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轻舟的忧心忡忡,并没有太强烈的感染到陈露阳。
当晚,
陈露阳开车将王轻舟和于岸山分别送回家,又将车停回机械厂院里,
最后才骑着自行车回到陈家小院。
秋天的晚上凉嗖嗖。
陈露阳穿着暖和的毛衣,突然又觉得还是自己尖,知冷知热的。
“妈,我回来了。”
推开门,正瞅见陈母泡完脚,准备起身倒洗脚水。
“妈你别动弹了,我去倒。”
陈露阳弯腰端起盆,还没等站起身呢,就听陈玲玲臭不要脸的声音喊道:
“哥!把我的洗脚水也倒了。”
“陈玲玲你找挨揍是不是!”
陈露阳一嗓子怼了回去。
“哼!不帮就不帮!”
几秒钟之后,
陈玲玲趿拉着拖鞋,端着一盆洗脚水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气!”
嘟囔完了,
陈玲玲故意一歪头,“啪”一下将小辫子抡的半圆,结结实实的摔打在陈露阳的胳膊上。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
陈玲玲瞪他一眼,双手端着盆,用脚顶开堂屋的门,
刚要出去,
她就被外面的凉风打了一个激灵。
陈玲玲本来女孩家家就怕冷不抗冻,又是刚泡完脚,一吹风冷的浑身颤抖了一下。
陈露阳无奈,一把将她的盆端过来,骂道:
“真是算我该你的!”
陈玲玲笑起来,软乎乎撒娇:“哥,我打小就知道你这人能处!”
“滚犊子,没大没小的,进屋写作业去!”
陈露阳倒了两盆洗脚水,转身进了陈父陈母的屋,贴着炕边坐下。
此时,陈父躺在炕上盖着小被儿听收音机,陈母靠在墙沿儿织毛衣。
“爸妈,你们猜我今天去哪了?”
“去哪了?”
“我今天开车,拉着王厂长和于副厂长去发动机厂了!”
“切!”陈父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那地方有啥好看的。”
“好看啊!咋不好看!”
陈露阳憋着坏,勾引着老陈。
“他们引进了数控镗缸机,解决了浇筑缸体的技术难点。咱们厂现在已经跟他们谈好合作,准备一起造小汽车了。”
“切!”
陈大志翻身平躺,翘起左腿,将右脚搭在左腿上,脚丫子一晃一晃的,连身上的小肥肉都颤颤的。
陈露阳欠欠的凑过去:“他们车间主任叫徐青松,获得荣誉可多了,墙上贴着的全是奖状。”
陈大志不屑一笑:“多有啥用?全是第二。啥也不是!”
陈露阳:“那第三是谁啊?”
“老金么!”
陈大志说起这事儿就乐:“金老三金老三,为啥叫金老三!”
顿了顿,
陈大志锐利的小眼神“嗖”一下射过去。
“陈露阳同志,我发现你这思想有问题。”
“你不问第一是谁,怎么还问第三呢?”
陈露阳笑呵呵:“那还用问么!第一名那肯定是我爸陈大志啊!”
顿时,
陈大志脸上就乐开了。
“要不说是我儿砸,有高度!”
陈露阳开始告状:“那不仅有高度,还得有忍耐度!”
“徐师傅知道你是我爸,跟我握手的时候真是往死里攥,差点没把我手攥青。”
“他敢攥你?”
陈大志瞪着眼睛,看着陈露阳告状似的将手伸到他眼前。
好好的手背上,明显留下了一个乌青的大拇手印,一看就是被人捏的。
“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比技术比不过我就欺负我儿子!”
“等我下次见着他,我非收拾不死他!”
眼看着陈大志眼珠子瞪起来了,陈露阳赶紧道:
“不用爸,人家也是跟我小孩闹着玩。”
“最主要的事儿是啥呢!”
“他还考我!但是没考住!”
说起这事儿,陈露阳就开始眉飞色舞。
陈母停下织毛衣的手:“考你啥了?”
陈露阳:“考我怎么增强发动机缸套与缸体之间的加固。”
陈大志:“这你哪会!”
陈露阳:“我会啊!我还答出来了呢!”
陈大志:???
第138章 有没有出息都闹心
陈露阳:“我让他们用高温熔铸的方式,在缸体中熔铸金铜合金进行融合稳定,一句话就把徐师傅的嚣张气焰给干灭了。”
陈大志:???
“你咋知道金铜合金熔铸的?”
“我学习啊!”
陈露阳解释:“我这都是跟我省大的小老师学的,我现在懂得可多了呢!”
“照这么发展下去,假以时日,我必能成为代表咱厂最先进科学生产力的高级技术人员。”
瞧着陈露阳唾沫横飞吹牛逼的德行,陈大志“呵呵”一笑。
“就你?绝无此等可能!”
“这要有一天咱厂指着你发展了,那我看咱厂也算是完犊子了。”
陈露阳:“嘿!爸,你怎么打消我积极性呢!”
顿了顿,
陈大志瞧着儿子,“老二,你真要考大学啊?”
陈露阳不疑有他:“考啊!不考我学这些干啥。”
人活一世,来都来了。
哪能不参加高考的!
……
当天晚上,陈父再次失眠了。
“老伴儿,我睡不着,你陪我唠唠嗑。”
黑夜中,他扒拉陈母胳臂,在她耳边小声蛐蛐。
陈母正打呼噜睡得死,整个人睡得像小山一样岿然不动。
陈父见状,又使劲推了推。
“干啥啊!大晚上又不让人睡觉!”
陈母被推醒,不高兴的嘟囔一句。
陈父纠结:“老伴儿,你说咱儿子真要考大学啊?”
陈母迷迷糊糊:“考呗,咱儿子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他走正道,支持就完了。”
陈父操心了:“他要是考不上还好,万一真考上了,工作咋整!”
这几天,陈父始终闹挺这事儿。
“你说吧~”
“这孩子狗屁不是的时候,闹心!”
“孩子长本事了,更闹心!”
“这一天天的咋就没有消停时候呢!”
陈父越说越闹心,干脆直接坐起来。
可还没等坐稳当呢,就被陈母一翻身,一条大腿压在身上,硬生生给陈父重新压回了床上。
“行了,左右都闹心,孩子想干啥就让他干,不行回家还有咱俩呢,想那么多都没用!”
陈母迷迷糊糊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父的肩膀,就像是哄小孩一样,轻声道:
“家里没油了,明天周末你跟我去趟粮店,咱俩买点油回来,好久没吃你做的烙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