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到2分钟，她又敲门进来了，将一张烫金名片放在茶几上：“老板，您恐怕不得不见他了。”
“陈记，陈志越？”龙四捡起名片，轻声念出上面五个字。
……
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秘书，第三次出现，将陈志越三人请到龙四的办公室。
“哎呀！陈先生，久仰久仰。”龙四看到几人进门，笑容满脸走前几步。
陈志越微笑紧走几步，好像见到老友一样和对方握了握手：“龙先生，幸会幸会。”
“陈先生，我的船厂，钢筋是从陈记钢材进的，工人有一半是从陈记劳务请的，甚至连船要交货，也得在西贡码头跟买家移交。
大家以前不认识，那是龙某的遗憾。
今天你我见了面，可得多走动走动。”龙四不仅态度放得低，他还侧了半边身体，招呼陈志越一起看向秘书手上相机的镜头：“来来来，合影合影。”
陈志越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在《英雄本色2》里面充满悲剧色采的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二人对着镜头齐齐露出很假的笑容，随着咔嚓一声快门，瞬间就被秘书手上的相机定格下来。
“坐坐坐，我来冲茶，大家随便坐。”龙四招呼三人入座，动作娴熟摆弄起工夫茶具。
陈志越掏出香烟，散了一圈：“四哥，我陈志越这个人，一向喜欢直来直去的，尤其对朋友，那更是有话直说。”
“巧了！龙某也是如此。”龙四冲好一巡茶，用茶夹给陈志越夹了一杯：“来，请。”
“嗯，我今日过来找你，主要想谈谈恒达、以及你的门生宋子豪的事情。”陈志越端起朱泥茶杯，轻轻吹了吹：“希望四哥看在大家朋友一场的份上，给小弟一点帮助。”
一听这话，龙四笑容缓缓收了起来，他打了一个哈哈，起身关上房门，回来掐灭陈志越敬的香烟，翘起二郎腿，拿着一只雪茄剪，轻轻剪着一根南美雪茄：“陈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大家做生意的，正所谓在商言商。
假如你对货款、或者陈记与龙氏船厂有关的账目不满意。
今天你我当头对面，三言两语把它解决掉，钱嘛，好说。
至于你刚刚说的事，抱歉，阿Sir，我不做大哥很多年了。”
陈志越拍了拍掌心：“最后这句话，说的人，通常是在很无奈很唏嘘的处境。
像龙先生你这么骄傲、这么有底气地说出来。
不仅是我，很多人，估计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龙四哪听不出来，陈志越在讥讽自己。
他拉开抽屉，将自己与鬼佬合影摆了出来：“见笑见笑，出来社会行走这么多年。人，我还是认识一些的。”
“这不是柏葛吗？在第131章就糗掉了。”陈志越抬头看了看，咦了一声。
龙四表情微滞，赶紧收起相片，又从抽屉取出一张。
“这是马修！我的好哥们，要不要我叫他过来，让他和你当面谈啊？”
……
连续摆出好几张鬼佬合影，结果不是已经退休，就是陈志越夹袋里面的人。
龙四恼羞成怒，将相片一股脑都塞回抽屉：“够了！陈志越，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跟我过不去？”
“唉，龙先生，不是我和你过不去，而是你自己拎不清。
金盆洗手这种骗骗小孩子的事，你出来混了那么多年，居然也信啊？”陈志越掏出鬼佬赛特几个手下的口供，甩在龙四面前：“看看吧，恒达高层有意利用你和宋子豪开辟的假钞走私渠道走粉，可几次都被宋子豪阻拦了。
前段时间，恒达派人背着他，偷偷与白粉大庄家联系。
你之前当过老大的，应该知道在宋子豪那个位置上，现在他的处境有多危险。”
看完陈志越带来的口供，龙四满脸担忧叹道：“姚石燕不会放过阿豪的……”
一直不敢说话的法兰西李，抓住机会催促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打电话给宋子豪，叫他配合我们啊！”
“我龙四，绝对不会出卖以前的朋友。”龙四将口供放回茶几，合上双眼不再言语。
法兰西李还想开口，却被陈志越用眼神制止。
抖抖衣领站了起来，陈志越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门口：“这几年，如果没有宋子豪的威慑力，你没办法安安稳稳开着这家船厂。
我理解你的选择，也尊重你的坚持。
可我想提醒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退不了的，别的不说，就你那个手下高英培，他是甘愿跟你退隐江湖的人吗？
你有我的名片，我等着你的电话。”
一听陈志越提起高英培，龙四原本闭着的双眼，骤然睁了开来。
想到这段时间，老高几次在自己面前帮姚石燕带话，龙四之前些许怀疑，立即被无穷地扩大，他终于忍不住了：“等一下。”
陈志越停下脚步，转身看来。
龙四大步走到办公桌上，迅速用纸笔写下几行字：“因为每年在这个时间，有批货是固定要送的；
所以，这场交易，他们通常用来训练新人。
如果要对阿豪下手，他们肯定得在内部扶持一个新人上来顶他的位置。”
陈志越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条，微笑续上对方未了之言：“谢了！龙先生。”
“不用客气，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想做一个合法的造船商人。”龙四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希望我们没有第二见面的时候。
可万一有，那个时候，我不仅全力配合你，我还保证说服阿豪一起帮你。”
陈志越不再多讲，带着两个手下离开船厂。
三人出门上车，法兰西李负责开车，曹里昂坐上副驾座，陈志越自然占了后座位。
车子开上马路，曹里昂忍不住问道：“越哥，我们这样走了吗？龙四他最后和你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法兰西李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对着他后脑勺扇去：“笨！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啊？”
“喂！我如果看得出来，还用得着问越哥？”曹里昂举起手臂挡开，指着法兰西李警告道。
法兰西李稳住车子，从后视镜看到陈志越点头了，他才耐心解释道：“龙四不想再染江湖事，可他被越哥点了一下，也知道门生宋子豪如果出事，他肯定也要糗了。
现在他给越哥的消息，就是用来验证恒达高层，是否如我们所说，有意换掉宋子豪？
如果消息是真的，事后他就带上宋子豪，一起配合我们除掉恒达；
如果消息是假的，那他以后，不会再与我们见面了。”
曹里昂恍然大悟，可旋即又皱起眉头问道：“这些潜台词，辉哥你从哪看出来的？”
“蠢！现在谈走私假美金啊，又不是去超市买卫生纸。
哪个买家每年固定时间固定量进货啊？不怕被警方掌握规律打掉吗？
结合他说的训练新人，摆明这个买家是假的，是他们恒达内部用来训练新人而已。”法兰西李不泡妞，智商还是在线的，一边开车，一边解释：“你以为对方只会找人蹭合影搞笑啊，这家伙没点城府，他能当宋子豪的师父？”
看到曹里昂越听越迷糊，陈志越拦住还想发问的他：“里昂，你到时候，听我指挥冲锋就好了，这些，你不用知道太多的。”
“哦哦，好的，越哥。”曹里昂连连点头，看着法兰西李切了一声：“明知道我不擅长动脑子，你就不能学越哥浓缩成为一句话？巴拉一大堆，说得我脑子都晕了。”
我靠！
法兰西李被这话咽得险些吐血，考虑到对方就是浑人一个，他干脆闭上嘴吧，专心开车得了。
两人斗嘴期间，陈志越看着龙四给出的纸条陷入沉思，上面一共三行字。
时间：1982年11月9号，23点
地点：湾省桃园新乡虎爷公庙前。
接头：松竹帮帮主，双刀仔。
交易居然是在湾省，不过也正如法兰西李猜测那样，这是恒达集团用来练兵的一场戏而已。
唯一让自己意外的是，配合恒达的湾省地头蛇，居然是松竹帮，而且接头人的级别还是帮主呢。
当日，中午。
油麻地果栏，龙城帮陀地。
信一惊讶看着陈志越：“湾省？越哥，你怎么突然问起湾省了？”
“哦，手头有个案子，牵扯到那边。怎么样，龙城帮有没那边的关系？”陈志越徒手掰开一只橙子，捡起一片橙肉塞进嘴巴。
信一想了一下：“有是有，不过，应该掌握在哥哥的手上。
你是知道的，我上位之后，龙城帮已经逐渐向陈记转化了。
湾省的情况又那么的特殊，非必要，我不会与那边有来往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
楼下传来哈雷摩托的引擎咆哮声。
陈志越推开窗户看下去，正好看到龙卷风将摩托车停好，带着一个青少年大步走了上来。
张峰已有13-14岁，跟在龙卷风身后进门，最先就和陈志越打招呼：“陈叔叔，好久没见了。”
“峰仔，你老豆呢？”陈志越在面前果盘上抓起一只苹果，稍微用力丢向张峰。
张峰举手接住，上身稍微晃了一下。
在陈志越满意的笑容中，他啃了一口苹果：“我老豆代表咏春门派，过去湾省，参加那边国术门派组织的交流会了。
我本来也想去的，不过他和张伯伯认为，去了可能要动手。
现在我的实力还不够，就别去丢人现眼当芫茜了。”
“你老豆在那边啊？”陈志越闻言坐直了身体，惊喜看向龙卷风：“张师父去了，你怎么不去？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活动的赞助人可是雷洛，我去的话，那就不是比拳脚，而是要动枪了。”龙卷风右手夹着一根香烟，坐在沙发上，用很装逼的语气叹道：“他兄弟雷震东死在我手上，以前在港岛，还有鬼佬压制他。
这会儿他在湾省，如果我出现，他不出动大帮人马搞定我才怪呢。
到时候，我在那边的好兄弟，肯定要出手帮我。
双方枪来炮往，把事情给搞大了，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陈志越没闲情去掺和龙卷风与雷洛的恩怨，后者又不是陈志超，按照目前这个局势。
雷探长这辈子，别想踏足老家或者港岛了，不具备任何拉拢的价值。
“哦，对了，我叫信一Call你过来，是为了这件事……”陈志越一边冲茶，一边向龙卷风打听可有湾省那边的关系。
一听陈志越要找人保护宋子豪，龙卷风直接说道：“叫老张吧，他在那边，正好合适。我再给梅联帮的鹅霸子打个电话，应该就够了。”
“你还认识鹅霸子吴闭仪？”
“喂，我龙卷风怎么说，也曾经在江湖上璀璨过一个时代的传说级人物了。我现在收档而已，又不是熄火，认识几个江湖朋友很出奇吗？”
……
龙四见人就摆合影，说他认识很多人，其实是没底气的表现，唬人的。
龙卷风也说他认识很多人，可是你不问，他永远不说，这才是有底气的。
当场抓起电话听筒，龙卷风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很快，电话接通，接下来，龙卷风就用闽南语与对面那人流利对话。
现场除了陈志越还能保持淡定，连信一在内，个个表情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