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二女年纪都不算小，骨骼相对来说已经定型，所以罗素特地传授了一本《颠鸾倒凤诀精修版》。
原先是黑白无常修行的双修功法，中间被李星云改良过后成为可以更易经脉的法门，又在罗素手上成为了一本可以易经洗髓的神功，用来给两个小丫头提升资质再合适不过。
樊巧儿的资质不错，短短一个月的修行就诞生了气感，反观姐姐樊灵儿，资质算不得高的同时还时常心不在焉，一个月下来，除了食量大了些，没有一点长进。
唯一让罗素觉得小丫头不识货的，就是不同于樊灵儿喜欢黏着自己，樊巧儿还是更喜欢凑到袁天罡身边，爷这爷那的。
期间，在罗素的布置下，樊巧儿巧合的发现是李淳风的第二幅图指的是她家乡龙乡县的打铁花。
于是乎，两人一合计，便在长安与梁州的交界处分道扬镳。
樊巧儿带着袁天罡回龙乡看打铁花，罗素则是带着樊灵儿一起前往洛阳，替袁天罡盯着章五郎。
其实罗素并不想领这个差事，他还想在两百年前好好逛逛呢，但袁天罡说这事是他惹出来的，他得负责兜底，樊巧儿还在一旁帮腔，直看得罗素火大，上去就是三个爆锤，在小丫头头顶留下三个大包。
……
“爷，这就是洛阳城？”帷帽下的樊灵儿两眼放光，连安乐阁都没有出过几次的她又哪里见过这种瑰丽万千的景象，只这一眼，她就觉得对得起这两个多月来的长途跋涉。
崤函帝宅，河洛王里。
洛阳作为十朝都城，更兼武皇喜爱，此地繁华远胜长安。
“先去寻不良人的据点，然后等你妹和罡子过来，啧，罡子一点也不讲究，明明都退休了，还这么爱多管闲事。”罗素掂了掂手上的不良人玉牒，也不知道洛阳的不良人还认不认这位致仕了的大帅。
“巧儿若是知道您这样编排大帅，只怕又会气鼓鼓的找爷辩论。”樊灵儿娇笑道。
“呵，没有一点品味的小丫头。”再次对樊巧儿的审美发出质疑，罗素就带着樊灵儿寻着袁天罡留下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庭院里。
“两位来这里是做什么？”说话的是一个老头，中气十足，精神矍铄，一眼看去，便知道对方有不弱的内力傍身。
“寻人。”罗素亮出不良人玉牒，老人当即单膝跪地：“天贵星沈浪，谨遵大帅法旨。”
第241章 我有一计
接下来的日子就简单了许多。
吃饭，睡觉，等罡子。
沈浪作为老一辈不良人三十六天罡校尉，既不服圣旨，也不认令牌，只尊袁天罡号令行事。
也是因此，罗素和樊灵儿能在这处庭院里落脚，而不用担心不良人以及章五郎的搜寻。
只是天下间毕竟就没有不漏风的墙，在大半个月过后的某天，一书圣旨终于是与武三思一同来到了庭院之外。
“罗郎君，吾皇邀您入宫一叙。”武三思神色恭敬，带着一队将近三百人的卫队，堵在庭院之前。
罗素目光划过眼前：“是武皇，还是章五郎。”
武三思面不改色：“自然是陛下，当然，章侍郎同样对罗郎君思念的紧。”
“也是难为武司空甘为他人走狗。”罗素淡淡一笑：“出发吧。”
“请罗郎君入宫！”武三思高呼，随后，无数金铁交击声中，无数骑兵翻身上马。
在骑马前往紫薇城的路上，罗素神色自若：“我猜，章五郎是为了不死药吧，得了药方，却没有药引，这都将近两个月了，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药材，真是浪费。”
“侍郎的事下官怎会知晓。”武三思只是赔笑：“罗郎君身在长安，不知大帅身在何处。”
“大帅在哪我怎么会知道。”罗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武三思，也是，这家伙现在也的确该着急了。
武则天被暗自囚禁，如今在位的不过是扶持上来的替身，这件事武三思自然不会不清楚，但如今朝内宫外近乎都是章五郎的人，他想要活命，只能祈祷袁天罡归朝，不然等到章五郎真的坐上了皇位，武家上下必然会受到清算。
玄武门前，武三思勒马告退：“下官就送到这里，剩下的路，便请上官昭容带罗郎君走过。”
上官昭容？
宫门打开时沉重的声音响起，从中走出一个丰腴女子，盈盈一拜。
保养得不错。
罗素心中暗暗点头，这个时间段，上官婉儿已经快四十岁了。
但从容貌上看，并不见其老态，就好似如霜雪浸染的秋菊，既存韶华盛极时的端丽，又淬出岁月雕琢的沉淀。
“罗郎君。”上官婉儿上前，再度福身见礼，罗素从马上跨下，理了理衣冠：“章五郎就不管你们？”
“不死药事关重大，侍郎自当要亲力亲为，侍郎自从从长安归来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上官婉儿语气轻柔。
“呵。”罗素轻呵了一声，随着罗素缓步走进宫门，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人群正中处，一员身材高大的，身披甲胄的怪人，手提长斧，跨步走来，冷冷注视罗素。
章六郎。
一个被药物催生的怪物，右半边身子呈现出异化，身躯充满了爆炸性的巨力，右眼的眼球也已然被白灰覆盖，彻底失明。
“章少卿。”上官婉儿再度拜道：“罗郎君已然带到，不知章侍郎何在。”
“随我来。”章六郎的声音嘶哑而晦涩，转身带着罗素与上官婉儿来到集仙殿中，随着暗门被打开，一条幽深冗长的隧道出现在二人面前。
上官婉儿并不意外，瞧她神情，甚至无比熟悉，就好像这条道路她走了无数遍一样。
“罗郎君，这边走。”上官婉儿按下墙边的枢纽，点点烛火就在墙壁上的灯芯上跃起，她在前引路，章六郎在后断后，将罗素堵在中间。
不多时，隧道尽头出现光亮。
三人先后进入。
这处位于地底的空间很大，正对面的是将近二十个炼丹炉，而炼丹炉一旁的，则是一张龙椅。
章五郎斜坐在龙椅上，右手旁是一个闭目不语，手上转着佛珠的老妇人，上官婉儿一进来，便走到老妇人身后侍立。
“罗郎君到了，在下已等候多时了。”章五郎歪着脑袋，完全没有了长安时的谦卑恭敬。
“章侍郎这般大费周章，是想引大帅过来。”罗素自顾自的来到章五郎左手边的座椅上坐好，端起茶水饮了起来。
“罗郎君可知大帅如今身在何处？”章五郎问道。
“武司空刚刚已经问过了。”罗素没有理会章五郎的惺惺作态，坐姿要远比章五郎更加放肆：“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他，会不会告诉你。”
“那便只好请罗郎君在下官这里暂住几日，大帅何时回来，郎君何时归去，听闻那安乐阁那对姐妹中的姐姐也在洛阳，可要下官派人一并请来。”章五郎手里拿着团扇止不住的扇风，继续维持着他那虚伪的笑容。
“你啊……”罗素叹了口气，侧头瞥向章五郎，认真道：“原先我是不准备管你这闲事的，但你这个态度，我很不喜欢，要不你跪下，换个语气，重新组织一遍语言，再说一次。”
“我不做，又待如何？”章五郎自信道：“郎君既然能与大帅称兄道弟，自然不是凡人，下官又岂会没有准备，如今这集仙殿内外都有重兵把守，动起手来，郎君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走的出这宫墙吧。”
他团扇一挥，一连串的脚步声夹杂着甲胄碰撞声，潮水一般涌来的禁军士兵，团团将罗素围拢在内，数十根黑铁弩箭从暗处将罗素瞄准。
“上官昭容。”罗素看向上官婉儿，问道：“皇城内外，如今有多少人在章五郎手上。”
“这……”上官婉儿有些迟疑，武则天却在此时睁开眼睛，淡声道：“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尽归他手，南衙卫兵将近半数也都失去联系。”
这么说也就不到三万人，罗素心下算了算，摇了摇头，这兵力配置可差远了。
“郎君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试上一试，看能不能从这万军之中全须全尾的离……”章五郎话都没说完，只见瞳孔陡然一缩，罗素瞬息之间便已近到他的身前，就连章六郎都没有反应过来，罗素拍了拍章五郎的脸，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别急，等我回来砍你的头。”
“你！”一瞬之间，章五郎只感觉心脏都几乎碎裂，此时脑海中嗡鸣一片。
“哼！”
一声轻哼从罗素胸腹之间响起，无形的韵律波动从顷刻便在地宫之中回荡而起，除却武则天、上官婉儿，章五郎、章六郎之外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声轻哼中炸碎成粉末。
罗素长靴踩踏着石板，清脆的回音在整个地宫中回荡，身形随即一晃，消失在地宫里。
“阿兄。”章六郎急忙迎到章五郎的身边，刚刚那一瞬，即使是他心脏也是不受控制的停顿了一刹，浑身的汗毛炸起，他将章五郎的手摁在自己的头上，低声道：“快走！”
章五郎咬牙，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为，罗素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当断不断，今日他便走不掉了。
他开始用一种古老而陌生的语言咏唱起来：“九重忧地通玄天，达摩无相摄阴魂。厥气盈瞒，去形离骸，黑白不化，人鬼和合，垂绝无倾。”
下一刻，紫黑色的内息从章五郎的手中蔓延开来，他的每一根筋脉都仿佛被火焰灼烧一般，闪耀着刺目的红色光芒，那痛苦如同烈火燎原，无情地蔓延至他的脸颊，让他的面容扭曲，让人不忍目睹。
不多时，章六郎的身体干瘪下去，章五郎全身覆盖着犹如火焰般炽烈的裂纹，看起来格外人。
短短几息之间，他的内力骤然膨胀，气息更是从小天位一跃成为大天位。
没有再去管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他身形骤然提速，朝着地宫外猛冲而去，而等到他冲出集仙殿后，看到的，是令他心惊的一幕。
残肢断臂与人头齐飞！
无数的血液，内脏，残肢好似河流一般，自空中流淌下来，覆盖方圆数百丈，将一片狼藉的地面沾染成一片鲜红，狰狞恐怖。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好像在闲庭信步一般，行走在宫道之上。
他好似鬼魅，每走一步都是数十丈的距离，而阻挡在他行进道路上的所有人，都在瞬息之间被无形的力量抛上高空，而后轰的一声炸开。
自然有不少反应过来的将士咆哮着张弓搭箭，只见无数道箭矢呼啸着，铺天盖地的袭来，又在罗素周身十丈之外就被宛如实质一般的劲风吹得四散倒飞。
“啊！啊！啊！”
杀戮还在继续，凄厉的人马嘶鸣声响彻天空，无数筋骨爆裂的声音好似连珠炮一般响彻一片！
这不是人，而是魔鬼！
“章侍郎，你怎么出来了，说好的等我解决了他们之后再去寻你。”
就在章五郎还在震惊于罗素如神似魔之时，却见那闷头向前的罗素身形骤然止住，回过头来看向了他。
这一刹那，他亡魂大惊，耳旁同时响起罗素的声音，脚下骤然发力，呼啸着朝着远方掠去。
可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被罗素抓进了手里。
一股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在头颅上爆发，整个脊椎发出一声脆响，头颅被按住狠狠的砸在地上！
皇宫铺彻足有数尺之厚的上好石板在这股不讲道理的巨力之下，密密麻麻好似蜘蛛网一般扩散出十多丈！
滚滚烟尘扬起中，章五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头颅便已轰然爆开，血花脑浆流淌。
残存的士兵斗志全消，丢落兵器，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武三思，过来洗地。”
……
三日后。
当接到罗素被章五郎带走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回洛阳的袁天罡在集仙殿上见到了被一众宫女簇拥着，听歌赏舞的罗素，眼角不由得一跳。
“章五郎呢？”袁天罡问道。
“死了，死的透透的。”罗素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驱散了在场的乐师伶人，吐槽道：“你这回来的也太慢了。”
“呵。”袁天罡呵呵一笑。
他就是担心罗素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才不眠不休从龙乡县往回赶。
“武皇何在？”袁天罡继续发问，他是真担心罗素说武皇也被做掉了，权力的交接还没有完成，就当下来说，在位的武皇要比驾崩的武皇作用大许多。
“下面关着呢。”罗素踩了踩地面。
对这位上承贞观，下启开元的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皇，他既不会轻视也不会歧视，没有必要对她动手。
“呼……”听到罗素说这话，袁天罡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罗素从龙椅上走下来，来到袁天罡身边：“都想好了？”
“想好了。”袁天罡点了点头：“离了朝堂，我便不再是我了。”
“这才对嘛！多嘴问一句，老李头最后一坛骨灰，你丢到哪里去了？”罗素好奇道。
“秘密。”
“不说拉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