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的确是这样想的。
“错了。”东方朗摇摇头，“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可真正卖书了，才终于算是切身感受到了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周浩然睁大眼睛，“难道不是？”
东方朗道：“对啊，真不一定是分数高的书，就更受欢迎！”
“什么原因？”
“因为分数高的书，价值不一定高。”
“嗯？”周浩然微微皱眉，“高考分，就是品牌价值。分数越高，品牌价值就越高。”
东方朗想了一下，试探着说：“除了品牌价值，是不是还有实用价值？”
周浩然似乎明白了什么，恍然道：“你说的对，高考分数高的书，未必就比分数低的书实用性更强。”
东方朗得到了肯定，就很高兴说：“就比如教科书，全市的教科书都一样。可我们卖的教科书，却大受欢迎。不是因为教科书本身受欢迎，而是那些考上了名牌大学的学生在教科书上做的笔记和思考，这些有价值。”
“的确是这样。”周浩然眯起眼睛，已经跟上了他的思路，“不过，不是所有的学霸，都喜欢在教科书上记笔记！”
东方朗笑道：“对，就是这样！有的人，可能有洁癖，也可能是太爱惜书了，教科书上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都干干净净的，都跟新书似的。这种书，就算是高考状元使用过，也没人愿意要啊！”
周浩然哈哈一笑。
觉得很有趣。
别的二手书项目，是书越干净越新，价值越高。
这个卖书项目，也是卖二手书。
却完全相反。
太爱惜书了，书像新的一样，书反而没有价值。
在书上图图写写，记写下的内容越多，才会越有价值。
东方朗接着说：“还有一点，不仅有记录内容的多少，也有内容质量。”
“嗯？”周浩然还真是缺乏这方面的实践，“咱们学校的学霸，他们的笔记内容质量会差？”
“不差啊，非常好！”
东方朗为自己的母校感到自豪。
“那是什么问题？”
“因为内容质量太好了！”
“啊？”
周浩然哭笑不得。
东方朗道：“就像咱们班长王文瑞的数学书，就引起了很大争议。他记录的都是超纲的东西，比如高中阶段不需要的微积分。”
“还真是！”
周浩然这下就明白为什么东方朗说这个计划不可行了。
学生和学生之间的差距太大！
育德高中，是市重点高中。
有一批正高级的名师坐镇。
所以经常会讲超纲的本不属于高中的知识。
超纲知识，可以成为尖子生拉开差距的关键！
就比如数学考试的最后两道大题。
会很难。
绝大部分的同学都会丢分。
可对育德高中的尖子生来说，数学是他们抢分的关键学科。
满分150分，很大一部分考分都超过了140分。
拉开分数差的就是最后两道大题。
用高中知识来解，的确很难！
可是，如果用一点大学阶段的微积分知识来解，就可以降维打击，很容易的把一些高考数学卷上的难题给解决，从而拿到高分。
数学如此，英语、物理、化学、语文也都差不多。
这就造成了极高的认知门槛。
育德高中可以。
其他高中，可达不到这个水平。
毕竟对绝大部分的学生来说，连高中知识都学不明白呢，哪还有精力去超纲学一些大学的知识？
对学霸来说，他们在记笔记的时候，只会记一些高难度的知识。
简单的，一看就懂，为什么要记？
这对很多普通的高中生来说，就会很痛苦。
东方朗道：“我们卖的书，都来自考上名牌大学的同学。这些书都有一个普遍问题。简单的知识点不记录，过难的知识点记录太多。这对普通的高中生来说，其实很不实用。”
周浩然点了点头，承认道：“这的确是我之前忽略的环节。”
东方朗笑道：“不过，我们的书还是能卖上价格。优秀的同学足够多，我们的书又很少，还是能满足供不应求的市场条件。”
“可是大批量的复印就不行了。”
周浩然觉得计划得改了。
“对，不合适。尤其是高考状元的书，门槛就更高了，我看了盛伟承的错题本，那真是……你想啊，他都能做错的题，那得是什么难度？这种难度的题，其实对绝大部分的高中生来说，都没必要会做。”
东方朗弯下腰。
从床底下找出来了两个纸壳箱。
一箱，是理科状元盛伟承的书；一箱，是文科状元马荟蕾的书。
周浩然重生后，上了几个月的高中。
对高中知识有过温习，这才让他能顺利的考上复旦。
他拿起了一本盛伟承的物理书。
翻了一下。
果然记录的信息很少，书本上干干净净的。
还有高三的那些模拟考试卷。
翻看之后就更无语了。
基本全对。
就算错了，也只是一些细节方面有问题，扣个一两分。
没什么大改的地方。
又翻开了《高考要点》这本书。
这其实不是书，而是复印品。
一共上下两册。
是育德高中的名师，总结下来的各科高考要点。育德高中人手一份，这是很宝贵的教辅资料，独属于育德高中，外校没有。
简单翻阅，还真是干干净净，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崭新如初。
东方朗见他乱翻，就说道：“别翻了，我都挑过了。你看这个大笔记本就行，这是盛伟承的错题本，从高一到高三，他所有的错题都写在这里了，就这个价值最高。”
周浩然拿过来看了几眼。
就发现果然普及度不行。
对尖子生很有用。
对大部分高中生来说，实用价值不高。里面的很多解题方法都很超纲，在一些庸师看来，都是“高考不考”的东西，没用！
第116章 形而上
周浩然此前还真是忽略了状元秘籍的阅读门槛，接着问：“文科状元呢？”
“她的书就好多了！”东方朗指了指另一个纸壳箱，“随便一本都可以，价值很高！”
周浩然随便拿了一本书。
着实大吃一惊。
果然是女生的东西啊，让人惊叹。
笔记工工整整，都是楷书。
看起来跟印刷的一样。
而且，笔记很丰富、很详实，知识点不分难易都记的很全。
又翻了几本，发现都是这样。
还有她自己的要点总结、错题笔记，随便翻一页都觉得赏心悦目。
就觉得字如其人，这个文科状元马荟蕾一定会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
东方朗分析道：“可能是文科性质的原因，文科题更多的是信息题，理科都是逻辑题，对笔记的要求也不一样。”
周浩然点了点头，很满意的说：“还好，这事要不是你发现的早，咱们这个计划，可能在执行层面就走形了。”
“可惜啊。”东方朗叹了口气，“一共就200箱书，我估计这周就卖完了，这生意就结束了。”
周浩然不同意，“结束？谁说结束了？”
“不是吗？”
东方朗微微一怔。
周浩然道：“市场需求还存在啊，这200箱书，连阳关县的需求都解决不了。整个海港，有几十万高三学子呢！”
东方朗皱眉道：“可是真正能参加高考的只有几万人，对状元笔记的需求并不高。”
“几万人还少啊？这也是从几十万人里掐尖出来的！”
周浩然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计划。
东方朗说的对。
这年头，大学还没有扩招。
所以参加高考的学生很少。
今年，整个海港的高考学子，一共就4万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