟回去。
剩下白凤玉一脸懵逼的表情。
她是过来人。
知道宁卫东体格精壮,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壮。
过了半晌。
恢复一些体力,还得起身善后,才沉沉睡去。
宁卫东则把这些天,因为穿越积蓄在心里的压力纾解出去不少。
第二天睁开眼,格外精神抖擞。
骑自行车来到厂里。
到南门下来推著自行车进厂,却见吴秉忠在门卫室探头缩脑的,发现宁卫东立即迎了出来。
“卫东,来啦~”吴秉忠一脸挂笑。
“早啊~老吴。”宁卫东应了一声,看出吴秉忠有事找他,却是脚步没停。
吴秉忠这种人,虽然说不上是坏人,却也没必要深交。
吴秉忠咧著嘴,连忙跟出来几步,叫住宁卫东:“卫东啊~那个……我想……”
宁卫东笑呵呵道:“老吴,你看你,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有事儿您就直说,跟我还客气。”
吴秉忠嘴角抽了抽,他这几天纠结坏了。
之前没把宁卫东放在眼里,认为宁卫东就是缺心眼的棒槌,就算去了楼里,也得被清出来。
可是这几天,那个调查小组已经解散了,宁卫东不仅没回西门,还在楼里坐稳了,有了办公室、办公桌。
这下吴秉忠真有些慌了。
在他看来,能在楼里的都不是一般人。
全厂一万多人,在楼里坐办公室的,满打满算也不到两百人。
宁卫东就挤进去了,这是什么概念!
吴秉忠想来想去,还得想办法跟宁卫东修复关系。
之前他虽然在心里拿宁卫东当傻b,但表面还没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还帮过宁卫东。
今天想找机会请宁卫东吃顿饭。
却不知道,人与人相处时,大部分感觉都是对应的。当你嫌弃一个人的时候,他大概率也是嫌弃你。
并不存在那种,我很讨厌这个人,但我自认为没有表现出来。那只是你自认为的,对方肯定察觉到了,只是没挑明罢了。
宁卫东听他说要请客,笑呵呵道:“老吴,咱们什么关系,不需要这样,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能帮忙的我肯定不含糊。”
宁卫东拍著胸脯打包票,态度那叫一个诚恳。
实际却是啥都没承诺,能帮忙的不含糊,不能帮忙的,就免开尊口。
至于什么能帮,什么事不能帮,还不是宁卫东的一个念头。
看著宁卫东推著自行车向办公大楼走去。
吴秉忠脑子乱哄哄的,他完全搞不清楚刚才宁卫东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刻,他恍惚间冒出一个念头,过去自己为什么会觉著宁卫东是个傻子?
估计接下来一整天,甚至是好几天,吴秉忠都会不断思考纠结,陷入自我内耗。
宁卫东却一转脸把他抛却到脑后了。
来到办公室,温爱英已经到了,正在打扫卫生。
宁卫东进屋,叫了一声“温姐”,主动拿起热水瓶,去楼下的锅炉房打水。
再回来,陈股长和冯文也到了。
冯文今天脸色不大好,明显没睡好,带俩黑眼圈。
看见宁卫东倒是破天荒的主动打了一声招呼当。
宁卫东应了一声“冯哥早”。
冯文笑著道:“咱哥俩岁数差不多,你也别老冯哥冯哥的,叫我大冯儿就行。”
宁卫东心头一动,之前他叫冯哥,冯文可都是欣然接受的。
甚至还有点端著,颇有一些让你叫声冯哥都是你的荣幸。
今天怎么了?
不让叫哥,可能有两重意思:咱们不是一路人,别跟我套近乎;再就是我资历不够,当不了您哥。
看今天你这意思,冯文应该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