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阿公陆瀚涛领了盒饭,整个陆氏几百年的传承到此断层。
阿公们人人自危。
因为,原本在这些老家伙的眼里,阿公的权威是不容侵犯的。
是世世代代传承的。
在围村历史上,还没有哪个阿公被外姓人逼到谢幕。
这个前所未有的做法,震古烁今,让所有人重新审视,阿公和围村的关系。
不少年轻人,甚至开始对阿公们绝对的权威,产生了动摇和质疑。
这些阿公们,心慌了,决定要做点什么。
“各位,陆氏围村那边传来的消息,我相信大家都应该清楚了吧?”
邓氏阿公邓光明,个子矮矮的,干瘦干瘦,脸上的皮肤皱得跟干瘪的橘子皮似的。
“当然,轰动全港,陆瀚涛被小瘪三逼得下台,头一个,巴闭嘛。”
彭氏阿公块头很大,整个人看起来很精壮,他阴阳怪气地说句巴闭,语气里全是嘲讽。
“能跟四大地产商之一合作,振臂一呼,万人响应,还有持枪执照,这可不是什么小瘪三,绝对不能小瞧这个后生仔。”
“不过,这个扑街,带着人在围村搅风搅雨,对陆瀚涛和陆家几兄弟用的手段,实在是不光彩,阴险又卑鄙。”
文域昌穿着一身棉麻衣服,皮肤有些死气沉沉的白,眼神却浑浊有力,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在三位阿公里面,年纪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地位最高。
他敲了敲手中那个有些年头的烟枪,沉声道:“今天,陈世贤可以用这些手段对付陆氏太公。”
“明天,也可能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们!”
“连鬼佬和差人都不允许插手我们的事。”
“这个后生仔却带着人,掀了太公这个招牌,砸了几百年的传统。”
“新界,从来都是太公说了算了,太公这个招牌绝对不能倒!”
彭金水点点头,粗壮的手一拍桌面:“没错,现在新界到处都在搞开发,迟早开发到其他村。”
“今天,陈世贤这个扑街可以搞陆瀚涛,明天就可以搞我们。”
“绝对要把这个苗子,扼杀在摇篮里!”
邓光明也附和道:“陈世贤是陈氏一族的,陈天元要拿出态度来。”
“不能让此子,乱来!”
也不怪这些阿公反应大。
主要是,陈世贤这个举动,实在是刺激到了他们。
动摇了他们的根本。
新界这些阿公,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可是值钱的很。
当然不容他人来撼动这个位置。
况且,这些阿公,乡下土皇帝当久了,什么时候都以为自己是老大。
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
一个个的都强势。
想什么是什么。
本来其实没什么大事,但这些老顽固霸权的思想,硬是把陆村的事情,与自己关联。
将陈世贤当成了假想敌。
三位阿公当场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放防御未然,找陈天元施压。
让陈世贤识相点。
如果,他不服管教,他们三大姓氏,就要帮陈天远好好管管这些晚辈。
三位阿公集合团战,前往陈氏围村,找陈天元说道说道。
当几辆车一同来到陈氏围村,大家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进村,有严格的关卡。
路是宽敞的柏油路,车开进去,平稳顺畅,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停着一辆车。
路上,时不时能看到,进出酒厂的车子。
祠堂旁边的空地,居然还修建了老年活动中心,还有公园,健身器材等一应俱全。
就连陈家祠堂,修缮得都富丽堂皇。
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三位阿公直接都给看呆了。
什么情况?
每个村都穷得很稳定,怎么就你陈家村特殊了?
祠堂内堂的接待室里面,陈天元从抽屉里面,拿出一盒高希霸雪茄。
很有闲情逸致地拿起雪茄剪,剪掉屁股,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浓郁芬芳的烟雾。
捏着雪茄的手上,价值不菲的大金劳露出些许,派头十足。
桌上透明杯内的太平猴魁,两叶抱芽,自然舒展,根根竖立在茶汤之中,杯口冒出淡淡的青烟。
陈天元扫了三位阿公一眼。
当年争丁权,他和陆瀚涛带头做事,对这几位的脾气秉性不要太了解。
他们屁股一撅,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驴屎蛋。
肯定是因为陆村的事情,上门来找存在感,找不痛快来了。
“邓光明、彭金水、文域昌,你们三个老家伙,聚在一起,来我这做乜啊?”
陈天元眯着眼睛,明知故问。
除了陆瀚涛,五大姓氏,他的地位最高,所以一见到几人,所以,一见到三人,直呼其名,他们也没话说。
“元哥,陆村发生什么事,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知道。”
文域昌紧绷着脸,开门见山将事情挑明。
“陆村的事,关我乜事?”
陈天元放下雪茄,端起茶杯,对光欣赏着竖在水中的茶叶,态度不屑,语气平淡。
这个态度,却惹得三人眉头一紧。
“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什么意思的!”
彭金水嗓门大,单手捏着椅子的扶手,脸上激动得赤红:“你们陈氏子孙,陈世贤,本事大着。”
“为了几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港纸,跑到陆村收丁收地。”
“用卑劣又下作的手段,坑害了涛哥,这是想干嘛,想把祖祖辈辈人人敬重的阿公,踩到泥地里?”
“毁了太公两个字啊!”
“咚!”
陈天元放下茶杯,一记犀利地眼神横扫过去,看得彭金水一哆嗦。
“彭金水,你虽然年长,但是别老糊涂了,说话注意分寸。”
“不然,我怕我老脾气上头,又像年轻的时候一样,砸你一脸鼻血,弹你一脸烟灰啊!”
陈天元一点面子也没给,冷冽地教育道:“你们搞清楚一点,是因为大家捧你们做新界的太公,你们才是太公,大家才会敬你,畏你!”
“如果,因为陈世贤扳倒了一个陆瀚涛,你们就吓破了胆,那说明你们这个阿公当的,太废物!”
这些太公年纪越大越迂腐,生怕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不保,就像老人年纪越大越怕死一样。
彭金水脸色一沉。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眼神微微躲闪,嘴唇抖了抖,还是隐忍住了。
“元哥,自古以来,为什么新界围村,都听太公的,而不是听官府的?”
“那是因为,新界的村民信任,尊敬,所以太公才是太公。”
“陈世贤的做法太过过火,这就是在砸我们太公的招牌,刨太公的祖坟!”
邓光明言辞振振:“陈世贤是你陈家的子孙,你是陈家的太公。”
“必须规训自家的后生。”
“让他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好好反省,保证从此不会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否则……”
陈天元嗤笑一声直接打断,语气之中明显带着愠怒:“否则点样?”
“否则,你陈家的儿孙你不教,我们三大姓氏共同替你教!”
邓光明也不留情面,当场威胁。
“搅屎明!”
陈天元瞳孔猛地一缩,眼镜下的双眸变得锐利,骇人:“你做事,还是同年轻的时候一样,一点也不醒目!”
“干什么?”
“威胁我,你够格吗?”
“在新界,跟我陈天元拼一下,你有这个实力吗?”
陈天元冷冽的目光扫了一圈,冷哼一声,充满威严又霸气:“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快入土的老古董了,少管闲事,命更长!”
“陆瀚涛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是他自寻死路。”
“从他姓陆的,打算和米国人合作,卖地卖丁,让外人进来开发围村,坑害村民,他就已经不是陆家的太公!”
“我陈家子孙世贤,这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我把话放在这,谁敢动我陈家人一根毫毛,我就跟他拼到底!”
陈天元立场很坚定,打定了主意要护犊子到底。
开玩笑,他们这些老顽固想不通,他可不会跟着抽风。
陈世贤可是他们陈家单开一页的人物,现在更是入龙入海,飞黄腾达。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一飞冲天。
他这个阿公也跟着沾光。
村里酒厂的干股,陈世贤孝敬了一份,高希霸的雪茄抽着,太平猴魁喝着,金瓜子口袋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