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街混不下去,让妹夫在龙城帮的地盘上,找块地方另开一家,那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张天志,可是与加钱武资历相差无几的陈记元老。
王宝皱眉看着赵金虎,一张凶恶的胖脸,难得出现一抹为难之色。
出来混的,到了他这个层次,每走一步,先去调查对方背后有谁,已经成为一项本能。
赵金虎是咏春门牌面张天志的大舅哥,张天志这几年,虽然很少露面,但是这个人,可是陈记皇帝初来港岛结交的好友。
以上这些,稍微用心就能查到。
赵金虎那家金吧,他有吩咐下去,等到最后再来处理,不允许麾下马仔,跑去对方的场子搞事。
可惜,他原想用软刀子逼走对方。
今晚赵金虎却选择上门硬杠,自己再不出手,在场的小弟们,就该怀疑他贪狼王宝能否罩得住了。
“是你打了我的人?”走到赵金虎面前,王宝用力摔了啤酒樽。
赵金虎眼看陈志越握紧拳头,站在隔壁街道,冲着这边必出一个加油的手势,鼻子都快气歪了。
现在被王宝当面相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这条街,一共十八家酒吧。
你过来不到半个月,就收走了17家。
现在,你的场子每晚都在降价搞促销活动,摆明不想我将生意做下去咯。”
一听赵金虎这话,王宝在身上掏出一本支票簿:“哦,我以为什么事呢?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行,说吧,多少肯卖。”
赵金虎没有想到,王宝竟然直接要自己开价。
他这边都做好准备动手了,结果对方摆出一副大水喉的模样,让他蓄力的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面。
“什么钱啊?有钱了不起!”赵金虎甩手拍开王宝递过来的支票,顺便抬腿踹向对方小腹。
王宝肥胖的身躯灵活避开赵金虎的攻击,同时一记摆拳轰向对方面颊。
赵金虎曲臂扛住,瞬间感到一股巨力从胳膊传到身体,不得不微微屈腿将力道卸掉。
惊讶王宝拳头分量之重,赵金虎果断抢攻。
而让他吃惊地是,拼速度,王宝也能稳稳压住他一筹,双方拳来腿往,交手不到半分钟,他已经感到有些吃力了。
!
枪口朝天,陈志越指着被注意力被枪声吸引过来的几十个王宝马仔喊道:“停手!干嘛呢?干嘛呢?聚众斗殴啊?”
王宝一记扫腿逼开赵金虎,举起双手退后几步,表情淡定看着陈志越喊道:“陈Sir,我和赵老板切磋一下而已。
至于其他人,他们都是好奇围观的港岛市民。
怎么,这样也犯法啊?”
陈志越带着维奇三人走到王宝面前,指着地面和他们两个,他直接冷笑起来:“切磋?一个打到爆衫,一个打到崩裤。地面一大堆玻璃渣,你和我说这样算切磋?”
说完这些不算,陈志越抓过旁边一个马仔,将微微发烫的枪口顶在对方胸前:“黄毛纹身戴着耳环,不是流氓就是地痞,这也叫港岛市民?说!你混那个堂口的?”
“阿Sir,我一个泊车仔而已,您不要点我啊……”黄毛脸色大变。
巡街的军装他不怕,可面前这个,可是把配枪当信号枪打的,谁被他的枪口顶着不怕?
事到如今,王宝算是看明白了。
今晚,陈志越专门冲自己来的。
金吧的赵金虎,只是对方用来钓出自己的鱼饵。
“陈Sir,你别难为这帮做小的,不就是控告我聚众斗殴吗?
OK!拷我吧,按照你们警方的章程,可以拘留我48个小时是不是?”主动将双手举到陈志越面前,王宝沉声说道。
周围几十个马仔看他主动揽下事情,一个个表情不忿围了上来。
陈志越微笑掏出手铐,直接就给王宝戴上,陈家驹、维奇相视一眼,一个揉着手腕,一个扭着脖子。
王宝见状急忙喝住这帮蠢蠢欲动的手下,陈志越身边这几个人,一看就不简单。
与其冲动无脑挨了收拾,再背上一个袭警的罪名。
真是不如站着别动,等自己上了警车,赶紧帮忙叫律师、通知肥邓,一起过去警署捞人呢。
王宝今晚的能屈能伸,不止陈家驹几人感到意外,连被陈志越推出来打头阵的赵金虎,此时也在暗暗佩服着对方。
“走吧。”陈志越指着停在对面的车子。
王宝一声不吭,戴着手铐走了过去。
赵金虎很识相,趁着王宝这帮手下的注意力都在大佬身上,埋头就想偷偷溜走。
可是下一秒,陈志越就将他喊住了:“喂!梳着油头的大块头!
没错,说的就是你!
现在控告你俩斗殴啊!
懂不懂什么叫做斗殴,你的对手已经主动上铐了,你居然想溜?”
……
O记的拘留室,王宝双眼紧闭,大马金刀坐在板床上面。
锁着拘留室的铁栏栅对面,雪白的墙壁挂着一个时钟。
秒针不停移动,分针很快走到12点,与时针叠在一起。
听到报时声,王宝睁开双眼,发出一声轻叹,世界变得太快,江湖越来越难混了。
随着王家垮台,他失去能够借力,摆脱和联胜与洪兴控制的最后一个机会,而且还在老家那边挂了号。
说真的,晚上见到陈志越,他并不是很担心。
按照他自己收集一些消息来判断,这位陈记皇帝,底色十有八九是赤的。
联想到老家安排给自己的任务,王宝觉得,陈志越在近期,没道理要整死自己。
那样看来,要么今晚这场大戏,很有可能是唱给某些人看的。
至于观众是白道还是黑道?
或是两者都有,王宝就想不明白了。
反正不管谁是陈志越的目标,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威风,算是变成飞灰了。
说什么十二点后,这几条街由你王宝话事……
眼下还没十二点,你自己反被条子拷走,还吹个鸡儿呢。
正当王宝通宵不睡,在O记拘留室内盘算出去后,怎么才能将今晚丢掉的威名重新打回来。
一个体态痴肥的男子,提着松垮的超大码西裤,在几个男子的陪同下,表情苦涩来到警队总部,O记的办公厅。
“你是谁?想找谁?”方洁霞好奇走了上来。
邓威身边的吹鸡,开口接话:“这位Madam,我们有事要找陈志越,陈Sir。”
“B组在右边那个办公室。”李文斌快步上前,指着右侧说道。
邓威回了一句多谢,提着裤子,在吹鸡几人的护送下走过去。
目送肥邓一帮人走进陈志越的房间,李文斌轻声帮方洁霞解释:“这些就是黑道社团和联胜的实权人物了,刚刚那个肥佬名叫邓威。
70年代初期,肥邓当过坐馆。
他目前是和联胜的超级元老,刚刚说话的中年人绰号吹鸡,是他的门生。
至于其他几个穿着西装,就是这些社团养着的流氓律师了。”
一听与自己同样出身警队世家的李文斌,居然对和联胜的情况如数家珍,方洁霞大感意外:“你怎么知道这些?”
李文斌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他的父亲李树堂,曾在督府某情报部门工作。
从小就立志要当一哥的他,早就通过父亲的帮助,浏览港岛各大社团的情报。
这种做法,算是违纪。如果不是看在方洁霞代表方家,今天他都不想说这么多的。
与此同时。
陈志越办公室内,邓威坐在他办公桌前面。
吹鸡几人没有座位,排成扇形站在肥邓背后。
朱素娥端茶进来,默默关门出去。
陈志越了一口立顿红茶,眉头皱了皱:“茶包就是茶包,虽然方便,但是总归上不了台面,差过工夫茶太多了。”
“陈Sir喜欢喝工夫茶?我也是啊……”肥邓端着茶杯,来不及喝,就先将话头接住。
陈志越哈哈笑了笑:“肥邓,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了。
类似这种忘记带裤带,装作很慌张匆忙的小儿科,你以后不要搞了。
如果你真在乎王宝,昨晚十二点就过来了,何必等到天亮呢。”
抬手阻止试图解释的吹鸡,陈志越继续看着邓威:“你们和联胜最威的堂主被我拷回来,以你对和联胜的掌控。
估计我们昨晚还没回来,你在家里就被亲信叫起床了吧?”
“陈Sir,你有什么要求,不如直接讲吧。”肥邓收起面上故意装出来的着急,定定看着陈志越:“真要踩死阿宝,你肯定做好准备,搞一个人赃俱获,能让他无法翻身的大案子。
今天弄个斗殴的罪名,不是有话要和他讲,就是有话要和我讲。现在我们俩人都落在你的手上了,可以谈了吧?”
“呵呵,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陈志越指了指肥邓背后几人。
肥邓抬头看了一眼吹鸡:“你们出去外面等我。”
“是,邓伯。”吹鸡和几个负责充当工具人的社团律师,应声离开房间。
陈志越竖起大拇指:“御下有术!
肥邓,我也不废话了。你们和联胜近期太嚣张了,通过王宝四处开战,打到鬼佬都看不过眼,给了O记很大的压力。
你这样搞法,港岛不稳定,难受肯定是我们当差的,我们难受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陈Sir,大家都是老熟人。
这种的糊弄小孩的场面话,您也别再说了。
我们是古惑仔啊,是黑社会啊,打来打去,那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现在你说不能打,OK,我们不怕转行,大不了去卖盒饭,我就是担心,没了黑社会,你们差人要失业啊。”肥邓半认真,半说笑。
哪怕这次谈判,和联胜注定处在下风,可他这位超级元老的派头,也没逊色陈志越多少了。
“呵呵,讲得好,难怪你能在暗中控制和联胜十几年……”陈志越看着肥邓,起身走到百叶窗前。
肥邓坐在椅上吃力转过身体,当他看到陈志越拉开百叶窗窗帘,面对蔡元祺等人所在的方向,点上一根香烟,他低头沉思起来。
“我是土生土长的华人,能够理解这个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可有些吃过洋墨水的人,不一定允许灰色存在的……”陈志越吐出一口烟雾,意有所指说了这一句。
肥邓看看窗外的蔡元祺,疑惑的表情,迅速舒缓开去:“灰色怎么可能不存在?
陈Sir,我相信,大部分人,还是愿意亲近您这种人。当然,这里面,包括我,以及和联胜所有成员。”
“48个小时还未到呢。我就不留你了,你等时间到了再来带人走吧。”陈志越岔开话头,顺便将房门打开:“请吧,邓先生,你来得急了一点。”
“不急哪行?好不容易发掘出一个用起来顺手的……”邓伯一边吃力起身,一边吐槽。