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是最后一个出场。
他其实觉得这样的流程安排欠妥，不过也无所谓了，人事面可以轻松拿捏，真正的考验是下午的业务面。
到了11点15分，才终于排到了他。
销售主任姓秦，也是个女性，年纪得有四十多岁了。
这一轮，主要是对一个人的综合素质、发展潜力进行考察。
以提问的模式为主。
秦主任的第一个问题，就很经典：“怎么看待学历和能力？”
周浩然不需要太出格。
中规中矩的回答就行，大体思路主要就是“社会现状+看法”。
现状是学历至关重要。
看法是能力比学历更重要。
第二个问题。
“谈谈你有什么缺点。”
这个问题考察的是求职者对自身的了解，以及一定的应变能力。
不过有一个雷区。
就是别太诚实。
别真的谈缺点了。
周浩然的回答，说他的缺点是原则性太强，有时候会得罪人。
看似在说缺点，实际上在说优点。
第三个问题：“假如我们没有录用你，你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
这都是很基础又很经典的人事面的提问。
周浩然对此太熟悉了。
有标准化的答题公式：感谢+原因+再次陈述能力。
周浩然稳如老狗的作答：
“我会先表达对公司的感谢，感谢公司给了我面试机会。”
“其次，我会询问未录用我的原因。”
“最后，我会针对这些原因再向面试官陈述一下我的个人能力。因为我认为，之所以未录用我，可能是因为在这个面试过程中，我对自己的能力传达还不够清晰，因此我会再次向面试官陈述我的优势。”
连续三个问题。
态度不卑不亢，表达流畅清晰，呈现出了一种稳如泰山的成熟感。
何瑾作为副考官，坐在主任身边，神色严肃。
却不经意间递了一个眼神。
表示对他的赞赏。
秦主任点了点头，“嗯，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的回答很好，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周浩然微微一笑。
这是人事面里很有名的一道“陷阱题”。
雷区就是千万不能“我没有问题”。
这会显得进取心不足，就好像这份工作可有可无似的。你不在乎不积极，人家面试官想给你通融都没法说服自己。
周浩然昨天跟何瑾通过电话，掌握了部分信息。
这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周浩然很巧妙的问：“请问，新人入职后，会有培训吗？”
“嗯……”秦主任犹豫了一下，“按照传统，新人入职后，台里会有一系列的培训。不过，这次比较特殊。”
周浩然平静不躁动，“能具体说说吗？”
秦主任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极佳，不仅是他外形条件好、面试着装正式、昨天的满分表现，更是因为刚才问答这几个问题的完整和流畅。
可是，以他的条件，过人事面容易，过业务面几乎不可能！
何瑾咳了一下，正色道：“可能你也听说了，我们生活频道的销售部出现了贪赃窝案，几乎整个部门都被开除了。现在频道的销售业务几近停摆，所以我们这次的招聘，要面向有销售经验、能够上岗后迅速开展业务的销售员。”
也就是说，哪怕他在两轮的人事面里，表现再怎么优异。
下午的业务面，只“缺乏销售履历”这一条，就可以被第一时间的排除掉。
也就是这年头社会化的面试招聘，还属于新鲜玩意。
台里部门间的沟通不足。
对降本增效没什么要求。
要是放在二十年后，部门协同更强、成本控制更好，周浩然不符合第三轮的预设条件，根本都不需要经历一面和二面，可能连登记初选都过不去。
秦主任道：“这次招聘，以有销售经验的业务员为主，所以没有入职培训。等销售部的建制完整、业务回到正轨，再招聘一些新人、学徒和实习生，就会有入职培训了。如果你等两三个月再来，可能希望更大。”
周浩然可等不起。
他还想靠着电视台的工作，去压大学的学业呢。
“秦主任，真的没办法吗？”
周浩然积极争取。
“除非下午的业务面，你有办法说服老孟……就是下午的主面试官，他是从都市频道调过来的销售部主任。我听说他的管理手段很激进，而且原则性很强，恐怕很难给你好脸色。”
秦主任暗暗摇头。
周浩然笑着说：“秦主任，我的一面考了100分，我的二面，可以考100分吗？说不定有了两次满分的成绩，下午的业务面，就有破格录取的机会了呢。”
秦主任叹了口气，“人事这边，你是最优秀的求职者，这一点毫无疑问。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销售部那边。”
“我明白了，感谢秦主任。您不用太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我不会辜负你的栽培。”
周浩然这个弃子，反而安慰对方。
着实让秦主任刮目相看。
第15章 员工分五档
人事是务虚的工作，业务是务实的工作。
权力获取的底层逻辑，就是在务实线里拼创收、拼业绩，在务虚线里拼人情、拼关系。
别看眼前困难重重，可对职场达人周浩然来说，一点不虚。
他已经跟人事这边建立起了很不错的关系。
他这一身崭新的装备，讨好的可不是业务线。
而是为了给人事部的这些整天从事着人情往来的务虚线留下一个好印象。
效果也的确突出。
秦主任对他有很好的印象。
何瑾组长更是跟他私下建立了联系，发展出了个人层面的私交。
这就有了运作空间。
二面结束。
周浩然想请何瑾吃午饭。
她却没空。
说是中午要加班，要赶紧把二面的工作总结出来，然后转给销售部那边，以便下午业务面的推进。
周浩然说十分钟就够。
何瑾这才答应，一起去了电视台小院里的咖啡厅，是英国的连锁咖啡厅Costa。
“何姐，有一个忙，你一定得帮我。”
周浩然拉近关系，称呼已经从何组长改为了何姐。
何瑾表示无能为力，“主任都没什么办法。”
周浩然摇摇头，“有办法的，只不过刚才我不方便跟她直说，由你来跟她说可能更合适。”
“哦？”
“我知道，这次的招聘，以有销售经验的业务员为主。等销售部重组完成，等一两个月以后，再重新招学徒和实习生。”
“对。”何瑾描述了一下现状，“销售主任老孟，他从都市频道那边借调了很多个销售员过来，过几个月肯定会还回去。所以我们频道销售部这边，下半年的招聘计划不会停。”
周浩然道：“我最大的不利因素，就是缺乏销售履历。”
何瑾点了点头，“除了这一点，你其他的条件都是最优秀的，年龄和学历，这都不算什么。销售员最重要的是签单，谁能为台里签单，谁就是英雄。”
周浩然道：“可如果是学徒，就不需要销售履历。”
“嗯？”
何瑾微微一怔。
周浩然表现出了很强的进取心，“何姐，我要的就是入职的结果。到底是以正式销售员的身份入职，还是学徒或者实习生，都没关系。”
何瑾连忙反对：“这可不行，新人和学徒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学徒……别的部门还好一些，销售部的学徒，在我们内部都被称为‘黑五类’。”
“黑五类？”
“就是……”
何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里挂着她的职工牌。
蓝底，黑字。
何瑾解释道：“台里的员工，分为五种类别。第一类是台聘编制工，职工牌是红底黑字。最差的频道自筹工……这是临时工里的临时工，就是黑五类了，职工牌是黑底白字。”
周浩然不以为意，很坚决的说：“就只是个身份而已，我要入职电视台，谁也拦不住我。就算是我自身的尊严和荣辱，也不行！”
“还不是尊严的事。”何瑾叹了口气，“这关乎到个人收益。”
“是吗？”
“‘黑五类’的员工，没有基础工资，也不享受任何的员工福利。甚至门禁卡都没有，需要每天登记、报备才能进台。”
“没收入？”
周浩然眉梢微挑。
何瑾道：“销售学徒，如果想有收入，就只有一个途径，就是跟着老师傅一起跑业务。如果签单了，就可以拿到适当的业务奖金甚至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