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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过后,子夜交替,阴气下行,阳气上浮,正是混进尼伯龙根的好时机。
距离骊山始皇帝陵十几公里的公园里,路明非一脸懵逼地看着夏弥一手握着一块虎符,另一只手在眼前的空地上一划拉,一道玄幻感十足的时空通道就被划开。
不是,姐们,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啊。
路明非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把洛阳铲折叠好塞回了背包里,跟着两人进入到尼伯龙根里。
随即一条青铜浇铸的冗长甬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路明非看了眼手上的战术手表,手表上显示海拔为负八百米,但GPS定位却在不断跳动于骊山与东海之间。
同一时间,墙壁上的鹤形灯自动燃起,火焰却是诡异的青白色。
“真是有想法,把尼伯龙根沿着骊山龙脉修建在亲王的龙躯里当做活体器官。”夏弥抚摸着墙壁上突起的青铜血管,那些管状物正随着某种节奏搏动。
“哈?”路明非摸了摸脑袋,师妹你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呢?师兄我听不懂啊。
预科班教的都是这么硬核的东西吗?
夏弥突然将耳朵贴在某个青铜凸起上,然后满脸惊喜地对着路明非说道:“师兄,听,里面有好东西。”
路明非将信将疑地学着夏弥的动作附耳上去,顿时浑身寒毛倒竖那分明是成千上万颗心脏的跳动声,夹杂在黏稠液体在管道中流动的咕噜声里。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走?”罗素试着放出心神,只不过周围的磁场极为紊乱,精神力只能放出不到二十米。
“别急。”夏弥闭眼感受了一番尼伯龙根的呼吸,片刻后,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走这里。”
跟着夏弥的指示,三人穿过四通八达的甬道,来到外界。
外界灰蒙蒙的,无比阴沉。
第137章 相父,多年不见
“看山门。”夏弥用手指向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牌楼。
本该是“骊山胜境”的匾额上,篆刻的却是“诸神避退”四个血字。
两侧石兽也并非是常见的石狮,而是两尊身披玄甲的黑冰台锐士泥墉,他们手中的青铜铍交叉挡在路中央。
“骊山?”路明非奇怪道:“我们不是没进去吗?”
“尼伯龙根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却又映射现实世界的部分真实。”夏弥随口解释道。
师妹你不对劲啊!
这下子,路明非就算是再迟钝,也感受到夏弥身上怀着什么秘密,只不过看罗素什么都没说,那他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走吧。”夏弥一马当先,罗素和路明非紧随其后。
三人径直上山,这里是进入帝陵内部的唯一通道。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心脏】的位置,而他们此刻要做的,则是尽量减少闹出大的动静,以免被【大脑】里的那些黑冰台锐士发现踪迹。
按照夏弥的说法,只要不对【脏腑】、【经脉】、【骨骼】等部位造成创伤,【大脑】里的家伙就不会发现,这一点和人其实一样。
在【言灵冥照】的掩护下,三人一路避开守卫的尸守,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到中央殿宇之中。
眼前的一幕让三人同时屏住呼吸七十二根蟠龙金柱撑起星图穹顶,流动的水银在琉璃管道中勾勒出二十八星宿,而地面竟是用玉雕的战国七雄疆域图铺就。
“这些不是普通水银。”夏弥用九节鞭尖挑起一滴坠落的水银珠,银灰色液体突然膨胀成狰狞的鬼面,“汞里熔炼了龙类骨血,这些星图是活的炼金矩阵。”
仿佛回应她的判断,穹顶星宿开始错位重组,玉雕的函谷关突然升起三尺高的青铜城墙,黄河区域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咱们这是被发现了?”路明非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一定,可能是固定的运行规律。”夏弥有些不太肯定地说道。
这个时候就不可能了啊!
路明非在心里吐槽了一声,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一滑,踉跄着扶住一根金柱,掌心触到的蟠龙眼珠突然转动。
嘎吱……
青铜齿轮在黑暗中咬合转动,路明非的战术手电扫过甬道两侧,光斑里浮动的尘埃像是被惊动的幽灵。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冷汗,战术手套蹭过岩壁时带起一串细碎的金屑那些镶嵌在砖缝里的金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氧化发黑。
“好了,现在肯定是被发现了。”罗素摆好战斗姿态。
路明非刚想开口表示歉意,突然感受到一阵头皮发麻,紧忙一歪脖子,下一刻,一支三棱铜箭擦着他的脑袋钉进墙壁之中。
还未等他喘口气,甬道尽头又传来陶土碎裂的脆响,十二尊兵马俑正从尘封的壁龛中跨步而出,他们踏着禹步呈三才阵型逼近,手中的青铜戟在地面拖出幽蓝火花。
“要命!这些土疙瘩会动!”路明非转身就跑,却撞上一堵突然升起的青铜闸门。
更多破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路明非这才发现整条甬道的壁龛都在颤动。
他背靠青铜门举起装备部改制的沙漠之鹰,子弹打在陶俑胸口直接把整个陶俑都炸成碎片,那些破碎的陶片却像活物般重新聚拢。
罗素那边也没闲着,玄砂银壶在手,他以近乎纯血的血统驱使其中活灵,比汞更加黏稠更加厚重的液体从瓶口倾泻而出,环绕着罗素绞杀周围的一切。
【言灵涡】
“还没好吗?”罗素问道,夏弥蹲在地上对着七国地图鼓捣了半天,再没结果,他就得考虑开着无双一口气莽上去了。
“好了。”夏弥割破手指按在了地图当中的某一处,然后源源不绝进发的兵马俑们当即出现了停滞,一扇侧门也随之从墙壁上打开。
夏弥面色复杂,因为将方位与地域比较的话,他们走的位置与方向,正是当年她带着嬴政从赵国逃回秦国的路线。
……
“是……相国到了?”
【心脏】部位,一身秦甲头角峥嵘的半龙人跪坐在石台最顶端,擦拭着膝盖上的阔刀,身后一米多长的龙尾盘曲着。
“已至椒兰殿。”
下方,一名同样是龙人状态的甲士恭敬答道。
“嗯,引他们去见陛下吧,陛下等待相国许久了。”
“喏!”那铭刻有诸天星斗的穹顶之下,八十名黑冰台锐士齐齐抬头,一双双的黄金瞳璀璨如星辰。
……
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罗素听见了星辰流转的声音。
抬头看去,三十六颗夜明珠悬在穹顶,排列成北斗吞天的星图。
幽蓝冷光里,十二具青铜烛台蜿蜒如蛇,烛台上盘踞的烛九阴浮雕正吞吐着暗红火苗。那些火焰明明在燃烧,却将四周空气冻出细碎冰晶。
“九宫移位,星斗倒悬……”夏弥的指尖掠过墙面上凸起的青铜卦象,苍青色炼金纹路顺着她的触碰次第亮起:“这是用二十八宿定位的活阵,我们每走一步,头顶的星辰投影都在重新排布。”
“我去……”路明非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现在告诉他罗素就是秦始皇转世他都相信。
夏弥尝试着踩上一块地面玉白色的鳞状砖石,仔细看去,才发现每片“砖石”都是巴掌大的龙鳞化石。
当他抬脚的瞬间,那些沉寂千年的鳞片突然泛起金红微光,像是被惊醒的萤火虫群,一条康庄大道随之铺出,引导着几人。
“这是在邀请我们?”路明非指着这条不知道终点为何的道路,问道。
“去不去?”夏弥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罗素:“现在想离开还来得及,再过一会儿想走就走不了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罗素一马当先。
三人随即沿着这条龙鳞铺就的道路前行了许久,最终在一处大殿前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前方十丈处,盘踞着一具山峦般的森白骨架那是真正的龙类遗骸,每一节脊椎都堪比火车车厢,肋骨交错成青铜巨树的枝桠。
而在龙骨环绕的中心,暗金色龙茧正在半空缓缓旋转。
茧壳表面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隐约可见其中龙形轮廓,血色丝线从龙骨架的关节处延伸而出,在茧体表面编织出玄奥的炼金矩阵,每当夜明珠的光晕扫过,那些丝线就泛起血管跳动的猩红。
“这是……什么?”路明非愣了愣神,这是他过往人生里从未见过的景象。
“嬴政,准确的说,是龙王嬴政。”夏弥阴沉着脸,迎了过去,她倒想看看,这家伙想做什么。
在三人踏进宫殿的一刹那,大殿中央的浑天仪投射出的耀眼的光芒经由穹顶反射而下在。
树、龙与不可名状的倒影一闪而过。
晷针剧烈震颤着指向夏弥,所有金环开始逆向旋转。
茧中的龙形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熔岩般的赤金色竖瞳,瞳孔深处旋转着一位伟岸帝皇的虚影。
“相父,两千余年不见,你可还好?”
的嗓音深沉而充斥着古老的气息,罗素三人甚至可以从中听到一股由衷的思念。
夏弥没有说话,她盯了龙茧许久,终于是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笑声逐渐放肆,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眼泪顺着夏弥无瑕的面颊流淌,落到地面。
“好啊,怎么不好。”夏弥敛去笑意,擦去眼泪,与嬴政对视,语气极具讥讽:“尤其是今天看到你这副模样,更是出奇的好。”
“嬴政啊嬴政,你背叛我之时可曾想到过今日。”
“两千年寸步难行,剜心蚀骨的滋味,不好受吧。”
夏弥自顾自地说着,留下了满脑袋问号的罗素和已经完全懵逼了的路明非。
什么跟什么啊,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嬴政是龙王,也就是面前的茧,那嬴政口中的相父,是夏师妹?
一时之间,路明非的大脑完全短路,他有点转不过来弯了。
嬴政认真地回答起了夏弥的问题:“即使是以当前这幅身躯,朕也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这是你应该受的。”夏弥冷冷地道:“派人打探我的行踪,是要做什么?再杀我一次?”
两千年前,她是真的把嬴政当成是她的孩子。
她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一步一步从一个质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王。
明明在她的计划里,她的未来身侧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她想不通嬴政为何要背叛,为何要背叛的如此决绝。
“相父何出此言,初代种不会死去,们会在茧中一次又一次的重生,这是你我都知道的秘密。”嬴政答道:“就如同此时此刻,相父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
“呵……真是混账。”夏弥简直都要被气笑了,听嬴政这语气,他似乎并不把当年背刺自己的事放在心上:“说说你想做什么吧,在我把你连同这处尼伯龙根一起摧毁之前。”
“朕需要相父的助力,待到平定诸龙之乱,朕愿与相父共享江山,一如当年那般。”嬴政语气不见起伏地说道。
!!!
罗素和路明非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
咱们这始皇帝陛下是什么逻辑,就完全不管之前背刺的事了,张嘴就是重新合作。
关键是,凭什么啊。
“只有这个?”夏弥面色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罗素和路明非两兄弟噤若寒蝉,老哥你在做什么,大弥老师明显想听的就不是这个。
虽说前因后果他们了解的不太清楚,可从夏弥这暧昧的态度里,他们还是感受的出来,她似乎并不想把事情做绝,她对嬴政,还留有几分情谊。
“自然。”嬴政的虚影颔首。
夏弥继续道:“我猜猜,你说的助力,是让我和芬里厄献祭骨血,为你挣脱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