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宁卫东竟然把价值四千块钱的金条拍在他面前。
他不知道一根大黄鱼的价值,但对四千块钱是有概念的。
以他现在的工资,十年不吃不喝也挣不来。
“咕噜”一声,卢雪松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想摸摸那根大黄鱼,却又有些畏缩,看向宁卫东。
宁卫东索性一抬手,拿起来塞到他怀里。
卢雪松没见过黄金,不知道怎么检验是不是真金,就听老人说真金能咬出牙印,当即不管那金条埋汰不埋汰,直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小心翼翼看见上面清晰的牙印。
卢雪松确定无疑了,双手格外捏紧了这根大黄鱼,再次看向宁卫东和张大军,眼睛里仿佛燃起火焰,咬著牙,狠狠道:“领导,您让我怎么做?”
看他这个态度,宁卫东暗暗松一口气。
如果到这一步,卢雪松还贪得无厌,他就只能让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好好说,他不听,非要给他个大嘴巴就乖了。
好在卢雪松不是这样的人,还算聪明,知进退。
宁卫东一抬屁股,坐到卢雪松那边的床上,抬手搂住他肩膀,问道:“你是聪明人,当初那事儿,你肯定留了后手,是不是?”
第110章 快捅到他腰子上了
卢雪松一愣,眼神闪烁了一下,开口要说什么。
宁卫东却没等他出声,先打断道:“你可别说你没有,不要骗我,对你没好处。”
冰冷的语气,阴鸷的眼神,面前这人与刚才给他工作、房子、金子的判若两人。
卢雪松打个激灵,收起心里耍小聪明的心思,有些结巴道:“领~领导,我……我有,就放在……”
宁卫东听著卢雪松磕磕巴巴开始说自己当初偷偷留下的证据,以及当初的一系列情况。
宁卫东和张大军仔细听著。
等卢雪松说完,宁卫东看向张大军:“玩忽职守、拘禁、恐吓……还可以合理怀疑,卢勇和战胜利的死与王开峰有关。”
前面都没问题,最后这个就是欲加之罪了。
但拿来用也完全没问题,到底有没有先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随即宁卫东看向卢雪松,沉声道:“让你去告王开峰,你敢不敢?”
卢雪松心里咯噔一下,他从小学习就好,脑瓜子转的快。
实际上,刚才宁卫东连著给他三个条件,他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如果只要他手里的证据,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根本你不用给这么多。
宁卫东给的太多了,尤其最后那根压在手上沉甸甸的金条,甚至让他有种‘买命钱’的感觉。
果然,此时说的才是最关键的,宁卫东让他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去告王开峰的状。
卢雪松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是害怕,到了这一步怕已经没有用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刚才已经说了那么多,难道他说不去宁卫东就能放他?
经过这两年被王开峰的磋磨,他早就褪去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
他在权衡,这样做有多大胜算,一旦陷进去还有没有机会出来。
还有,刚才宁卫东承诺的三个条件够不够让他豁出命搏一搏。
卢雪松并没有考虑很久,也就一分多钟,他就把心一横:“我去!”
老话说,富贵险中求。
卢雪松刚才只想了一个问题,如果这次他退缩了,这辈子还会不会有,跟这次差不多的机会再找上他?
他的答案是,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
他这次机会,说白了是用他父亲的命换来的,他这辈子也只有一个亲爹。
而且一旦事成,他得到的很可能不仅仅是宁卫东承诺的三个条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宁卫东没说,就是只要他表现的好,展现出一定才能,就能靠上宁卫东。
这才是最关键的!
在卢雪松的眼里,王开峰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大boss。
现在宁卫东要扳倒王开峰,他们至少是同一个级别的人物,况且宁卫东还这么年轻。
卢雪松虽然不知道宁卫东具体什么背景,但肯定不简单就是了。
所以,他决定拼这一次。
成了他这辈子,甚至是他们家的命运都可能改变,至于输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
宁卫东迎上卢雪松恶狠狠的眼神,脸上露出笑容。
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把卢雪松拍个趔趄,哈哈笑道:“很好!就是这个眼神。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是要有股狠劲,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说完转而看向张大军:“张哥,你是专业的,你觉得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够不够抓王开峰的?”
张大军皱眉沉吟,半晌啧了啧舌头:“这个真不好说,原则上来说,的确是够了,但是……王开峰的身份毕竟在那,涉及的还都是工作上的事,会有很大弹性。正常来说,如果办案,我不建议抓,一旦对方发力,我们很难扣得住人,会很被动,除非……”
说到这里,张大军戛然停止。
宁卫东却是接了他的话:“除非有一个足够大的名头!”
张大军点头。
只要名头足够大,就算对面动用力量想捞人,也得等查清楚了再说,万一真有什么情况,谁来承担责任!
宁卫东一笑,眼下不正好有这个名目。
楚中新那边正在调查刘副厂长的案子,如果其中有什么线索指向王开峰跟刘副厂长有关系……俩人都是一个厂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副厂长,一个副处长,一起狼狈为奸,是不是很合理?
当然经过一番调查,王开峰确实跟刘副厂长没关系也不要紧。
只要借这个名头把他困住,让对方投鼠忌器就足够了。
利用争取的时间,把其他罪名坐实了。
只是楚中新那边愿不愿意,毕竟一旦这样做楚中新会承受不小压力。
好在现在宁卫东还有一个buff,就是王父通过王玉珍的嘴转达的,让宁卫东放手去干,出了事,他兜著。
甭管老爷子说这句话出于什么考虑,宁卫东都可以拿著鸡毛当令箭。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心里拿定主意,宁卫东把手一挥,当即马不停蹄从招待所出来。
让宁伟把自行车让给卢雪松,宁伟带刘东回去,跟进何永彪的情况。
宁卫东和张大军则带著卢雪松,三个人连夜去取卢雪松藏起来的证据,随后直奔楚中新家里。
……
与此同时,在另一头,宁伟和刘东回去之前,王伟然已经带人行动起来。
包括王伟然在内,一共六名保卫处的人,埋伏在红星厂外家属区的一条胡同内。
虽然严格来说,这里已经在厂区外,但实际上附近的家属区的治安也由保卫处负责。
厂区这边主要是厂里的职工和家属,保卫处比派所更管用。
毕竟派所这边也就两种手段,要么抓,要么关。
但到了保卫处,手段可就太多了。
王伟然的心里跃跃欲试。
作为之前四车间的四人组中,数他最没存在感。
刘东拼了一把,如今成了宁伟的跟班,算是在宁卫东身边立住了。
夏东强要资历有资历,在保卫处也有些威望,这十几个新分过来的都愿意跟他打成一片。
反而王伟然,到现在除了买几条烟就没在宁卫东跟前露过脸。
他虽然看著没心没肺的,可他也不傻,也想找机会,为将来谋一个更好的出路。
正愁没有机会,却在刚才忽然被宁伟叫过去,让他带队去抓何永彪。
王伟然顿时精神起来,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工厂住宅区不同于城里的大杂院。
大杂院多是过去的高门大院,工厂的家属区则是五六十年代盖的,各家的院子都不大,却是独门独户的,住著比大杂院舒服。
王伟然带人顺著胡同来到中间一户外边。
屋里亮著灯,即便是冬天,关窗户关门也能听到里边有人嚷嚷。
王伟然跟身后说了一声:“按计划,跟我上!”
完事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到房门外,抬起一脚,直接把门踹开。
屋里有十来个人,大多是四车间的,还有两个外边的。
众人围了两桌,在王伟然带人冲进去的时候还在吆五喝六摔著扑克。
踹门的巨大动静一下惊动了众人,蓦的看向门口。
王伟然大吼一声:“保卫处的,都给我蹲下!”
屋里人蓦的反应过来,顾不上旁的,有反应快的,一头撞向窗户,打算破窗逃走。
却刚推开窗户,就看见外边堵著两个人,手里拿著警棍,早就等著了。
在屋里,王伟然掏出枪,大声吼著:“都他么给俺蹲下,哪个再动老子崩了他!”
这帮人一看竟然动枪了,顿时就有些麻爪,不明白他们就打个扑克,至于这样嘛~
其实王伟然就是吓唬吓唬,真要有人头铁,他也不敢开枪。
但也足够唬人,只是打个扑克,又不是什么杀头的罪名,实在犯不上冒那个险。
他们还没意识到,这次的情况与以往不同。
要是按照以往,让保卫处抓住,也就是批评教育,罚俩月奖金就差不多了。
但这次目的不是抓他们,而是针对何永彪来的。
何永彪蹲在几个人当中,心里还骂著晦气,刚才一手好牌,要是能打完了,绝对能赢个大的,现在全给搅和了。
王伟然收起枪,扫了几个人一眼,目光在何永彪身上稍微停留两秒。
何永彪一抬头,看见是他还想笑著套套近乎,王伟然却面无表情的看向别处。
确定何永彪在这几个人里边,王伟然二话不说按预定的,把人送到派所去。
在这个过程中,之前安排的今天故意撺掇何永彪来的那人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刚才的动静不小,在把人押出来的时候,外边围了不少人,都是附近住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