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楚中新和宁卫东就带著介绍信回到王志斌这边。
看著盖著章的介绍信,王志斌不由笑道:“我说老楚,你这够快的啊!”
楚中新道:“兵贵神速,咱们赶紧的。”
王志斌道:“得嘞~有了你这张介绍信就好办了,跟我来~”
说著就带著楚中新和宁卫东去了一楼。
文件室这边负责接待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同志,看见市局的介绍信,又是王志斌带来的,倒也相当痛快,让他们等著。
因为有详细的日期,很快就找出来,一共七个文件袋,却不能拿走,只能查阅。
等宁卫东三人拿著文件袋到隔壁的空办公室去后,有人凑到刚才帮著找文件的女的跟前询问咋回事。
这女人不明就里,随口就说了一下。
却是说著无心听者有意。
问话那人打个哈哈,便出去快步上了三楼,来到一间办公室,敲开门立即道:“陈处,刚才王志斌带人去了文件室……”
办公室里坐著一名穿著蓝色制服的中年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听那人说完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诧,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我知道了。”
那人兴匆匆的,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淡,失望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却不知道,在他出门之后,陈副处立即操起电话拨了出去:“喂,给我接第一关铁路治安处……我要路政科钱海波。”
第108章 不要总动脑子(八千,求订阅!求月票!)
宁卫东这边并不知道,他们刚一碰到这些文件,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太意外,因为这些东西本就十分敏感。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从中阅读出一些风向。
宁卫东一早来到这里调阅这几次事故的文件,就没打算偷偷的。
就像之前王副厂长那边把他调到四车间,是准备挖坑埋人一样,就是明摆著的,不用藏著掖著。
很多时候大家都是明牌博弈,能藏住的只有一两张真正的底牌。
一上午,宁卫东和楚中新才从铁路治安处出来。
坐上那辆挎斗摩托车,楚中新没立即打火走人,而是跨在摩托车上摸出烟给了宁卫东一根,问道:“看了一上午,有什么想法?”
宁卫东表情严肃的抿抿唇,嘴里发出“啧啧”声。
拿出打火机,咔的一声点燃了道:“是我想简单了,这个事儿……不好办啊!”
楚中新挑了挑眉,没想到宁卫东是这个态度。
原本他以为,宁卫东这个年纪,一定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抓到机会,狂飙突进。
刚才那七个文件袋里能找出来的漏洞实在太多了。
对方之前虽然捂住了盖子,但说实在的做的不算高明,甚至在楚中新看来,这个活儿有点糙。
如果宁卫东拿这些做文章,只要能牵连到王开峰,绝对能让他喝一壶的。
但宁卫东考虑的更多。
虽然昨天晚上王玉珍亲口说了,王父那边让他放开手去干。
可是听话听音儿,尤其是这种事,不能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样的憨憨最终往往死的很惨。
王父那样说,一则是在自己女儿面前不能服软。
就像老爷们儿在外边打架了,即使让人家揍得鼻青脸肿的,回家跟老婆孩子也得吹牛,把那人打的多惨。
二一个,也是有言外之意的,我这边让你放手去干,你这个小同志也要有分寸,懂形势,不能乱来。
宁卫东不确定王家那位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且站在宁卫东的角度上,也不想让他与王开峰的斗争牵扯太大。
因为一旦事情太大了,就会完全超出他的掌控,到时候很可能陷入两个更大派系的博弈。
到时候像宁卫东这样的小卡拉米,很可能不经意的淹死在里边。
就像之前的许进山,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在看完那些文件之后,尽管里边明摆著有许多漏洞,宁卫东却不打算从这上找突破口。
而是只盯住了其中的一个,抽了一口烟,顿了顿又道:“四哥,去年阳历年之前那个案子,您觉著怎么样?”
楚中新立即想到宁卫东说的是哪个案子。
那是七个文件袋里面,唯一一个造成人员伤亡的事故。
发生在刚出第一关,二十多公里的地方,两名红星厂的跟车员在事故中工伤死亡。
这件事当初在厂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
主要是没在厂里发生,不像刘新文死时造成那么大冲击。
但是两条人命的事故,还是处置的太草率了。
楚中新道:“你想从这个案子下手?”
宁卫东道:“是,两条人命,我不信他们能处置的天衣无缝。我估计这件事具体做事的肯定是王开峰,其他的事在外边,最多是牵连他,但这件事,是在厂里,只要查出蛛丝马迹,就一定能直接牵涉到王开峰本人。”
看著宁卫东笃定的神情,楚中新暗暗点头。
刚才宁卫东说的都是明面上的理由,还有一个最大的,不能说的理由。
就是这七个文件袋里的事情,只有这两条人命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
其他的看著好像挺严重但那不是宁卫东能撬动的东西,或许在以后那些文件袋里的东西会成为某一件事的筹码,但那绝不是现在。
明显宁卫东想到了。
这让楚中新有种感觉,宁卫东根本就不像二十一岁,反而更像是在机关浸淫多年的老手,感觉比他哥宁卫国还要看得透彻。
“难道宁家祖上出过什么大官,骨子里天生就会这些?”楚中新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却是暗暗摇头。
当初宁卫国跟王玉珍搞对象时,王家早就查过宁家的底细,虽然说不上是八辈贫农,却真没出过什么读书当官的。
打消了乱七八糟的思绪,楚中新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方向,我也不多说了,回头我跟大军打声招呼,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去找他,他是咱们的人,可以放心用。”
宁卫东点头道:“谢四哥,我知道了。”
这次是楚中新明确的,愿意分享给宁卫东一些资源。
上次让宁卫东去找张大军,只是纯粹就事论事,楚中新没有分享资源的意思。
后来宁卫东找个由头,请张大军吃了一顿东来顺,也只能算是混个脸熟。
像给白凤玉找工作这种张张嘴的事儿没问题,但是涉及到动用权力和资源的问题,宁卫东找张大军绝对不好使。
但今天,有了楚中新这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从今以后,宁卫东就可以使唤完全体的张大军,是使唤,不是求。
说到这里,两人的烟也抽完了,楚中新踹著了摩托车,突突突突,一阵黑烟,径直返回市局。
到了这边已经是中午,宁卫东顺便在市局食堂吃了午饭,这才骑著车子走了。
今天有些阴天,好像是在憋著雪,灰蒙蒙的天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宁卫东骑著自行车,并没有回厂里,而是直接去了张大军的派所。
之前在事故中死的两名跟车员,其中有一个就住在张大军的辖区,这也是楚中新再次让张大军配合宁卫东的重要因素。
……
下午一点多,宁卫东来到绥福境派出所。
“张哥~”轻车熟路到张大军的办公室,进去先喊一声。
张大军吃完饭,刚接到了楚中新的电话,知道怎么回事,立即迎了出来:“宁老弟~”比上次宁卫东请他吃涮肉更亲近。
刚才楚中新的电话已经说明了宁卫东的定位,让他务必尽全力。
在张大军这里,此时的宁卫东跟之前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俩人来到张大军的办公室坐下,宁卫东也没废话,直接问道:“刚才我四哥都说了?”
张大军点点头,表态道:“兄弟,你就说,咱怎么办,我都听你调遣。”
“话可不能这么说。”宁卫东忙道:“张哥,是专家,关键时候还得是你帮我。”
简单客套,宁卫东进入正题,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
“张哥,这两个人,一个叫卢勇,一个叫战胜利,尽快查清这两个人死后,他们家里的详细情况。”宁卫东摊开纸条,上面是他从文件袋里抄录下来的,正是那两名死亡的跟车员的名字:“卢勇户籍就在这片儿,战胜利住在南锣鼓巷95号……”
虽然出了张大军的辖区,宁卫东却没问他能不能查到,这不是宁卫东需要关心的。
张大军在派所干了十来年,如果连这点事儿都干不了,那真是白活了。
拿过纸条,张大军快速扫了一眼,点头道:“没问题,明天……”
宁卫东直接打断:“不能等明天,今天晚上下班之前!”
张大军一凛,没想到宁卫东要的这么急,但也咬牙点头:“行!”
宁卫东又说了一声“拜托”,没在张大军这里多待,立即回了厂里。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他一直没在厂里。
虽说上面的涉密项目没落实之前,按道理对方应该不会发难,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不能太大意了。
万一王开峰故意提前喂一口屎,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可以恶心人。
宁卫东蹬著自行车,一溜烟回到厂里。
先到厂办找李沛航。
三楼,原先的办公室里,陈股长和冯文都没在,就温爱英一个人在看报纸。
宁卫东匆匆过去,来到李沛航屋里:“李哥,今天出没出么蛾子?”
李沛航起身迎上来道:“卫东,你是真沉得住气啊!这种时候居然一上午找不到人。”
宁卫东心头一定,李沛航还有心情抱怨,就说明没出什么事。
笑呵呵道:“李哥,赶紧给我弄口水喝,从昨天晚上下班到现在,我就没闲著。”
李沛航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忙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宁卫东面前:“到底啥情况,赶紧说说。”
宁卫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热不热的水,大咧咧道:“李哥,您把心放肚子里,这一局咱们赢定了!”
对于李沛航这边,宁卫东肯定不能实话实讲。
在斗争中,要想争取支持,唯一的不二法则就是得让人觉著你能赢。
只有赢,才能获得红利。
所以,而李沛航代表的则是李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