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周浩然才不会轻易上当，这种问题就不能正面回答，“印刷厂那边的成本核算很复杂，印刷数量越大，均摊到每册书的成本就低。如果小规模印刷，成本就会很高。到底能赚多少，我还真不太清楚，要看书商那边的核算。”
“书商？”
教导主任有些惊讶。
“是的，这是个大工程。”周浩然得上点价值，不能只纠缠在钱上，“我们的想法是尽可能的把《状元手册》发到所有的高三学子手中，明年高考的时候，让所有人都能考上大学。想把这么大的事做成，还真得有专业的图书行业的人士来操办。”
张校长出过几本书，他很有经验，认同道：“的确是这样，一本书的运作很复杂。不说别的，把书从印刷厂里运出来，按照数量发到学校，这就是一个很复杂的物流工程。”
周浩然恍然大悟的说：“校长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怪不得书商那边说做书不挣钱，图的是文化的推广和知识的普及。原来卖书的门道这么深啊！”
要不是提前交底，东方朗也都差点信了。
图书不赚钱，这的确是常识。
可实际上，周浩然接触到这行之后，知道这里面的一些利润分配之后，才知道图书其实是一个很暴利的行业，比服装行业也差不了多少。
图书的利润分配，会围绕着一个数据展开。
就是书后封面的标注的“定价”。
通常来讲，一本书的定价里，10%是印刷厂成本，10%是印刷厂利润，10%-20%是出版社的利润。
书商基本是以3-4折的价格，从出版社那里购书。
然后以5-6折的价格，卖给书店。
也就是说，书商的利润是20%。
而这20%的利润里，如果是运作有版权的图书，还要支付大约10%的版税。
所以大部分的书商如果想单干，一般都会选择没版税没版权的书来运作。如果是一些有版税的书，那一般就是出版社干了书商的活，吞掉书商这个中间商的利润，就可以支付版税了。
书店可以占出图书利润的40%，是最大头。
可书店的开销也大，有场地费、水电费、装修费和库存积压，也有大量的图书导购员。
平均下来，图书的确不赚钱。
每一个环节都不赚钱。
可是，周浩然现在搞的这个卖书生意，就是典型的互联网模式，是“点对点”的交易。
直接把印刷厂和学校对接！
取消了所有参与分享利润的中间环节，最多给两位高考状元象征性的支付些“版税”。
这样的生意，怎么会不赚钱？
第135章 我要支持盗版
这种B端的交易，运作起来要比C端复杂。
来学校卖书就是。
校领导们会问这问那。
甚至还会说一些跟卖书不相关的话题，询问这些孩子们高考都多少分、是哪所高中毕业的、家里父母做什么的、考上了哪所大学……
大家也得耐心回应。
在说起这一套《状元手册》的时候，校领导们的热情也不是那么强烈。
他们对这些暑期社会实践的学生的热情，要远远多于对《状元手册》的热情。
如果是C端交易就不一样了。
直接在学校里摆摊……同学们才不会在意周浩然是谁呢，只要真的是高考状元的笔记，那早就跟追星似的去拥上来抢购了。
学校这边就不太一样。
很冷静。
因为一旦学校这边签单了，那可能就是几万元的大合同。
张校长翻看了几下，一针见血的指出，“这套《状元手册》印刷的挺好，你们有心了，可未必适合每一位同学。”
周浩然笑道：“张校长，您是教育家。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求学不用分身份看阶级了，现在是义务教育，国家号召的是有教无类。”
“嗯？”
张校长微微一怔。
周浩然道：“校长，您说的对，这套《状元手册》，的确对很多学生来说不适用。尤其是两册理科的手册，知识点的难度很大。可是我认为，在教育领域里，教育资源的公平分配比教育资源的合理分配更重要。”
“你……”
张校长面色震动，大吃一惊，着实被他这句话给震到了。
这简直就是近年来热议的国家教改的总方针！
教导主任的眼界就没这么高了，微微皱眉，问道：“你这句话要怎么理解？什么是公平分配，什么是合理分配？”
周浩然笑着说：“合理分配，就就是好学生分配到最好的教育资源，差生分配差的教育资源；公平分配，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教育资源的普及性分配，不能因为教育资源的倾斜而形成马太效应。”
教导主任又问：“什么是马太效应？”
周浩然道：“马太效应，就是强的越来越强，弱的越来越弱，这是一个社会学概念。这就跟我们的高考改革一样，接下来一定是各省的自主命题。要把现在的这种合理分配模式，改变为公平框架下的合理分配，才能让老少边穷地区有更好的教育成长。”
没办法，东方朗还立不起来。
其他同学更不用考虑。
在这种场合下都紧张的不敢说话了。
只能是周浩然亲自下场。
这又是B端销售的一个秘诀。
B端销售，不仅是销售产品，而是推荐自己这个人。如果客户欣赏你、看好你，哪怕你的产品不是那么好，客户也愿意结交你，然后跟你签单。
让自己显得足够优秀、足够强大、足够有魅力、足够的有潜力有成长性，就可以大大的提高B端签单的成功率。
教导主任目瞪口呆。
其他几位校领导，也都重新审视起了这个叫周浩然的同学。
周浩然这下镇住了场子。
东方朗也有了发言的机会，说道：“莘格中学是重点中学，这里的每一个同学都很优秀。不能因为短期的成绩就分三六九等，不能一部分同学可以阅读《状元手册》，另一部分同学却不配拥有。”
周浩然道：“教育资源应该更公平的分配，应该把《状元手册》发到每一位同学的手里。教育，应该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
东方朗道：“很多同学成绩不好，只是因为他没有获得同等的教育资源。我们在推广《状元手册》这套书时，不会加任何门槛，就是为了让每一个同学都能有看齐高考状元的机会。”
周浩然笑着说：“本来在印刷的时候，书商还跟我们提过建议，说是要增加水印。”
“水印？”
张校长一时没明白水印的意义。
周浩然解释道：“我们这套《状元手册》是复印品，学校里的印刷机、复印机也可以很复印。这样一来，就可能会滋生盗版。有的学校，明明应该采购3000册，实际上他们只采购1000册，剩下的2000册他们内部复印。”
张校长以为他在点自己，哈哈一笑，“莘格中学不会！”
周浩然肃容道：“校长，我想你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误会？”
张校长觉得真有点看不透这小子。
周浩然道：“我支持学校内部的复印……换句话说，我支持盗版，我认为这是好事。”
“嗯？”
张校长觉得这事很难理解。
周浩然正色道：“教育是国家大计，教育资源就是教育发展的重要保障。可是有很多贫困的学生，家庭拮据，买不起昂贵的教辅材料。我这一册书定价15元，虽然不算高，但也绝对不便宜。一定会有一些同学支付起来很吃力。”
张校长眯起眼睛，“所以你愿意帮助他们？用廉价的盗版来替代？”
“愿意！”
周浩然正义凛然。
东方朗一边内心鄙夷，一边也郑重其事的说：“书商建议我们增加诸如‘盗印是盗窃’的水印，来限制学校内部的复印，只能从我们这里买，这样我们就可以赚更多钱了。但是我们没同意，偷知识不叫偷！”
周浩然也一脸严肃的说：“我们这次卖书，是生意，也不是生意。更重要的意义，我们是在做一次教育资源普及的社会活动。教育公平，比赚钱更重要！”
张校长深受触动。
起身，过来握手。
其实刚进门的时候，就握手过了。
不过那次是礼仪性的、寒暄性的，是长辈对晚辈的欢迎。
这次就不一样了。
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张校长跟周浩然、东方朗握手过后，也要跟其他一些同学握手，对每一个同学都赞不绝口。
其他几位校领导也都过来，跟他们握手。
就好像双方已经正式签单。
在庆祝合作成功似的。
事实上，谈话到了这个份上，签单就已经成功了。
周浩然拒绝水印，宁可支持盗版也要推进教育资源的普及。宁可少赚钱，也要让一些贫穷学生都能读上《状元手册》这几册书。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这是教育家啊！
张校长在周浩然和东方朗两个小伙子身上，竟然找到了一种志同道合。
签单！
一定得签！
第136章 哎呀，被骗了！
从莘格中学离开。
小伙伴们欢声笑语。
王文瑞甘拜下风的说：“这下我是真服气了，卖书这件事，还真得你俩来。我开始还以为，我也能行呢……嘿嘿，这种关键场合，还真不太行。”
田悦然感慨着说：“是呀，刚才那么多校领导，我腿都在打哆嗦。那个张校长，是交通大学很有名的教授，是教育家呢，也是市里的委员。”
王文瑞赞叹道：“可以啊东方，没看出来，关键时刻你真能顶上！”
东方朗也心有余悸，“我刚才也吓得够呛，是硬着头皮上的。”
“那也是你行。”
王文瑞作为班长，本来对周浩然和东方朗都不太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